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兄長休妻

見她們說的如此不堪,陳伯聽不下去了,在三人身後,用力咳嗽了一聲。

正起勁地嚼著舌頭根的婦人們,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

轉過身,見是陳伯,兩個鄰居趕緊頭一縮,訕訕地打著招呼:

“他兄長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狼狽地散去了。

陳伯在院子裏卸下肩上的鋤和柴禾,回過身來,目光嚴厲地看向鄭女。

鄭女滿不在乎地頭一揚,鼻子裏“哼”了一聲,扭噠扭噠地回屋去了。

陳伯心裏生著悶氣,低頭收拾農具。

不一會兒,鄭女回到院子,踱到了陳伯麵前,嘴裏磕著不知道什麽瓜的籽。

陳伯抬頭掃了她一眼,沒做理會。

“哎,我和你說個事。”

鄭女直接用“哎”稱呼著,無異於在陳伯燃燒的心火裏,添了一把幹柴。

見陳伯沒接話,鄭女繼續嗑著瓜子。

“有個事和你說一下。”

見陳伯還是不理她,鄭女旁若無人地說道:

“這事我都想了一天了,如果按我說的做,咱們的日子肯定會好過很多。”

陳伯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繼續整理農具。

“你還別瞪我,我說的事,可都是鄉裏鄉鄰們的做法,也符合官府的章法。”

“什麽章法?”陳伯強壓著火氣,悶聲悶氣地回問。

“分家。和你兄弟分家,他都這麽大了,早該分家了,給他一塊田,讓他另起爐灶,單獨過日子。”

說罷,鄭女嘴裏吐出幾片籽皮,在空中飄落下來,落在陳伯眼前的地上。

隻見陳伯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拳頭緊握,眼裏似在噴火,顯然,他心裏那團無明業火,已經高達三千丈了。

鄭女從自己男人眼裏,看到了從沒有過的憤怒,心裏不覺有些發虛,一時間惶恐起來。

“幹嘛,響晴白日的,你還敢再打我?”鄭女話裏帶著不由自主的顫音。

陳伯看了看驚慌的鄭女,又望了望左鄰右舍探頭探腦向這裏張望的婦人們,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也打消了再次教訓她的念頭。

他心頭拿定了主意,轉身來到東屋,開始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兒,院子裏的鄭女見陳伯半天沒出來,遲遲疑疑地跟了進去。

一進東屋,陳伯指著地上已經裝好的一個大包袱和柳條箱,語氣平靜地說道:“這都是你的東西。”

“幹嘛?”

鄭女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

“回你們鄭家,你被休了。”陳伯斬釘截鐵地說道。

鄭女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愣在那裏。

這結果,完全出乎意料,不僅沒有達到她的目的,甚至看起來好像很糟糕。

但她又不想屈服,一旦屈服了,今後在這個家,就更難硬氣了

隻是,這個結果讓她不知所措,加上瞬間湧起的失望和難過,一撲身,趴在炕上哭了起來。

陳伯沒做理會,仿佛出了一口惡氣,心倒平靜下來,回到院子裏,繼續手裏的活計。

鄭女在炕上低聲哭著,見沒人理,邊哭邊想了一會兒,似乎拿定了主意。

她起身,提起柳箱,包袱上肩,路過院子裏陳伯麵前,恨恨地說道:

“哼,趕我走,看你們怎麽過。我就不信了,到時候你別去娘家求我回來。”

扔下這句話,鄭女身子一扭,頭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陳平聽完哥哥一番敘述,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

“兄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不爭氣,讓你們倆成了這樣。”

陳伯伸出手,習慣地想摸摸陳平的頭,發現弟弟已經高出他半頭了,就改為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這怎麽怪你呢,咱們是親兄弟,父母不在了,我就是一家之長,家不能分,要一直在一起。再說,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男子漢何患無妻呢。”

聽陳伯說著這樣貼心的話,陳平心裏那股此世才有的、兄弟之情的暖流,不由得再次湧起,比前一次更加濃烈了。

“兄長,過幾日,還是把嫂嫂接回來吧。這樣也不是辦法。”陳平力圖挽回哥嫂的婚姻。

陳伯堅決地搖頭,“自古‘七出’,對不賢又嘴爛的女人,就得休了。如果僅僅是對我差一點,倒無所謂,可這鄭女不僅嫌棄你讀書求學,還和左鄰右舍到處說你的壞話,敗壞你的名聲,這樣的婦人,要她做甚。”

“可是這樣,我會心裏很不安,再說,你也需要個女人照顧生活、傳宗接代不是?”

陳伯大手一揮道:“弟,此話休提,我就是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能要這樣的女人。”

陳平見哥哥這樣堅決,也不再強求,說道:“也好,先冷靜一段時間,她也許會回心轉意變得好起來,到底最後會怎樣,也未可知呢?”

陳伯語氣平和了下來,“我的事就這樣吧。倒是你,該成個家了,趁早找個好女孩迎娶回來,等你成了家,我這當兄長的也就安心了。”

“兄長,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見分曉的。”

霎時,陳伯的眼睛在黑暗的屋前放著光,“真的,你不是看不上後街楊家的女孩,該不會是前麵齊家的二女兒吧?”

聽這話,陳平估計自己的這個兄長,已經把周邊人家的適齡女孩,在心裏都給自己暗暗匹配了一番。這也是兄長的世界裏,最靠譜的選擇了。

雖然覺得有些好笑,但或許這就是所有家長和類家長們的心。

陳平理解地笑了笑,“兄長,都不是。我都說了,這事不用你操心,到時候,給你領回來一個弟媳婦就是了。”

“好好,你向來做事有主見,心裏有主意,比兄長強,如果你看上哪家女子了,為兄讓人去提親。”

說到這兒,陳伯仿佛又想起來,“還有,就是咱們還要多做點乳脂,換點豆子掙點錢,好給你成親用。”

“嗯,兄長,這嫂嫂一走,布幣也沒了,我得先弄點錢,把設備置辦齊。另外,我讓魏無知的舅舅,開始給咱家鑿石磨了,等石磨鑿好了,咱就正式幹。”

“石磨也要錢的,這樣一來,需要的錢就更多了,咱家的條件就這樣了,還有什麽辦法能弄點錢呢?”

“兄長,一切皆可謀劃。這事我正在想辦法,搞的好的話,很快就有眉目了。”

“好吧,為兄的除了力氣,也沒有太多的用處,不過,不管怎麽弄錢,這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幹啊。”

“兄長,看你說的,你還不相信你弟嗎,我怎麽能做那些事呢?錢總會有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陳平看了看月牙升起的半透明的天空,對哥哥說道:“天不早了,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嗯,睡覺。”說著,兄弟倆各自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