第一卷第一章第十二節 犯漢者死!
劉雲威帶著眾人向著西堡牆趕去,一路上但見女人哭、男人叫,堡中百姓驚慌逃竄,士兵不知所措、心神不定,一派末日景象。
劉雲威眼見如此景象心中惱怒,在西堡牆見到了陳百戶,問道:“陳百戶,情況如何?”
“劉將軍,情況不太妙啊。你看,韃子有將近四百人,現在在外邊開始整隊了,還帶著雲梯,看樣子是要進攻了。”陳百戶麵色慘白、一臉虛汗,看得出來心裏是相當慌亂的,但仍然強自振作,指揮手下士兵布防。
“有點不對勁啊。”陸英小聲嘟囔道。
“確實不對勁。”劉雲威低頭思索著:我們前腳剛到長寧堡,這些韃子後腳就圍住了這裏,難道這隻是巧合?還有,外麵的建奴按照人數來看,已經有一個牛錄的兵力了,這長寧堡怎會招來如此多的建奴,難道風水有問題?
劉雲威來的時候,大致觀察了一下:長寧堡不算太大,堡中士兵加上自己帶來的部下,單就防守人數來說略有不足,但考慮到與建奴兵力相當,所以並未捉襟見肘。現在建奴主攻西堡牆,防守壓力不算太大,守住應該沒有問題。
正想著,堡牆上突然發出一陣騷亂,十幾個兵丁麵對虎視眈眈的建奴,再也抑製不住心裏的恐懼,扔下兵器四散而逃了,西堡牆上頓時亂成一片。
“該死!”陳百戶狂怒不已,這些兵丁平日散漫也就算了,但今日已是生死關頭竟然臨戰逃跑,難道韃子殺進來,會因為你們臨陣逃跑而放過你們嗎!
“堅守崗位!不許跑,不許跑!”陳百戶聲嘶力竭的叫喊著,但沒人聽他的,恐懼已經傳播開來,潰兵一帶二、二帶三,越來越多的兵丁加入到了潰逃的行列裏。
劉雲威怒不可遏,知道這些兵丁不堪大用,但萬萬沒想到這些兵丁竟然還沒接戰就崩潰了,簡直不可思議!這也叫軍隊?這些兵丁都是紙糊的、泥捏的嗎!
“吳興!”劉雲威對著堡牆下的吳興喊道。
吳興此時也注意到了堡牆上的情況,聽到劉雲威的喊聲後,立即召集手下長刀手,列陣向著堡牆推了過去。
潰逃的士兵已經擁擠到了樓梯處,突然人群前方傳來一陣慘叫聲,緊接著一陣整齊的踏步聲傳來。潰逃的人群像是見鬼一般不斷向後退卻,隻見一隊重甲步兵手持斬馬長刀如牆般推了過來。
吳興站在隊中高聲吼道:“奉遼陽總兵府令,長寧堡守軍堅守據胡,敢後退一步者,斬!”
麵對明晃晃的斬馬長刀、如狼似虎的鐵甲戰士,潰逃的士兵被逼回了防守位置。陳百戶往來呼號,手中的刀鞘不斷抽打在潰兵的身上:“混蛋!給我守好堡牆,再有後退者殺無赦!”見到潰兵的情緒逐漸穩定,陳百戶此時已經渾身濕透,就像水洗的一般,望見建奴還在遠處做進攻準備,嘴中不斷念叨著:“幸好,幸好,幸好建奴沒有趁機進攻。”
劉雲威見局勢已經控製住,一把揪住陳百戶的衣領將其提了起來,怒吼道:“怎麽回事?未戰先潰!這就是我大明的兵?這就是你陳大人的部下?”
“劉將軍息怒,我、我也沒辦法啊。”陳百戶費力的說著。
“大哥!”陸英上前勸到:“現在據敵要緊!”
劉雲威看了看周圍,長寧堡的兵丁都是畏敵如虎,形勢危如累卵。劉雲威勉強壓住心中怒火,將陳百戶丟在地上,說道:“從現在起,我代表遼陽總兵府接管長寧堡的防務,陳百戶可有意見?!”
陳銘連忙說道:“全憑將軍吩咐。”
劉雲威見陳銘還算識相,腦中合計了一下堡中的兵力情況,吩咐道:“那就有勞陳百戶帶五十人去守防北牆,我再派一隊家丁跟隨助戰,如何?”
陳銘心想:“北麵沒有城門,建奴應該不會進攻那裏,他這是要將我支開,以便統管堡中防務,將堡中之權握在手中。這樣也好,勝了,我是防守官有功;敗了,仗是他劉雲威指揮的,我沒罪。”
陳銘一咬牙應了下來:“好!北牆交給我了。”說完,便帶著五十個兵丁去了北牆。
劉雲威又叫來張勇,說道:“你帶著手下兄弟跟著陳百戶去防守北牆。如果韃子進攻那裏,陳百戶的手下多半不堪大用,你們要及時通報我,並且堅持到支援到來,明白嗎?”
“是,將軍。”張勇見要跟韃子開戰,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全身不住的顫抖著,說道:“請將軍放心,我等誓與北牆共存亡!”
劉雲威又召集四將,吩咐道:“陸英、開山,你們帶著手下家丁,另外我再給你們每人五十個兵丁,陸英守南牆,開山守東牆,務必守好堡門。”
“得令!”二人應道。
“破虜,你帶著手下家丁去堡內待命,注意安撫百姓。”
溫破虜聽到臨戰之際讓自己去休息極不情願,但又不敢說什麽,有氣無力的應道:“得令。”
劉雲威仿佛沒看見一樣,繼續說道:“吳興你帶著手下家丁,以及剩下的一百名兵丁防守西牆。此外,點燃狼煙!我就在西牆站著,我倒要看看,建奴怎麽進這長寧堡!”
話分兩頭。
尼祿看著遠處的長寧堡,一雙眼睛透著陰毒。
就在幾天前,尼祿派了牛錄裏的勇士貝倫舞出去“打獵”,沒想到一百多人一去不回。要不是昨天兩個潰兵逃了回來,尼祿恐怕還不知道貝倫舞的死活呢。
尼祿所部一共也就有三百多甲兵,東溝村一戰就損失了幾乎十分之一,牛錄裏的包衣、跟役更是損失慘重。尼祿心如割肉,就要派出斥候搜尋這支明軍的下落。恰巧,有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回來稟報了一個重要消息:東溝村方向發現明軍蹤跡,正在往長寧堡方向行進。
“沒想到,明人裏麵也有勇士。”尼祿心裏盤算著:“今日,我匯集整個牛錄的披甲戰兵、包衣雜役共四百多勇士,誓要踏平長寧堡!我倒要看看這明人的屯堡有什麽能耐!”
尼祿將逃回來的兩個建奴叫了過來,沉聲問道:“你們可看清了明人將領的模樣?”
兩人瑟瑟發抖,都搖了搖頭。
尼祿又問道:“據你們說,襲擊你們的明軍隻有數十人?”
“回稟額真,千真萬確!該部明軍悍勇非常。”兩人異口同聲道。
“哼!貝倫舞妄稱勇士,真是廢物!不過,如果屬實的話,這支明軍的確悍勇,其將領更是智勇雙全,此人決不可留!大汗也曾說過,凡是遇到敢戰的明軍,都必須將之擊潰,以震懾明人,看來今日隻有攻破長寧堡才能將功折罪。”
尼祿心中想著,見手下已經準備好了十幾架梯子,攻城隊形已經整隊完畢,一招手,叫來一個書生模樣的漢人。
“額真大人,有何吩咐。”這個書生一臉獻媚地說道。
尼祿一指長寧堡,說道:“你去長寧堡傳話,讓他們立即投降,我大金皇帝陛下必定重賞守將。”然後,尼祿如此這般的將所要說的話教給書生。
那書生跪下打千道:“嗻,額真放心,奴才這就去。”
經過短暫的混亂後,西堡牆上的防禦正在有序的展開。劉雲威命令每名家丁帶領十名長寧堡的兵丁,整個西堡牆的防守戰由吳興權權負責,劉雲威自己帶著三名家丁守在一處,隨時準備支援各處。
這時,一個書生騎著馬向著長寧堡跑來。
劉雲威取出強弓,抬手一箭射向堡外,正好釘在書生前麵。
“啊!別放箭!我是漢人啊。”書生見明軍放箭,嚇得滾落馬下,高聲叫喊著。
“一個人走過來!”吳興喊道。
“好、好的。這位將軍,我是奉大金鑲紅旗牛錄額真尼祿大人的將令前來交涉的。”
吳興看了看劉雲威,劉雲威說道:“這種漢奸看了就惡心,你問問情況就好。”
吳興點了點頭,問道:“交涉?爾等夷狄賤種在我大明的國土上要交涉什麽?”
“嘿嘿,這位將軍,話不能這麽說啊。”書生奸笑著,說道:“我大金既已建國,這遼東就是我大金的故土,怎麽能說是明國一家的?”
“混賬!”劉雲威本不想理這種數典忘祖的雜碎,但聽到書生的言語怒不可遏,喝道:“你是漢人還是韃子?這遼東自從漢唐以來就是我漢家之地,胡人故土那是混賬之言!”
那書生麵有愧色,但一瞬即逝,仍舊一臉奸笑的說道:“那是多少輩子之前的事了,我也不與將軍糾纏這個。前幾日與將軍的衝突我家額真已經知道,我大金敬仰勇士,也愛惜人才,所以想請將軍考慮考慮,如若。。。。。。”
“滾!”劉雲威鋼牙緊咬,心中的怒火簡直要將胸口漲破,“醃臢潑才,我乃堂堂漢唐子孫、神之苗裔,降胡?竟敢如此羞辱於我!”
書生被這一聲虎吼嚇得坐在了地上,聽聞劉雲威的一番話,臉上火燒一般,惱羞成怒的說道:“將軍要想清楚,雖說如今我大金沒有跟明廷開戰,但是在這長寧堡我大金勇士兵臨城下,不投降的話必定城破人亡、雞犬不留!”
“啊!”劉雲威怒吼一聲,手中雕翎強弓拉成滿月,隻聽“砰”地一聲,羽箭洞穿了書生的腦袋。
劉雲威跳到堡牆的箭朵上,手中鋼槍指向天際,大聲狂吼道:“夷狄賤種,犯漢者死!今日血戰,不死不休!”
尼祿望著狀若瘋虎的劉雲威駭然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