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民心思動
此時京中萬千少女的夢，名震京師的蘭陵笑笑生正在宮中色眯眯的盯著東宮之中進進出出的宮女們。
不知為何，最近幾日這東宮的宮女好像突然換了衣裝，這一陣雖然秋雨尚未落下，但是秋風凜冽，天氣已然漸涼了，這宮女們卻一日穿的比一日還少了。連楊廷和這幾日上課都故意躲著這群宮女來。
朱厚照靠在一個小宮女的懷中，順手抓起一把葡萄，看著下麵跪著的兩個太監，朱厚照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問道：“近日京師糧價幾何？”
“回殿下，奴婢近日出去瞧了瞧，這糧價還是居高不下啊。”
“居高不下就對了。”
此時在張永一旁的太監義正言辭的怒道：“殿下，這順天府尹楊同肅太不像話了。”
“哦？”
“殿下，這楊同肅將糧價的原因，全都推到了楊閣老和殿下您的身上，最近幾日都察院已經開始彈劾楊閣老了，據說明日朝堂之上，有幾個年輕禦史要聯名上奏。”
朱厚照驚得站了起來，怒道：“此事與楊閣老何幹！”隨即朱厚照便想起了楊廷和給朱厚照擔保的事情，頓時明白了來龍去脈。
看著朱厚照發怒的樣子，一旁的宮女嚇得花容失色。朱厚照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欣慰的拍了拍那宮女的肩膀道：“好了，別怕，這幾天伺候孤伺候的不錯，明天給你支銀子放你回家，開心點。”
此話一出，不料那宮女頓時淚流滿麵，跪倒在地道：“殿下， 奴婢再也不敢了。”
朱厚照詫異的看著宮女，納悶的問道：“放你回家還不開心？”
此時方才稟報的太監起身壞笑道：“殿下，這幾位還憋著日後當娘娘呢，您把人趕出去能不哭嗎。”
朱厚照這才恍然大悟，瞬間明白了，這估計就是張皇後怕自己出去亂搞，想拿這些宮女把自己留在宮裏。
朱厚照歎了口氣，將宮女拉起來，笑道：“成，不想回家就不回了，以後也別備葡萄了，這季節的都難吃，備些蒜，一會你去庫房拿件貂皮大氅，以後你就專門穿著貂給孤扒蒜吧！”
張永在一旁不解的問道：“殿下，為什麽扒蒜要穿貂啊。”
朱厚照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因為這樣看起來社會！”
高聳的宮牆，將京師的嘈雜盡數攔在了牆外，眼瞅著年關將至，城中的百姓們已經有些躁動了，但是奇怪的是，城裏鬧得凶的很，但是一出了北京城，這城外的百姓無不喜笑顏開的。
糧價飆漲的後果就是京師物價大漲，好不容易進趟城的吳老二今年地裏的收成賣了個不錯的價錢，高高興興的領著兒子進了城，誰知兒子哭叫著要吃串糖葫蘆。
吳老二歎了口氣沒辦法，走到了糖葫蘆攤前，問道：“先生，這糖葫蘆多少錢一串啊。”
“四十文。”
吳老二差點沒被唾沫嗆死，震驚的看著攤主問道：“不是，這麽一串十幾文的糖葫蘆，咋就漲到四十文了。”
“不漲能行嗎，這糧食都漲成什麽樣了，不賣貴點，我全家都得餓死。”
“爹......我想吃糖葫蘆。”
剛剛進城的吳老二抬手便直接拎起了兒子，不管他如何叫嚷，便又直接出了城。
居高不下的物價，京師的百姓早就受不了了，今晨，京中的幾個商戶，帶頭鬧到了順天府衙門。
當然，這些帶頭的商戶裏麵並沒有糧商。
楊同肅看著下麵跪倒了一大片的商人，一個個滿腹牢騷的。
“胡掌櫃，您......您家大業大的，您今天鬧這麽一出，所為何事啊。”
楊同肅不提還好，一提胡掌櫃頓時滿腔怒火就直接對準了楊同肅。
“楊大人，您知道，小的是開酒樓的，最近幾天京城糧價漲成這樣，小的家中三家酒樓，已經五六天沒開張了，這要是再過幾天，我胡家可就一塊在家上吊了啊。”
楊同肅竟無言以對，另一邊楊廷和的宅子外麵也已經圍上了一大圈的百姓，天天的往裏麵扔著臭雞蛋，楊廷和領著一大群家丁納悶的喃喃道：“你說這老百姓也真奇怪，明明糧食都貴的吃不起了竟然還有閑工夫往咱們家扔臭雞蛋。”
一家丁笑嘻嘻的看著楊廷和說道：“老爺，您還別說，這昨兒個扔的臭雞蛋那叫一個好吃，那黃都流油兒，今兒個這些就不行了，口感一般。”
楊廷和歎了口氣，在地上撿起了一個臭雞蛋吃了起來喃喃道
“嗯，聞著臭，吃著香。”
“父親，什麽叫聞著臭吃著香啊，那裏也好臭。”
楊廷和抬頭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楊慎怒道：“混賬東西，那裏是茅房，取藤條來！”
此時楊家的一個門房偷摸在後門跑到了楊廷和的麵前，小聲道：“老爺，不好了，這京城的百姓去敲登聞鼓了，陛下急召您進宮，您快去看看吧。”
登聞鼓本是朱元璋立在南京紫禁城外的一個大鼓，是百姓若有冤情即可敲響，皇帝不得置之不理，但是這個鼓一直是皇家的禁臠，沒想到現在都鬧到這個地步了。
楊廷和悻悻的扔掉了藤條，將楊慎趕去書房罰站，楊慎聞言不免鬆了口氣。
此時紫禁城中，處處都回**著登聞鼓聲，朱厚照一聽到這鼓聲便明白了十之八九，換好了一身皮弁服匆匆的趕往太和殿。
此時太和殿中，本就已經有了一些官員的準備午朝。
朱祐樘焦頭爛額的看著下麵跪倒的一大片的商戶問道：“你們今日敲登聞鼓所為何事？”
“啟奏陛下，草民等均是京師商戶，自順天府不抑糧價以來，這京師百姓民不聊生，還望陛下救濟斯民啊。”
都察院右都禦史琳率先出列，大義凜然的說道：“啟奏陛下，臣以為，京師糧價，左春坊大學士楊廷和、順天府尹楊同肅難辭其咎，臣以為應當從重從嚴......”
“那你是不是也得把我也一塊給抓進去啊。”
朱厚照徑自走進太和殿，跪倒行禮道：“兒臣叩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