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糧同食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蘇和這回強忍住狼吞虎咽的衝動，將一把烤麥放入口中，使勁的嚼了起來。
蘇和一邊嚼，一邊留意著其他人的情況。
那些人雖然不敢與他直視，但蘇和能感覺的到他們的憤怒。又吃了幾把，蘇和拎起糧包，指了指對麵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道。
“你過來。”
老男人戰戰兢兢的來到蘇和麵前，見那凶人忽然把糧包丟給了自己，還淡淡的道，讓他回去把糧食給眾人分開。
老男人、邱仲之和所有的奴隸都愣在了當場。
“蘇郎，那是咱們的糧食，幹嘛要分給他們？”
老男人與邱仲之一樣，有同樣的疑惑，所以他當是自己聽差了，仍癡癡的站在原地未動。
“你們都聽好了，我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惡人。我隻拿我應該拿的，不該拿的我不會去碰。糧食就這麽多，我建議你們平分，這樣都可以活的長一點，至於你們聽不聽，隨意！”
蘇和攤攤手，重新坐回到了門邊。
“幹嘛把糧食都給他們，咱們吃不了可以存著啊？”
邱仲之懊惱的看著老男人把糧食拿回去分開，無比痛惜的問道。
“你之前的腦子哪兒去了？那幫家夥隻是暫時被嚇住而已。五個敵人，我們還能搏一搏。可如果你獨霸糧食不撒手，這些餓瘋了的家夥就都成了我們的敵人！不想以後都睜著眼睛睡覺的話，就乖乖的閉上嘴巴。”
蘇和暗自算過，現在這裏還有三十六個奴隸，手裏的小半袋糧食，就是一人幾口的量，就算他把糧食都留下，頂多也隻能吃上三天。
五個管戶他已結下了梁子，一個被自己打斷一條腿，一個丟了半隻耳朵，剩下一個到現在還沒醒來。
如果隻是他們的話，蘇和還有對抗的底氣。但如果所有奴隸都敵視他們，那他倆肯定活不過今天晚上。
邱仲之也是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算計蘇和，聽了蘇和的解釋，剛才見著糧食的衝動，也褪去了大半。
“你說的沒錯，可你也提前支會我一聲啊！那樣，我好再多吃幾口。”
邱仲之苦著臉，撿拾起地上掉落的麥粒，繼續道：“蘇郎，觀你所為，該也是良家子弟，家鄉在何處啊？”
“哦…… 我是鄉下人，小時候讀過幾年私塾。”
“私塾？那是什麽？”
“就是老師教學的地方啊！”
蘇和發覺他所理解的古代詞匯，在邱仲之這基本是驢唇對不上馬嘴。
為了減少尷尬，他便催邱仲之教他胡語。
從簡單的“你、我、他”開始，學累了就讓邱仲之給他講講這個世界的事情，就這樣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夜幕又降臨下來。
猜測那些人可能會報複，所以兩人分別守夜。
夜色靜逸，蘇和一個一個掃過那些人的麵孔，或平靜，或緊張，或糾結，每張麵孔的神態都不相同，但卻都緊緊閉著眼睛。
蘇和又將目光轉向一人多高的木柵欄，雖然柵欄頂端都被削得尖尖的，但仍讓人覺得沒什麽威懾力。
蘇和移動了一下坐姿，後背上的傷口到了夜裏忽然又疼了起來，提醒著他這一天來身體受到的傷害。
‘沒人想跑嗎？’
蘇和又將目光望向對麵的奴隸，腦袋裏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他們這麽多人被抓，兩天三夜再加上木柵欄裏的兩天，除了虯髯漢和麻臉跑了，其他人連一點逃跑的意願都看不出來。
‘他們是壓根就沒有逃跑的勇氣，還是在等待時機？’
想象中的報複沒有來到，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光頭大漢便打開木門，一身酒氣的大喊了一通。
“他說什麽？”
“胡賊讓出去兩個人。”邱仲之小聲的回了一句，又拉了拉蘇和的衣角，示意他小聲一點。
弄明白了意思，蘇和快速掃了一眼對麵的人。
隻見他們都爭先恐後的向裏擠，看來他們中應該也有能聽懂匈奴話的人。
“我來！”
蘇和猛的起身，順便一把拉起了邱仲之。
光頭大漢並沒有留意到身後，兩人這麽一喊，嚇了光頭大漢一跳，他轉回身來，當頭便是一人一鞭，嘴裏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
“你瘋了吧？出去萬一是送死呢！”
等光頭離開，邱仲之這才小聲的埋怨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吧。”
蘇和摸摸頭上火辣辣的鞭痕，率先走了出去。邱仲之猶豫了一下，也憤憤的跟了上去。
兩人跟著光頭身後，來到一頂灰不溜秋的氈帳前。
光頭指了指帳篷前的一個大陶罐，衝著兩人噴出酒氣，便又跌跌撞撞的鑽進了氈帳。
這次蘇和聽懂了一個胡語--水，這是邱仲之昨天剛剛教過他的。
“讓咱們去打水。”
見蘇和望著自己，邱仲之沒好氣的說道。
“打水？我說不是什麽壞事兒吧！”
蘇和很興奮，兩人圍著光頭的氈帳轉了一圈，找到兩個底部尖尖的木桶。
氈帳門口還堆著幾十個籃球大小的小罐，蘇和好奇的湊了過去，蘸著裏麵殘餘的**送進嘴裏，一股酸澀的酒曲味道傳到舌間。
見蘇和還想扒著門簾，向氈帳裏麵瞧，邱仲之嚇得連忙衝上去，使勁把他拽了回來。
“你想死啊！想死也別拉著我一起見閻王啊！”
蘇和鄙夷的望了邱仲之一眼，他是想看看氈帳裏麵的模樣。
光頭的氈帳距離河邊不遠，兩人一人拎了一隻水桶，行走在營地裏，立刻引來不少目光，營地裏的狗也不斷的傳出吠聲。
一個穿著幾乎已經碎成布條的破衫爛褲，一個更是隻在要害部位圍了塊破布，大半個屁股還露在外麵。
“別抬頭，你想死啊！”
邱仲之不斷小聲提醒著好奇的蘇和。他的兩條腿走起路來，不停的打著哆嗦。這哪裏是去取水，他們壓根就是走在一個惡魔村裏，隻要其中哪個惡魔一時性起，他們倆個倒黴蛋就成了人家的一頓美餐了。
可惜蘇和並不知道這些，他一邊走，一邊偷眼打量著四周的景物。
道路兩旁都是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氈帳，它們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穹廬狀，隨意支在四下，毫無布局可言。有些氈帳外麵，也建著圓形的木柵欄，想來裏麵關押著也是他們這樣的奴隸。
胡人們長相、須發各異，高矮不同，大多數的胡人瞅了他們兩眼，便不再理會，似乎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的目的，各自忙乎去了。
連那些惡狗也是一樣，吠了幾聲，便懶洋洋的趴在氈帳門前，不再多瞧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