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這就是五馬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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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義,黃巾重要首領之一,號稱“神上使”,聚荊、揚兩州,信徒數萬。假如偷襲洛陽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馬元義率部北上,便是圍困洛陽的主力部隊之一。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英雄落單也被捉。史書記載的清楚明白,馬元義在河內郡山陽縣被捕。劉漢少自然也一並告訴了瘸爺。
瘸爺有一句沒一句地往外禿嚕著話,好像東拉西扯,誰也不挨著誰,可是聽在唐周耳中,一會心驚,一會心安,一會心喜,一會心畏。忽然就覺得腹中有些不適,進而絞痛起來,難要是他們要殺人滅口?
呃……不對!
這個感覺……不好意思描述。
隻見唐周深吸氣,緊提腰,夾著雙腿,奮筆疾書,好像趕緊寫完了,還要忙活什麽大事去似的。
終於,唐周停筆,拿著揭發材料來到瘸爺麵前,咬緊牙關說道:“上差請過目!”
“嗯,可盡詳實否?莫要有所遺漏。”
唐周冷汗直流,萬般忍耐著一字一句地說:“上差放心,卑職知無不言,言無不……”
不等唐周“盡”完,小黑屋裏突然傳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瘸爺再也顧不得裝模作樣玩高深,抓著揭發材料,如蜻蜓點水般,一蹦一跳地躥出了小黑屋。敢情唐周沒忍住,此刻隻剩下不停的呻吟,與詭異的斷斷續續的聲響。
瘸爺在屋外聽的一陣後怕,真擔心唐周會不會自爆,想起漢少的話,更是寒毛直立,骨頭縫裏打哆嗦。
芥末搗泥塞鼻孔;生薑榨汁抹丁丁;堵住**灌巴豆……
按照漢少的話說,嚴刑拷打,隻是皮肉之苦,由外而內施壓,假如受刑之人心誌堅定,就算活活打死也不見得能招供。但是這些手段都是由內而外釋放,不管受刑之人心誌如何,都由不得他自己。難怪史阿初聞此法,也驚恐萬分,就這,劉漢少還可惜沒有辣椒水和風油精呢!
原本打算先關兩天禁閉,然後再行誘供,效果不好使的話,再上這些“酷刑”,但是瘸爺不知道唐周會這麽“順應漢少意”,沒聊幾句,就全招了。可他先前擔心巴豆粉起效慢,已經直接放在唐周的酒菜裏了……
後來,據說那間小黑屋算是徹底報廢,再也下不去腳,關不了人了。
…………
河內,山陽縣。
新年剛過,連續幾天的大雪,遮天蔽日,路上的積雪能沒過小腿肚。這麽冷的天,誰不躲在屋子裏取暖啊?偏偏就有一戶農家門前,兩個青年來回踱著步子,還時不時地跺跺腳,嗬嗬手。
這也太不專業了,不是等於告訴別人,這家有問題嘛。
突然,兩支弩箭悄無聲息地向兩個青年飛射而去,幾乎同時命中咽喉。隻不過,其中一個青年倒下的時候,帶翻了靠在門邊的棍棒,棍棒斜倒又砸在了一塊石頭上,發出聲響。屋中聞聲有異,立刻衝出來幾人,可惜迎接他們的是更多的弩箭。
有人砸破了窗戶,三個身影掠窗而出,向著後山奔逃。房前屋後,樹上樹下,立刻閃出許多黑衣人,有的繼續對那戶農家裏的人進行絞殺,有的則快速追趕逃走的三人。積雪太厚,奔逃起來十分不便,而追趕的黑衣人中又不時地射出弩箭,等跑到進山的小路前,三人便隻剩下了一人。
此人身材魁梧,大眼濃眉,胡子拉碴的就像下巴上掛了一把鐵刷子,手提鋼刀,氣喘如牛,不知是汗氣還是口氣,如蒸籠般將整個腦袋都罩在其中。而此刻,他卻駐足在逃生的小路前,不肯再進一步。
“馬元義?”
小路上站著一個人,束發紮巾,青色直裾,腰墜一柄長劍,神色清冷地盯著馬元義。
“爾乃何人?”
馬元義一張口,聲若洪鍾,樹枝上的積雪都被震的紛紛掉落。
“河南史阿。”
明明憤怒已極,馬元義卻仰天大笑。
“想不到名劍史阿,竟然做了朝廷的爪牙。”
史阿大怒,喝道:“住口!阿做何事,已心清明,用不著你來教訓。倒是你太平道,妖言惑眾,陰謀反叛,此間事已敗露,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哈哈哈,反叛?怎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天下百姓,不反,能活否?”
史阿嘴角輕搐,隨即硬起心腸,狠狠地說:“這些話,還是留著去向廷尉說吧。”
抽劍、進身,史阿一氣嗬成,前趨之勢**得地上積雪紛紛向小腿兩邊分散開來,就像犁出了一道雪溝。馬元義舉刀相迎,力大勢沉,同樣卷起雪花飛舞,再四散而落。刀來劍往,寒光爍爍,兩個人在雪地上展開的驚險搏殺,是為了各自的命運,或許,也是為了大漢的命運。
馬元義終究不是專業武術隊的,聚攏信徒,收買內應,這些活都幹得挺漂亮,可是單論武技,和史阿不在一個層麵上。以勢助威,剛猛霸道的頭幾招一過,便相形見絀,捉襟見肘。讓過一招馬元義的刀鋒,突然,史阿長劍的劍身猶如靈蛇屈身,向下彎了一彎,狠狠地抽在馬元義持刀的手腕上,不待鋼刀落地,又起腳猛踹,竟將魁梧的馬元義踹的向後倒飛出去。隨即,周圍四散的黑衣人一擁而入,將馬元義捆了個結結實實。
…………
朝廷接到上書,濟南人唐周告發太平道陰謀反叛,同時還附有一份詳實名單,從張角三兄弟到洛陽小坐探,整整寫了好幾張紙,大概唐周能知道名字的人都寫進去了,而朝廷內部的主使內應,更是直指封諝、徐奉。
原本曆史上可能並沒有這份名單,馬元義到死都沒有招供朝廷內應,當真是鐵骨錚錚。直到清剿黃巾之時,發現了宦官與黃巾勾結的往來書信,封諝、徐奉才被拋出來頂雷。這是劉漢少多了個心眼,特意囑咐他們讓唐周寫下的。因為史書記載,當時洛陽城內搜捕太平道,殺了一千多人,難保裏邊有多少是被冤枉的,被報複的。有了這份名單,照單抓人,多好。
朝廷震動,劉宏恐慌,急詔三公與司隸校尉徹查皇宮內廷、朝廷官員,禁軍官兵和普通百姓,同時下令各州郡官員緝捕張角等匪首。一時之間,洛陽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使劉漢少萬萬想不到的是,有了名單,照單抓人,結果不僅沒有少,反而愈演愈烈,愈抓愈多。洛陽城外,天天殺人,先前的屍體還顧不上掩埋,後殺的屍體又已堆砌,數量直接突破兩千,大有奔著三千而去的趨勢。
究竟是原本的曆史中,搜捕的不仔細?還是照樣有人趁機敲詐勒索,公報私仇?抑或被抓的人多了,挨刑不過,胡亂攀咬的人也就多了?沒有人能夠在此時去一一甄別,誰才是真的,誰又是假的,究竟是被殺的該死,還是殺人的更該死。
劉漢少很後悔,劉漢少很憤怒,劉漢少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大吼大叫,卻無濟於事。別人都不知道有個“原本的曆史”和一千多人的數字,所以也就不知道劉漢少究竟又抽什麽風。而劉漢少卻把多出來的這一千多條人命算在自己頭上,真想拎著刀也上街殺人去。
可是殺誰呢?
不知道!
最後劉漢少隻得咬牙切齒地在心裏咒罵:這粗話的世道,當反,必反!
…………
“老道,咱們家裏有太平道嗎?”
“沒有!”
“你怎麽這麽肯定呀?”
“因為咱家有自己的仙兒!”
司隸校尉張忠親自帶人,想要查驗史侯府,於是劉漢少理直氣壯地親自把他踹了出去。
…………
山陽縣奏報,捕獲匪首馬元義,不日將押解京師……
今天,是殺馬元義的日子,劉漢少不喜歡看殺人,卻還是去了。
世道不好,劉漢少出門也不敢再像以往那樣隨意。不僅高大尚與韋光正帶著滿隊衛士,還有童淵、王越暗中跟隨,連燕大娃他們幾個也沒落下,俱在漢少身邊。
臨街有家“好吃不貴”酒樓,名字雖然直白到俗不可耐,但是確有幾個新奇菜式,是別家所沒有的,所以平日裏的生意還算紅火。當然,沒有人知道它的幕後老板居然是史侯,而它更是搜狐的秘密據點。史阿那個武館後院,進出的人多了,自然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相比起來,酒樓的好處顯而易見,既可以隱蔽自己,打探更多的消息,又可以賺一些錢,補貼開支。
好吃不貴樓,今天不開張。
劉漢少就站在三樓一個雅間的窗前,因為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刑場。禁軍開道,向兩旁驅趕著圍觀的人群,檻車中鎖著的正是馬元義。收押廷尉短短幾天的功夫,馬元義已經被折磨的半死不活,雖然劉漢少之前並沒有見過他,也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僅僅從形狀上看,還有胳膊有腿的人,就是領導幾萬信徒的大方首領。
馬元義被搜狐捉到之後,史阿也請示過要不要用刑逼供,但是被劉漢少否決了。誘供唐周,是為了揭露太平道的反叛陰謀;抓捕馬元義,是為了粉碎偷襲洛陽的計劃。所以,劉漢少不得不這麽做,但是,他們的那些所謂“酷刑”,用在小人身上,能有戲虐之快,若是用在英雄身上,則顯得太過輕褻慢瀆。
事實證明,馬元義被當地官府移交給廷尉之後,雖百般受刑,卻始終不曾開口。也許是他中張角的毒太深;也許他本就是心誌堅定的義士;也許……他心裏真的有一個“天下大吉”。
從檻車中拖拽出來,馬元義的手腳和頭顱分別被綁在五輛馬車之上。不能綁脖子,因為被判車裂,身體被撕裂之前,犯人不能斷氣。
馬車被禦者趕向不同的方向,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僅剩人形的馬元義發出不似人聲的吼叫,漸漸的,便沒有了聲息。劉漢少的神經似乎也被馬車牽扯著,越繃越緊。突然,馬元義的雙手雙腳以及頭顱同時從軀幹上被撕扯下來,漫天的血霧中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劉漢少緊閉雙眼,心中劇痛,似乎自己的神經也被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