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原來她就是貂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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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史侯府就是回家,史侯府裏的人都懂這個意思,這不僅僅是一個說法的改變,因為史侯府上下也都覺得這裏越來越像個家,盡管這個一家之主時常會讓人哭笑不得,腦袋瓤兒疼。或許常駐北邙山裏的那些人覺得北邙山裏更像是家,比史侯府還像,因為在北邙山裏,他們甚至偶爾敢和劉漢少說笑,這倒不是說他們沒了禮數,忘了尊卑,隻是因為親近,心裏自在,也更敞亮罷了。

杜娘與劉漢少在車中同坐,這原本也是不合禮數的,可是劉漢少這麽安排,誰敢呱噪?隻要說一句要吃奶,再多的禮數也能擋回去。看到劉漢少一言不發,悶悶不樂的樣子,杜娘就在一旁勸解。也是,堂堂一個皇子,居然得看著閹宦的臉色,不鬱悶才怪了。可其實,劉漢少並不是在和張讓生氣,而是心裏震驚。

“貂蟬”本為冠名,也就是一種當官的帽子,貂尾和蟬羽都是帽子上的裝飾品。起初隻是侍中、常侍之類的貴近之臣頂戴,後來發展成高級官員的禮冠。民間有傳說,美女貂蟬原本就是宮裏負責照管貂蟬冠的宮女,也是因此冠而得名,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麽會變成王允的義女。

難道一直在身邊服侍自己的這個小女娃任紅昌,就是曆史上的四大美人之一,鼎鼎有名的貂蟬?

劉漢少朝車外看了看隨行的任紅昌,她比初見時長高了不少,臉色也紅潤許多,的確是個美人胚子,隻是此刻卻一臉愁苦,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愈發地惹人生憐。

前生小人物,對於曆史書裏寫的那些動輒大仁大義的玩意很是不屑,劉漢少隻知道貂蟬是個美女,同時也覺得她是個可憐的女人。

假如她真的是宮女,怎麽被王允弄回去當幹女兒的?給王允當幹女兒的時候,董卓還在涼州薅羊毛呢,也就是說,最初收這個幹女兒純粹是王允自己想當幹爹。後來又像貨物一樣送給董卓,繼而使離間計,勾搭董卓的幹兒子呂布,使他們父子生嫌,終於促使呂布殺掉董卓,為國除賊,成為女中豪傑。那麽,呂布死了之後,貂蟬又該何去何從?曆史書裏沒有說,大人物們也隻顧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沒誰再去理會她的死活,除非……她還漂亮。

出了皇宮,高大尚命人為史老道牽來了馬,劉漢少把任紅昌也喊上了馬車。

“小紅妹妹,有心事啊?”

任紅昌低著頭搖了搖,喃喃地說:“沒,沒有。”

“那你給哥笑一個唄。”

抬頭看了看劉漢少,然後任紅昌又把頭低下去了。

“婢……婢子笑不出來。”

“婢子”這個詞已經很久沒用過,任紅昌好像都有些口生了。劉漢少知道她的心事,所以才想逗著她說說話,聽她如此說,故意板著臉又說:“不是早就說過,不許你自稱婢子,你不是婢子……”

不曾想,沒等劉漢少把話說完,任紅昌忽然眼圈一紅,哭了起來,還委屈地邊哭邊說:“不是婢子,還能是什麽?”

看到任紅昌哭出來,劉漢少反而笑了。

“你這個傻娃,是不是害怕哥真的把你送給張讓那條老閹狗啊?”

一下子被說中心事,任紅昌疑惑地抬頭看著劉漢少,隻見他老氣橫秋地又說:“你還小,很多事都不懂。我說送,其實是為了不送,你看,現在不就沒送嘛。我要是不說,誰知道那條老狗會不會小心眼,記恨於我,將來給咱們挖坑使絆兒下家夥,豈不是糟了個糕?”

這不叫厚黑!

也不叫當麵人,背後鬼。

應該是胸藏乾坤,深謀遠慮才對嘛!

現在史侯府裏沒有人敢懷疑劉漢少,別說一個年紀小小的任紅昌,就連蔡邕都對劉漢少信服的五體投地,隻是……有時會不敢苟同他教給娃娃們的學問,比如那首《宰鵝》詩。“鵝,鵝,鵝,曲頸向刀割。拔毛用開水,切塊滾下鍋。”

任紅昌喜極而泣,劉漢少腦門黑線,愛哭的女人真麻煩,不高興了哭,高興了還哭。還是她好,天生就不是愛哭的人,可是,左眼角那一滴淚……

“別哭了,隻要有哥在,這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做貂蟬的。”

“貂蟬?”

任紅昌和杜娘都有點懵。

又把還沒影的事當實話說出來了,這是病,“穿越綜合症”,得治。劉漢少趕緊往回圓。

“我的意思是說,不會讓你去給那個老狗掃帽子的,你永遠都別擔心會進宮。”

誰料想,任紅昌聽了這話,非但沒高興,反而又把臉拉下來了,支支吾吾地說:“可是……可是漢少總有一天是要回宮的,難道到時候……就……就不要小紅妹妹了嗎?”

哦咧個去,到底什麽腦子,這就是傳說中的傻白甜?

幸好杜娘明事理,笑嗬嗬地拉著任紅昌的手,安慰著說:“傻小紅,漢少怎麽會不要你,你看他走哪都帶著你,將來肯定也是一樣。”

能跟在劉漢少身邊,任紅昌注定不再是默默無聞的小婢女,北邙山裏的人一般會喊“紅昌姑娘”,“傻小紅”是杜娘顯示親近的專屬喊法。可是她們倒親近了,劉漢少卻越來越覺得孤單。杜娘說著,還別有意味地看了劉漢少一眼,而任紅昌居然臉紅啦。

天哪,哥這副小身板還不到六歲!你們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劉漢少真後悔讓她們上車,要不是個兒低,夠不著馬鞍子,自己早騎馬去了。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兩個“異類”,又著重看了看杜娘,劉漢少在心裏狠狠地誇了她一句……三八!

…………

光和四年,四月。

這一天傍晚,劉漢少正獨自在校長辦公室裏生悶氣。起因很簡單,原本是大班的體育課,劉漢少想帶著去打獵,一來是想看看這些娃們的所學,二來也是想給自己放放風。結果,一出校門,娃娃們的心裏就有點毛草,隊列也走的沒那麽整齊了。壓隊的副中隊長看到有個娃在隊伍裏亂晃**,上去踹了一腳,結果自己沒站穩,反而滾到了路邊的農田裏,引得娃娃們哄然大笑。

大娃管小娃,最常用的辦法還是靠拳頭,所以平時娃娃們打打鬧鬧,隻要不過分,劉漢少和大人們都不會管。隻是那個副中隊長爬起來之後,說了一句話,引起了劉漢少注意。

“這些賤民,整天就知道開荒種地,挖的連路都沒有了,還讓人怎麽走啊。”

這才吃了幾天飽飯啊,就開始嫌棄種地的?這才認識了幾個字啊,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別人都是賤民啦?

也別去打什麽獵,放什麽風了,劉漢少直接帶隊返回學校,並且立即召開全校大會,當眾用竹板打了那個副中隊長和中隊長的屁屁,一起受罰的還有他們的老大,五道杠文聘。又教給了他們一首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要求全校學生,當天必須會寫、會背,誰學不會就不許吃飯。如此還不算完,同時增立校規,以後大班的學生,農忙時節要下地幹活。當然,在後來講解這首詩的時候,劉漢少沒敢向娃娃們透露“鋤禾”與“當午”的超友誼關係。

此舉得到大家一致讚賞,就連背頭哥蔡邕也之乎者也,咿咿呀呀地將劉漢少好一通誇。哦……人家現在又能梳小辮了。但是劉漢少很鬱悶,甚至是很沮喪,自己費勁巴拉,沒日沒夜地想把這些娃娃們培養成三好少年,四有青年,結果卻發現,好像什麽都是亂哄哄一團糟。雖然自己教他們漢語拚音,標點符號和簡體字,把阿拉伯數字當成“漢數小寫”來教他們加減乘除,甚至還讓匠人做了古代計算機……算盤,好讓他們一邊有興趣玩,一邊又能夠學習,可是他們最多也隻是達到一個掃盲班的水準,往後還能教他們什麽呢?

需要有更完善的係統,需要有更適合的教材,最主要的是,需要有更新的觀念。這也是劉漢少忌諱蔡邕的原因,怕他教出一群隻會之乎者也的名士,但是自己又能夠教給他們什麽呢?別說劉漢少玩不轉,就連前生後世,教育也一直像殺馬特,被人指指點點,又自詡時尚。

自己隻是哄著臭兒子玩過,想當好一個校長,實在太難了。也許漢朝娃還是得他們漢朝的先生去教,自己隻能在旁邊看著,哪裏覺得不合適,提醒一下,改動改動……

…………

劉漢少正在“失魂”,史老道忽然急匆匆走了進來,神色凝重地說:“漢少,剛剛得到消息,王美人誕下一位皇子。”

“哦?”

劉協出生了?

算一算時間,還真是的。現在應該是公元181年,自己穿到他們漢朝都一年半了,如果牽頭拽尾地算,可就是三年啊。這一年不單隻有劉協出生,還有那位智多近妖的諸葛先生。

粗話的,曆史的接班人都來了,自己還一天到晚的瞎折騰,怎麽樣才能不退休呢?

看到劉漢少發呆,史老道走進一步,悄聲問:“漢少,我們要不要……”

劉漢少倏然心驚,仿佛越來越看不懂史老道。他明白史老道的心思,一心想要自己登上皇位,也明白那半句話裏的意思,誰有可能妨礙自己,就鏟除誰。說到底,史老道所做的好像都是為了自己好,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修道之人,也可以如此心狠,連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難道他是王重陽,造反不成才當了假道士?

如果不是還有點未卜先知的本事,能裝神弄鬼地忽悠住史老道,劉漢少一定離這種人遠遠的,不然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

朝著史老道招招手,等他俯身過來,劉漢少才在他耳邊說:“他叫劉協,是我的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