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奴隸貿易
柵欄裏的胡人，圍著驚慌失措的俘虜們來回走動、指指點點，相互間還不停的進行著交流。
“他們在說什麽？”
“那些羯胡在討論哪個奴隸好，要挑哪一個。”
蘇和與邱仲之兩人靠在門邊，一個生無可戀，瘦的像一把柴，另一個赤條條的，渾身沾滿了泥巴和汙穢之物。
幾個胡人向他們這邊瞟了一眼，嘴一撇，便都不再看了。兩人的造型，反而讓他們成了柵欄裏最安全的奴隸。
胡人們指指點點，時間不大，十幾個身體勻稱的奴隸就被挑了出來，哭喊著被胡人們趕出柵欄。
趴在柵欄的縫隙處，蘇和看到幾個胡人分別將挑好的俘虜帶走，給光頭大漢留下兩輛裝滿陶罐的木板車。
‘他們被賣了？！’
看到兩輛板車上的物品，蘇和恍然大悟。
原來，胡人抓他們回來，並不都是為了吃掉。他們現在都被當做奴隸來進行商品交換。從這場簡單交易來看，胡人的奴隸買賣應該是比較普遍才對。
“那些胡人把人換走是為了吃掉嗎？”
想到之前的所見所聞，蘇和還是沒有忍住，擔憂的向邱仲之問道。
“不一定，胡人隻有在缺糧和打仗的時候才把奴隸當作熟食，平常一般都是充作軍奴，也可以用奴隸交換他們需要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見邱仲之回答的十分篤定，蘇和不由得又疑惑起來。
“洛陽城裏以前住著不少胡族的質子，平常沒事我就和他們廝混在一起，所以對胡人的習俗有所了解，我的匈奴話也是跟他們學的。”
“質子？胡人的質子？”
在蘇和的印象裏，匈奴人應該是來去如風，與中原人的戰爭中也是時時處於上風，他們怎麽又會送質子到中原人這邊呢？
對於蘇和的疑問，邱仲之的解釋讓他眼界大開。
原來匈奴作亂猖獗，隻是秦漢時期的事情。到了魏晉，匈奴人的力量被大大削弱，分裂成南北兩大部群。
北匈奴目前已經不知去向，剩下的南匈奴也歸順了魏晉朝廷。而之前依附匈奴的大小雜胡，也都向魏晉稱臣，就有了胡人紛紛向洛陽派出質子的行為。
按照邱仲之的說法，高峰時洛陽曾有上千名質子。他們長期居住在洛陽城，與當地的權貴打成一片、沆瀣一氣。
在蘇和的記憶裏，他熟知的隻是曹操父子篡奪了漢室江山，而後來司馬懿一家又竊取了曹魏王祚，建立起晉朝。
從那往後的曆史，對於蘇和來說就是一片模糊的碎片，直到隋王朝的建立和大唐盛世的登臨。
‘晉朝統一南北，應該是公元二百年左右的事情，隋朝又是公元五百多年建立的，這中間至少有三百多年的曆史黑洞，我竟然真掉進了這個坑裏！’
‘更何況現在是哪一年？我不知道！這該死的趙國，又是從哪蹦出來的？我也不知道！’
‘不給我先見之明的能力也就罷了，連之前發生過什麽我也不清楚！你個賊老天，把我扔到這麽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代，是想弄啥嘞？！’
忍不住又腹黑了一通賊老天，蘇和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目光也逐漸清明起來。
不管老天是有意還是無意，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什麽上天安排，蘇和都得活下去。隻有活著，他才有機會搞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又該如何解決。
而要想活下來，首要任務就是弄清處境，然後再伺機而動。
這樣看來，眼前這個邱仲之就是塊寶，得用最短的時間，榨幹他身上全部的有用信息。
‘好吧，我就不相信，憑老子一千多年的智慧，還能死在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蘇和胸中燃起一團星火，正當他鼓起勇氣，準備用一個現代人的睿智去藐視這個落後的原始世界時，一個包袱從天而降，正砸中他的麵門。
隨即柵欄外響起光頭沙啞的聲音。
聞言，邱仲之立刻一把撿起地上的包袱，還未及打開，十幾個奴隸便一哄而上。
“蘇郎，是吃的，快幫忙啊！”
說話間，邱仲之已被眾奴隸壓在身下，而那個包袱也被他死死地壓在身下。
蘇和聞言愣了一下，饑餓的神經像是聽到了召喚，頓時翻江倒海。也不知哪來的氣力，蘇和大步衝了上去，一把一個將圍在邱仲之身邊的奴隸扔開。
眼看隻剩下幾個人了，他忽然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被撞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等他起身，三個高大的奴隸又衝了上來，一通拳腳相加，打的他下意識的隻能抱頭亂滾。
‘你弱，他便強；你強，他便弱。想活命就站起來！’
就在蘇和覺得這次完了時，腦子裏忽然響起一個堅定的聲音。
‘是啊，這回慫了，丟的就是命！不行，老子不能就這麽死！’
幾個圍毆蘇和的人，都是寧安寺的管戶。
他們一邊踢打著蘇和，一邊留意著糧食那邊的動靜。三人已經商量好了，得到糧食大家平分，絕不讓外人插手。
就在這時，一個管戶忽然發覺他的腿不能動了，緊接著身體一歪，“哢啪”一聲，腿上傳來一陣劇痛。
蘇和將整個身體壓在了那人腿上，順勢一滾，那人便嚎叫著跌倒在地。
趁著另外兩人發愣的機會，蘇和猛撲到另一人身上，想也不想，張口便咬住那人耳朵，“哢哧”一聲，那人也大叫著滾到了地上。
吐出嘴裏的半隻耳朵，蘇和發瘋般的撲倒最後一個家夥，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痛楚，一通鋪天蓋地王八拳，打的那人一動也不能動。
發了狂的蘇和猛的轉過身來，嚇得邱仲之身上的幾人連忙跳了下來，退出老遠。
包袱裏裝著的是一種烤過的麥子，麥粒很大。
蘇和沒時間仔細去研究，連皮帶瓤吞了幾把。麥麩幹硬，吞了幾次，蘇和就覺得喘不過氣來，連忙起身想順順嗓子。
一旁觀望的幾個管戶，見蘇和起身，連忙又向後退出幾步。
邱仲之蹲在糧食包袱前，直勾勾的盯著麥子卻不敢伸手。他見蘇和轉回身來，挑起大拇指，囁嚅道：“蘇郎，你是這個！怪不得你敢竄掇大家鬧事兒呢！”
蘇和白白眼，心道你還好意思提這事兒？隨即指著糧食問道：“你怎麽不吃？”
“我可以吃嗎？”
“當然，我答應過你，隻要你好好教我，我就保證你的安全，包括填飽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