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曹操果然哎喲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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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劉姠去史侯府的隻有她的貼身侍婢翠女一個人,其他的,劉漢少看不順眼,都趕回去了。結果跳棋還沒開下,劉漢少和劉姠差點先打起來。在劉漢少看來,主要是劉姠沒事找事,一會訓斥劉漢少不該踞坐,有失禮數,一會又責備他不該和下人一起下棋,有失尊卑。

所謂踞坐,就是屁股著地;所謂箕踞,就是兩腳張開,曲膝而坐,都屬於很失禮的坐姿。而跪坐也不叫跪坐,應該叫“雅坐”,正確的打開方式是雙膝並緊,腳背貼地,屁股蛋坐在腳後跟上,兩個手放在膝蓋上……劉漢少腹誹,此乃東瀛活祖宗坐法,可他是不肯給它們當活祖宗的!

要說這些坐容禮數,也是根據當時社會環境而形成的。在當時褲子屬於卑微之人的服裝,比如下地幹活的,騎馬打仗的,而有身份的“上牛人士”,通常都……掛空檔!裏三層,外三層,要是再穿上褲子,還沒鬆緊帶,隻能係帶……萬一係個死扣再趕上拉肚子……再所以,掛著空檔還叉著腿坐,那確實是畫麵太美,不敢看。

不知道真的假的,據說孟子的老婆就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在屋裏箕踞,被孟子逮到之後,嚴厲訓斥,還揚言要休了她,最後還是孟子的老媽拍著孟子的後腦勺教育道:“你娃有病捏!”才算完事。

其實雅坐也隻是限於正式場合,要是一個人在屋裏,別說箕踞,就算脫光了來回溜達,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像大耳朵劉備備和小紅臉、小黑臉那樣的好基友,動不動就同榻而滾床單,肯定也不介意踞不踞坐,失不失禮。

還好,史侯府裏有劉漢少偷偷藏著的小馬紮,關於怎麽坐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可劉姠還不讓任紅昌和翠女她們陪著一起下棋,這一下像是觸動了劉漢少的逆鱗,要不是怕自己打不過她,非請她吃竹筍炒肉不可。

“小姠啊,人的高低貴賤之分,不應該看他穿什麽衣裳,有什麽權柄,而是應該看他為人們做過什麽。能夠幫助別人,扶危濟困的人,才是應該受到人們尊敬的高貴之人,而那些隻會欺壓別人,為非作歹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賤人!你看翠女和小紅妹妹,她們和我們一樣,兩個眼睛,一個嘴巴,有手有腳,有開心也有難過。但是她們每天都為我們洗衣掃地,鋪床疊被,把我們照料的這麽妥貼,我們不說感謝,已是不該,怎麽還能輕視她們呢?你反過來再想一想,我們又能夠為她們做些什麽呢?”

“我們……我們可以賞賜她們呀!”

“噗……”

差點把前生那口三十幾度的陳年老血給噴出來,劉漢少隻得改變策略,說下跳棋是人越多越好玩,要是不帶任紅昌和翠女,那他也不玩了,如此,劉姠才妥協似的答應了下來。

直到天色將黑,再不回去就該閉宮門了,劉姠才戀戀不舍地從史侯府出來,由劉漢少親自護送著往回趕。劉漢少不知道帶著劉姠“瘋玩”會不會給自己招來什麽麻煩,但是想到劉姠對自己的真摯,不管惹什麽麻煩,他也全然不在乎了。

劉漢少甚至把北邙山的秘密透露給了劉姠,答應有機會就帶她去見識見識,但是又下了封口令,隻許她和翠女兩個人知道,並且威脅翠女,膽敢走漏消息,出賣組織,就找一個很遠很遠的山窩窩,把她嫁給那裏最醜最矮,最窮最挫的老頭!因為之前的高低貴賤言論,使得剛剛對劉漢少產生一絲感激之情的翠女又差點被嚇尿了。

走在皇宮門前,劉姠忽然轉身,對劉漢少柔聲地說:“大弟,你說的對。”

劉漢少很欣慰。

劉漢少很有成就感。

劉漢少滿足地嗬嗬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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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如鏡,繁星點點,六月頭的天,白日裏已經有了開啟燒烤模式的節奏,也隻有這個時候,涼風習習,引人欲睡,要不是馬車“吱扭”的厲害,劉漢少早呼呼上了。

送完劉姠回來,剛轉過一個街角,就看見有一匹馬旁若無人,一溜小跑地躥過去。劉漢少還納悶,怎麽漢末就已經有無人駕駛了?悶歸悶,反應還是挺迅速的,隻眨巴了兩下眼睛,馬上對車邊的高大尚說:“抓住那貨!”

高大尚不在,自然是韋光正在車邊護衛,要是高大尚在的話,韋光正也得站遠點,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其實劉漢少覺得這倆人都挺順手,首先,倆人肯定都不是傻子,但是高大尚年長一些,眼裏有水,而韋光正則百分百屬於“直男”。所以,假如是讓高大尚去踹劉姠身邊的老太監,高大尚腦袋裏可能會閃過該不該踹啊,有啥後果之類的念頭,而韋光正根本不需要劉漢少吩咐,隻要明白他的心思就好了。再所以,平時可以讓高大尚坐鎮史侯府,姑且算“獨當一麵”,而韋光正隻能緊跟在身邊,寸步不離。

高大尚剛離開,就聽到在前邊引路的韋光正喝道:“什麽人?”緊跟著,似乎又是踹人的動靜。衛士們立刻分成了兩撥,一半護住劉漢少的馬車,一半向前圍了上去。說句話的工夫,韋光正已經押著一個人走過來,手裏還拎著繳下的劍。難怪會挨揍,半夜持械,滿街溜達,這要是擱在熹平年間,曹操當洛陽北部尉那會兒,逮著了非活活打死不可。

“漢少。”

韋光正將繳下的劍呈給劉漢少,也不多言,退在旁邊盯著那人。劉漢少就著燈火一看,那人已經被打的冠斜髻散,蓬頭垢麵,個頭不高,臉黑腦袋大,說他像漫畫《老夫子》中的大番薯?人家大番薯可比他白淨多了。

“你娃什麽人呐?大半夜不睡覺,扛著家夥滿大街溜達,是想溜門撬鎖,還是半道打劫?快快從實招來,不然打你屁屁!”

“吾乃……”

這位矮又黑的哥們剛一張嘴,立刻大吐特吐起來,幾乎要吐到劉漢少的車上去。圍著他的衛士們四下躲閃,劉漢少更是誇張地向後一個趔趄,差點一跟頭從車那邊折過去,拚命地用小手在鼻子前邊呼扇。

此時正巧追馬去的高大尚回來,看了那人一眼,俯身在劉漢少近前悄聲說:“漢少,此人是曹議郎。”

劉漢少驚訝地問:“操一狼?這麽禽獸,連狼都不放過?”

高大尚腦門黑線,隻得又說:“是大鴻臚曹巨高之子,曹孟德。”

劉漢少當場石化。

…………

曹操的太監爺爺曹騰,伺候了四個皇帝,舉薦不少賢達人士,擱在太監堆裏,名聲好到爆。之後,他爹曹嵩曹巨高,承襲了曹騰“費亭侯”的爵位。所以曹操二十歲就能官拜洛陽北部尉,基本相當於前生後世的京都北城區公安局長。

當然了,曹操現在還不算大神,他爺爺曹騰的名聲好,可不代表他爹曹嵩的名聲也好,認宦為父嘛。所以,曹家父子在士人的眼中很是不堪。曹操唯一鬧出的動靜就是當公安局長的時候,一棍一棍,活活敲死了蹇碩的叔叔蹇圖,之後就局長變縣長,明升暗降,調任頓丘令。後來更是因為受到從妹夫宋奇的牽連,直接免官回家,去年才又被征召為議郎。

話說這個宋奇與何進一樣,也是外戚,宋皇後的哥哥,和曹操還是好哥們。隻是後來宋皇後被廢,自致暴室,憂鬱而死,括弧,就是打入冷宮,難過死了的意思。宋奇和父親兄弟也都倒了黴,同被誅殺,棄屍城外。還是一群大小太監感念宋皇後的恩德,也覺著可憐,大家湊了點錢才給收斂安葬的,由此也可見靈帝劉宏的無情。

當年宋皇後失勢,主要是因為有中常侍王甫的誣陷,後宮內鬥的結果,可也不能說和劉辯的出生沒有一點幹係。盡管劉漢少是劉辯三歲的時候才鵲巢鳩占,接了這個皇子的班,但是來回牽扯,拐著彎算,怎麽著和曹操也算不到一個戰壕裏。

…………

遠處燈火漸明,人影重重,向這邊追趕過來,高大尚迎上前詢問,劉漢少忍著嫌惡對韋光正說:“把他弄上來。”

韋光正像拎著口豬似的把曹操扶上車,而曹操一上車倒頭便睡,甚至還扯起了小呼嚕。就著月光,劉漢少仔細打量著曹操。要說這娃長的也真夠喜劇的,那麽大的腦袋那麽大的臉,偏偏眼睛咋就不能再大一點呢?這要是換身行頭,把頭發剃光了,頭頂上再來一桃心,那活脫脫的就是說相聲的郭巨俠呀!

曹孟德長的討喜,劉漢少浮想太多。一時沒忍住內心的“小雞凍”,樂嗬嗬地拍著曹操的大臉蛋兒問:“小黑胖子,給哥說說,剛才幹啥去了?”

雙眼微睜,曹操好像瞪了劉漢少一下。也不知道是月光形成的反光,還是真有所謂的殺氣,劉漢少突然覺得背後發冷,一屁墩坐倒在馬車上,似乎渾身的寒毛也都豎了起來。然而劉漢少並不是害怕,第一反應竟然是“宰了他!”

自然,劉漢少不可能有什麽殺氣,那個念頭也僅僅在自己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再看曹操,他已經又扯起了呼嚕,偶爾還長長地吐一口酒氣,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

“哥當年讓車磓的時候,人沒落地,魂就嚇飛了。現在更好,你娃瞥一眼也能把哥下一跟頭。”劉漢少忿忿地想著,站起身,借著轉身的動作打掩護,狠狠踹了曹操一腳,嘴裏還小聲嘟囔:“牛叉啥啊?知道從這兒往西邊,走多遠能到頭嗎?”

而後,劉漢少就拄著曹操的劍站在馬車上,假裝自己威風凜凜地說:“去曹府。”而曹操則睜開了眼睛,從背後偷偷地打量著這個小小的大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