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人間有情
一場大雪，沒睡的人很多，早間天剛剛放白，來上工的幫工們就給莊戶組織起來打掃道路的積雪。
到了下午，通往各個縣城的主要道路上隻有零星的雪塊。
柳蘇坐在馬車上，喝著長孫皇後親手熬的薑湯，身旁是李承乾和李泰。
四個侍女在另一輛車上，她們也在休息，沒人敢小看這四個侍女。
駕車的是薛仁貴，他們要挨個縣去巡查。
“柳郎，嬸嬸知道你心係百姓，下次切莫這樣傷了身子。”
得知柳蘇累的差點暈厥，長孫皇後不顧李淵阻攔親自帶著李承乾和李泰就要出門尋找柳蘇。
休息了小半天時間，中午喝了點羊湯，身體恢複許多，柳蘇朝長孫皇後笑了笑。
自己寶貝閨女也被長孫皇後帶了出來，此時騎在李泰頭上，揪著李泰頭發，李泰苦兮兮的看向長孫皇後，得到長孫皇後一句無情的回複，“娘覺得揪的好，這是你妹妹，你給我扶好，當哥哥的人怎麽連妹妹都照顧不好。”
“哥，萬年縣受災情況還好麽？”
李承乾在柳蘇身邊煮茶葉蛋，一個茶葉蛋不止餓，兩三個就不一樣了。
“還行，房屋坍塌不少，死的少，失蹤的也少，不知道其他縣怎麽樣，萬年縣人少，長安，哎長安也好點，其他縣就不一樣了。”
長安周圍的縣城有的大有的小，二十三個縣城，大的長安縣有居民三四十萬，小的就幾千人，和萬年縣一樣。
柳蘇之前整理了一份救災手冊，給了房玄齡，房玄齡也沒讓他失望。
萬年縣縣令夜間也是按照救災手冊做的，雪災第一時間就帶著衙役挨家挨戶通知，隨後組織人手救災。
人多的縣城就不行了，挨家挨戶通知來不及，柳蘇就擔心縣令們死板不知道變通。
沒睡和睡醒被困住的救出來都沒大礙，熟睡的被壓死或者重傷的這才是頭疼的。
為了救人柳蘇已經兌換了幾十年的壽命，就這樣都不能保證重傷的都活下來，所以他要每個縣去看看，安心。
“多虧了哥哥給的手冊，哥哥我看莊上護衛都打著神風飛騎的名號，哥哥打算用護衛麽。”
李承乾有點鬱悶，他已經很快了，柳蘇的動作更加的快，三千護衛都已經開始訓練了，李承乾才把人拉到莊子。
“沒事，先練著，你帶來的那批等蘇定方回去一起帶上。”
新軍的人數比預定的多，柳蘇無所謂，護衛本來就是莊子在養著，李承乾帶來的也是莊子養，至於錢柳蘇沒打算要，李承乾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還是給他留點。
李泰從坐在馬車上，變成四肢著地趴在馬車上，希望坐在她背上，長孫皇後一手扶著希望一手拿著戒尺。
“駕！”
希望興奮的小腿踢踏個不停，柔軟的身體軟綿綿的來回扭動。
“哥，哥，我的酒樓地方選好了，你啥時候給我建一下。”
李泰爬到柳蘇身邊，眼裏充滿希冀，這塊地拿來可不容易，挨了他爹三頓打。
“十二月吧，莊戶比較忙，你自己從工盟找人吧，等大學開學之後吧。”
柳蘇也打算給長安城弄一個標誌性的建築，酒樓也不錯，他原本想造一個鍾樓，莊上有技術了，手表都可以。
最後想想還是算了，表可以造，鍾以後再說，不能開口就是給你送個鍾吧。
路過長安縣，薛仁貴沒停車，直接奔著新豐縣去了，長安縣長城所在地，縣令還管不好，自裁吧。
“來來柳郎來了，大家給讓讓地方。”
新豐縣是王明帶的隊，看到柳蘇專屬的馬車，立刻示意眾人讓開地方。
柳蘇掀開車簾，跳下馬車，新豐縣靠近長安，受災情況也輕。
“王明怎麽樣，受災嚴重嗎。”
柳蘇進了帳篷，兩個學醫的姑娘在休息，見到柳蘇進來要起身，柳蘇擺了擺手讓她們休息。
“受災極小，隻有幾戶沒來得及逃出，被砸傷被姑娘們救了回來，傷的不算太重。”
王明想到一件事，向柳蘇繼續匯報。
“柳郎，我等來之前，有一學子和莊子上柳毅等人同窗，名叫白子畫，來的時候他就在敲鑼示警，縣內百姓多為他驚醒。”
“嗯？比縣令都早麽？”
柳蘇沒有禁止學子們外傳莊上的知識和技術，你有本事你就學。
“都早，百姓回憶多虧他示警。”
“有空你問問願不願意到莊子上。”
人才，既然是柳毅同窗，之前沒看過就算了，遇到了帶回莊子吧，莊子內有各種知識，學了你再傳播出去。
“好的。”
兩人談話之間就來到了安置受災百姓的帳篷，進門一張桌案，一個身穿官服的一眼就知道是新豐縣的縣令，桌案後麵坐的是一個白淨的少年。
“柳郎就是這個少年郎。”
王明示意柳蘇，眼前坐著的就是白子畫。
“王管事。”
新豐縣縣令客客氣氣，今天縣內多虧了王明，雖說人員傷亡極小，房屋損毀的也是不少，王明帶來了大量的吃食和被褥。
“張縣令這是我們東主，柳郎。”
王明給新豐縣縣令介紹。
“柳郎這是新豐縣縣令，張縣令，這是借住此地的學子，白子畫。”
新豐縣縣令一聽，跟著王明來的居然是柳家莊子的東主，大吃一驚，立刻賠笑。
“不知道柳東主大駕光臨，未曾迎接，海涵海涵。”
“張縣令客氣，你我都是為陛下做事，不必如此。”
柳蘇和張縣令客氣一番，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白子畫。
“白兄你好，聽聞你和我莊子上東來兄等人都是同窗，不如一起去我莊子住可好。”
柳蘇拋出橄欖枝，莊子缺讀書人，剛開始八個學子後來招啟蒙先生騙了二十二個，現在才三十人。
“謝謝，謝謝柳東主。”
白子畫漲紅了臉，他之前就收到柳毅的書信，莊子招收啟蒙先生那天他母親剛好生病，就這樣錯過了。往日也會和柳毅書信往來，這救災的方法就是柳毅告訴的，他也是看到雪越下越大想到平日幫助過他的人，連夜起身一路敲鑼一路呼喊示警。
收到一個人才，柳蘇也高興，很多學子學了不知道學以致用這就很頭疼，這白子畫有靈性。
告辭二人，告訴王明走的時候帶上白子畫，把學醫的姑娘們接上，這些寶貝不能丟在外麵。
“柳郎，看你一臉喜意，怎麽了。”
長孫皇後一眼就看到柳蘇臉上的笑意，出聲詢問。
“嬸嬸，我剛剛發現一個人才。”
接著柳蘇就將白子畫的事情和長孫皇後說了，車上人都點頭，此人不錯，有孝心靈性能夠學以致用。
馬車繼續向前行進，各地受災程度也不一樣，到了高陵縣已經半夜。
“東主。”
蘇定方已經沒了力氣，他一天時間來回奔波，身先士卒。之夏也累到昏厥，醒了爬起來繼續，沒救出來的很多。
柳蘇來的時候，之夏抱著腿蹲在角落，蘇定方試圖勸過。
看到柳蘇來了，之夏再也忍不住了，高陵縣太慘了，死了四百多人，有的救著救著就沒了聲息。
柳蘇看到之夏也是心疼，他沒想到高陵會這麽慘，縣令連夜帶著人跑了，沒人通知。等莊子上人來的時候，都已經天亮了，多虧了百姓們互相幫忙，這才救了許多人出來。一個縣城一半都在雪下麵，受傷的人塞滿了三個帳篷。
“柳郎，我好沒用，我就看著他們沒了。嗚嗚！”之夏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心態崩了，隻能用不停的忙碌麻痹自己，這刻看到柳蘇才釋放出來。
“乖，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我們是醫者，治病救人就是我們的使命。”
柳蘇也在哭，他的失誤，他如果早點知道高陵這樣，他會連夜過來，四百多條人命沒了，之夏親眼看到就有四十條，都是沒撐住的，剛剛學醫誰能經得住這樣的場景。
哭了累，之夏就在柳蘇懷裏睡著了，柳蘇輕輕抱起來，他沒有辦法，這是之夏的心魔，走的出來以後她的成就會更高，走不出來莊子會養她一輩子，無憂無慮的。
蘇定方沉默不語，人是他一一個送來的，也是他帶人抬出去的，他知道這個小姑娘太累了。手術台上不敢哭，手都不敢抖，硬撐到現在。
柳蘇抱著之夏來到馬車上，長孫皇後給讓出位置。
睡著了之夏也沒鬆開拉著柳蘇的手，眉頭緊皺，口中還在念叨，“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柳郎這是？”
長孫皇後第一次看到柳蘇這麽鄭重，莊子上都知道柳蘇從不輕視下人，每個侍從都和一家人一樣。
但是第一次見到柳蘇抱著侍女到自己的馬車上休息，柳蘇總是刻意和莊上姑娘們保持距離。
“累了，救了一百七十多人，看著死了四十多條，沒撐下來的，剛上手術台就死了。”
柳蘇有些冷漠的語氣讓長孫皇後一個激靈，她見過死人，那是戰場，但是手術台上剛上去就死的那種，她不敢想象。
“有些人該死，讓叔叔查吧，三族之內沒必要留了。”
這是柳蘇第一次這麽無情，一個官員居然跑了，縣衙上下沒有一個人出來救災，置百姓生死不顧，他們如果早點示警，死的人會少上很多。
李承乾黑著臉上了車，對著之夏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他的身份是太子，這一鞠躬代表是皇家的臉麵。
“哥，此事我已經傳信了，一定會給之夏姐姐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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