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 要破家了
牛八斤不識字，文書拿在手裏也不知道怎麽看。那差役頭目說道：“不認字兒是吧？得嘞！我給你念念！”
做差役的一般多多少少都識得幾個字，當下那差役頭目就磕磕巴巴的念了起來。念完了又把文書塞到牛八斤手裏，說道：“牛八斤，你可得打起精神來！今年要征得糧食可不少那！”說完和幾個差役一起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牛八斤怒視著郭癩子吼道：“郭癩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郭癩子被牛八斤嚇了一跳，剛跳起來想跑，隨即又覺得自己站在差役當中，應該不用怕牛八斤了，就硬著頭皮說道：“跟我有什麽關係？這是縣大老爺看中你了，讓你給皇上效力！你不是厲害嗎？不是喜歡管閑事嗎？這回有事給你管了！”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牛八斤想衝上去給他個狠得，又顧忌身邊的差役。就狠狠地跺下腳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牛八斤轉身對身邊的差役頭目說道：“差爺，咱們這可多少年沒點糧長了，今年怎麽突然又點糧長了？”
差役頭目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去年收糧收的不好。所以今年才要點糧長。”
牛八斤低聲下氣的說道：“不知道差爺能不能和縣大老爺分說一下，免了我的糧長吧！我牛家可不是什麽大戶人家，補不上租稅的空子啊！”
差役頭目蹬起眼睛說道：“縣大老爺點了你是你的榮幸才是！你還敢不應！我是不敢回話的，你要說你自己去說！不過我怕你們跑了，耽誤了縣大老爺的差事。所以從今天起，哥幾個就輪流住在你們家了。”
牛八斤咬了咬牙說道：“幾位差爺住到我家倒是行。隻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縣裏一趟，跟大老爺商量商量這事兒？”
差役們聽了又是一陣哄笑。差役頭目說道：“行啊。你要是去縣裏，無所謂的事情啊！把你兒子留家裏就行。正好哥幾個也要回縣裏交差。順路帶你去縣裏。”
牛八斤說道：“好的，差爺。老大，你們三個在家。記得照顧好了差爺！我去縣裏。”
差役頭目在旁邊說道：“黃三，黃四。今天你們兄弟倆留村子裏。明天我讓人來換你們。”
“好嘞！”
“趙頭兒您放心。”人群中兩名差役一起回答道。
差役頭目整整衣服，對牛八斤說道：“你跟著走吧！”說完領著一群差役揚長而去。牛八斤也穿好了衣服跟著他們一起出村了。
等到傍晚牛八斤回來的時候，一進屋三個兒子就迎了上去。發現牛八斤臉上多了一塊青印子。老大問道：“爹，這是咋的啦？”
坐在堂屋裏等著吃飯呢兩個差役嗤笑著說道：“怎麽了？被打了唄！你以為你說見縣大老爺就能見到啊？”
另一個年紀小點的差役說道：“就是！這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你莫進來。不花上個三五兩，你想見到縣大老爺，做夢去吧！”
牛八斤沒出聲直接回了房間。隔著門說道：“老大去做飯，多下點米。今日多了兩個差爺。”
晚飯倒是挺平靜的。除了那兩個差役罵罵咧咧的嫌棄沒有酒喝，別的倒也安生。
是隨後的幾天裏，牛八斤早出晚歸，托人求告，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個頭緒。本就花白的頭發又變白了一些。
晚上，牛八斤正拖著緩慢的步子往村子裏走。旁邊的樹叢裏突然竄出一人，一把拉住的心不在焉的牛八斤。牛八斤吃了一驚，仔細看去原來是村長。村長問道：“怎麽樣？有什麽結果沒有？”
牛八斤苦笑了一聲搖搖頭。然後慢慢地說道：“恐怕我牛家這次在劫難逃了！”
村長歎口氣說道：“這幾日我也打聽了不少。就是郭癩子讓他妹子吹的枕邊風。就是想報複你！最主要的是，新來的主簿相中了你那20畝的水澆地！”
聽了這話，牛八斤眼裏突然有希望，說道：“你咋知道的？那要是我把這20畝地送給主簿，這糧長的差事能免不？”
村長跺著腳說道：“你想什麽呢？這多少年不點糧長了，今年就特別點了你！還要特別安排差役在你家住著，那主簿是想要立威呀！恐怕不把你家弄得家破人亡是不會停手的！”
牛八斤頓時愣了，旋即怒火湧上心頭，喃喃的說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村長說道：“我在這裏等你半天了，就為了告訴你這個消息！這幾天我也沒閑著，四處托人幫你打聽消息。這消息還是鄰村的四海哥幫著打探出來的。他女婿是縣裏的一個小吏。他親耳聽到主簿安排趙捕頭看牢了你一家，不要讓你們跑了！”
牛八斤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知道這回自家是肯定完了。自己是肯定完不成征糧的！到時候一家人肯定被縣衙戴枷示眾再收監。隻怕一家人都要死在牢獄之中了！到時候家裏的地自然就落到了主簿的口袋裏。新來的主簿還能順手拿自己家來立威！一舉多得啊！
村長說道：“八斤那，這次事情麻煩大了！看主簿的意思是不把你家整死不算完！我看你還是帶著兒子趕緊跑吧！記著把地契帶走，將來也許會有個說法啥的！”
牛八斤苦笑的說道：“怎麽跑啊？家裏時刻住著兩個差役，總是看著我家裏至少一個人。哪裏跑得出去？”
村長說道：“我都想好了，再過幾天就是我過生辰，到時候我在家裏擺幾桌。那些差役肯定是要來吃的。到時候灌醉了他們，你就帶著孩子連夜收拾東西跑吧。你死了不打緊，可是滿屯兄弟三個怎麽辦？總不能跟著你一起死吧？你們若是能逃出去，就還有一線希望。再這麽待在村裏，誰也保不住你們一家！”
牛八斤畢竟是當過兵的人，當下咬牙說道：“我知道怎麽辦了！我先回村兒了，村長。過一會兒你再回去。”說完了就大步向村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