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就是幸福的味道
高良一愣，對於李正，他現在還是相信的，一個能掐會算的高人，一個胸中有溝壑的年輕人，如果是假的，定然逃不過他這一雙眼睛。
於是他提議道：“不如咱們吃完飯再去吧？小先生既然來了，就不能讓小先生餓著肚子啊。”
“也行，咱們先吃飯。”
……
賽西施現在有些著急，按照李正的說法，現在這豆腐點了鹵水之後應該會變得晶瑩剔透，慢慢凝結，可已經很大一會兒了，怎麽還是不見動靜呢？
“娘，這都一炷香了，怎麽還是稀拉拉的。”
賽西施沒有回答二丫的問題，大眼睛閃爍著，突然間，她看到了豆腐缸裏的變化了。
那本來還有些渾濁的豆子煮成的湯水，就像是中了什麽招一樣，肉眼可見的速度形成了一條條絲線。
隨後，一條條絲線互相糾纏著，變得讓賽西施也不認識了。
這是我平日裏做的豆腐嗎？
為什麽隻是改變了一兩處地方，立馬就變得如此不同了？
渾濁的**變得清澈的時候，賽西施眼睛突然間亮成了一道光一樣。
“成了，成了！”
不是她眼睛亮成了一道光，而是她眼睛裏看到了一道光。
而且是柔亮的白玉之色的光，在頭頂上陽光的映照下，晶瑩而美妙。
賽西施有些醉了。
二丫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驚呼聲。
一切都變得安靜起來，隻有豆腐缸裏麵氣泡從下麵緩緩浮上來破裂的聲音，母女二人似乎還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就像是那一條條絲線這一刻凝結成了緊緊一團，最後成糾纏在一起成了一個整體的聲音。
敲門聲將母女二人從寧靜之中拉了回來。
“姨娘，是我，李正。”
門開了，李正笑了笑，身後的高良聞到了一股豆腐的味道，眼睛也亮了起來。
“姨娘，怎麽樣了？”
“你來的正好，剛才已經點好了。”
鹵水點豆腐，這時代或許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理，但對於經常做豆腐的人，操作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李正讓賽西施改變的，不過是鹵水的量和時機的東西。
“李正，他是？”
“高掌櫃。”
李正朝著豆腐缸大步流星走了過去，隻見二丫站在一旁，盯著那缸裏剛剛凝結成的白玉豆腐，一臉幸福。
高良也跟著進來了，留下了一頭霧水的賽西施呆呆站在原地。
高掌櫃？清河縣姓高的人屈指可數，高掌櫃……猛然間，賽西施看向了桌子上那糕點盒子上的水墨印記。
不會是高記糕點的高掌櫃吧？
高良現在已經無法淡定了，他扒著水缸的邊緣，眼睛已經濕潤了。
“好豆腐啊！”
“我是淮南人……從小就好這口啊！”
這家夥現在有點歇斯底裏，淮南？李正想起來了，豆腐之鄉，當年淮南王封地所在地，豆腐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慢慢成為安徽地方民間食物的。
當然，這其中漢朝的淮南王功不可沒，幾乎以一己之力推動了豆腐製造業的發展。
看著高良的樣子，李正歎息一聲，唐朝這時代，信息閉塞，做豆腐的手段從淮南到北方不知道變了多少花樣，到最後，或許已經開始失去最初的味道了。
高良這家夥從南方到北方做生意，怕是早就惦記著了。
“熟悉的氣味兒，小時候我母親就是這麽做豆腐的……”高良眼眶濕潤，激動的拉著李正的手，手勁兒還不小。
“我能嚐嚐嗎？”高良突然問道。
賽西施一聽，這貨似乎對豆腐很了解啊？
立馬就小跑過去，撇上一塊兒，上麵還帶著溫熱，高良也不晾曬，直接就一口咬了下去。
二丫現在已經懵了，李正你從外麵帶個男人進我家不說，還讓他吃我家的豆腐……
高良是個中年人，此時臉上卻出現了如同嬰兒一般的幸福，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淮南家鄉一般。
李正此時淡淡說道：“高掌櫃，此心安處是吾鄉啊。”
高良泣不成聲，淚流滿麵：“小先生，你說得對，這味道確實讓我無法自拔。”
今日外城人流極少，清河縣的燥熱已經到了極點，按照李正的推測，過兩天就是下雨來臨，幹旱結束的時候了。
幹旱結束，意味著水這種東西是不缺了，畢竟水是生命之源，如果沒有糧食，也沒有水，那百姓定然是活不成了。
貞觀前三年大小災禍太多了，不過到了貞觀二年，山東地區應該是問題不大了，到時候就是關中大旱，還有蝗災了。
至少，這一難算是扛過去了。
高良同意了讓賽西施在高記糕點側門的地方賣豆腐的提議，但他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保持地麵上的幹淨。
李正也看出來了，這個高掌櫃行止坐臥都極為講究，家裏麵一塵不染，身上也一點沒有灰塵，每一天的衣服都要更換，應該是個潔癖。
高記糕點鋪子門前也是，青石板上纖塵不染，不知道的人以為天天有人用清水清洗呢。
直到高良離開的時候，賽西施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姨娘，明日我說什麽你照做就是了。”
賽西施看著李正，總是覺得這個孩子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兒，但是又說不上來。
好像是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
入夜，二丫母女二人還在豆腐作坊裏迎著月光抓緊時間做豆腐，白玉豆腐出鍋之後，必須在水中保存，這樣才能讓豆腐的剔透感一直存在，味道，自然是好上不少。
李正已經熟睡，距離小麥成熟還有幾個小時，不等了，睡覺就好。
清河縣城外的郊區，老王家裏，王二看著手裏的銅錢，還有今天兩個兒子從外麵回來送來的為數不多的大米和麵粉，興奮的睡不著。
“老婆子，你看看，咱家小正有出息啊，咱這兒子是什麽樣的，你我都清楚。”
“跟著小正，不光吃飽了，還有錢賺。”
杜氏翻了個身，“趕緊睡覺，一天到晚有的沒的，有口飯吃就行，都是自家人，要什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