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雨來
賽西施和二丫從屋子裏探出頭，看著李正眼神裏麵都是星星。
“小正，想不到你懂的還蠻多哩，看來姨娘是小看你了啊。”
王氏一聽李正被誇了，立馬就笑了起來， 自己家兒子真的是有出息啊，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有出息。
“哎呀，他也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王氏還不忘謙虛一句。
賽西施連忙擺手，“姐姐，你說他是蒙的，他可不是蒙的。”
“先前我看小正他對做豆腐熟悉的很，後來又和高掌櫃說話的時候，我也在一旁聽著呢，雖然聽不懂，但那裏麵的道道能讓高記糕點的高掌櫃都信服，小正絕對是真的厲害。”
“好羨慕姐姐，有這麽好的兒子啊。”
賽西施年紀比起王氏要小一些，此時瞪著二丫，“你看看人家李正，再看看你。”
二丫很委屈，自己是個女娃，能怎麽樣呢？
再說了，李正不也幫咱們家了嘛。
王氏拉著賽西施的手，“我家遭難的時候，妹妹你也沒有少幫忙，小正現在有能耐了，多幫幫你家也算是正常，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這豆腐我留下了，這銅錢，妹妹還是拿回去吧。”
王氏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李家前些年好的時候，她就是一個賢妻良母，真正的賢惠之人，識大體，明是非。
豆腐是人情，往來沒有問題，正好家裏的白菜也還有，你們母女也帶回去一點。
可你們把錢丟下，這就不對了，錢有時候不如情誼來的更有分量。
“姐姐……”
“妹妹，不用多說，這白玉豆腐很好吃，小正雖然有功勞，但主要還是妹妹手藝好。”王氏笑盈盈說道：“小正，你去給你姨娘拿兩顆白菜，蘿卜也拿一點，別小氣。”
正所謂抱團取暖，投桃報李，正是如此。
……
高良回到鋪子裏，滿臉興奮，把背後的箱子往賬房先生那裏一丟，就一頭鑽進了自己的書房裏。
“老爺，這錢怎麽又回來了？”
“錢？先生乃是高人，談錢如此粗俗，這二十貫錢，配得上先生嗎？”
“你去包裹一些糕點，備好，明日我再去一趟！”
高良剛剛坐下，喝了一口柳兒做的煎茶之後，瞬間想起來一件事。
先前李正先生拿出來的那個小菜是什麽呢？
吃起來幹脆可口，唇齒留香……
“這一定是什麽好東西!不愧是高人，高人的用智慧活著，我這種商人，隻能靠賣力氣啊！”
“老高，找幾個工匠，明日跟著我過去，先生家的房屋極為簡陋，需要修繕。”
“嘖嘖，你去找個先生，寫一幅字，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要掛在正堂，天天能看到。”
賬房先生很無語，不過也好，高掌櫃今天就像是娶了新的小妾一般激動，這也是好事。
……
夜裏來了一陣風，這一陣風和以往這兩個月充滿了幹燥的風都不一樣，絲絲燥熱被這麽一吹，竟然有了一點點清涼。
李正敏銳的感覺到了，空氣中有了水汽。
幹旱，終於要結束了！
貞觀初年，幹旱不止，一切都是虛妄。
夜色籠罩之下，黑雲遮蔽了天空之上的點點星光，李正站在院子裏，看著屋頂上的瓦片，心有餘悸，幸好今日修整了老宅，不然今夜若是下雨，怕是要遭受一番苦難。
更何況，如果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那就更讓人難受了。
“哥哥，哥哥，我冷。”
家裏的被子也有些薄了，明日是時候給家裏采購一些入秋的被子了。
“你去把哥哥那一條被子拿過去，蓋著就好了。”
李清揉揉眼睛，拉著李正的手，“哥哥，那屋子黑，我怕。”
李正摸著李清的小腦袋，“現在就怕黑了，過些日子，咱們家要變得很大很大，到時候你可怎麽辦啊。”
李清小臉上都嚇的白了，“那……那……到時候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李正一怔，小孩子的腦回路確實不一樣。
給李清拿了被子，李正自己就沒有了被子，這無所謂，畢竟今晚上能不能睡著還是一回事呢。
天空之中的濕氣突然出現，帶著一陣陣濕鹹的味道。
按照李正的想法，大唐幹旱如果要解除，最先解除的就是海邊。
安撫好兩個小家夥睡覺之後，李正坐在梧桐樹下，頭頂上的樹葉被風吹的搖搖晃晃，越來越響，天空之上，一陣陣奇怪的聲音開始傳來。
大唐的百姓睡的都早，李正這種睡得晚的是極少數。
畢竟夜晚沒有電，沒有電燈，早睡早起鑽進被窩造人，是大唐百姓日常生活。
武德九年，幹旱持續的範圍極廣，整個大唐唯一能避免幹旱的地方就是嶺南和南詔，也就是後世的廣州和雲南等地。
除此之外，未曾遭受旱災的地方就是山東附近的海邊了。
中原地區如果不靠近河流，旱災也是非常頻繁，地球上，每隔幾百年氣候都會發生一些變化，身在其中或許感覺不到，若是能跳過這幾百年去看，就會發現，變化極為巨大。
正在思考的李正猛抬頭，脖子上傳來一股子清涼。
在院牆外，野貓和野狗突然就叫了起來。
一陣接一陣，尤其是野貓，喵喵喵的叫的人心浮躁。
雨，要來了。
李正抬頭，站在屋簷下，雨滴落下的時候，大地還想要保持幹燥，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土腥味兒在空氣之中混雜著濕熱的氣息，不斷的蔓延著，鋪麵而來的味道，是久違的熟悉的味道。
滴答！
滴答！
豆大的雨滴一開始隻有星星點點，落地的聲音幾乎都聽不到，可隻是過了幾個呼吸之後，就可以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音，尤其是今日剛剛鋪就的新瓦上被雨點敲擊的時候，清脆的聲音。
隨後，又是幾個呼吸，已經是一陣陣嘩嘩作響。
漫天的雨絲在黑夜中幾乎看不清，李正趁著身後的燈籠火光，好不容易看清楚那一片雨絲的時候，雨絲已經變成了雨幕。
大唐久旱逢甘霖，清河縣這個靠近大海的地方，終於迎來了新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