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高順歸降之後，郭瀟也屢行了自己的承諾，讓高順的部曲自行選擇去留。
結果，讓郭瀟感到意外的是，高順那些幸存下來的部曲，竟然有三百多人選擇了離開高順，隻有一百多人選擇留下來。好在這一百多人之中大都是武卒，這才讓郭瀟的心裏感覺好受了一點。
收複了高順，郭瀟心情大好，他索性好人做到底，讓高順帶著高勇一起前去送別高驍。
山道旁，郭瀟手牽著戰馬的韁繩，目送著高順與高勇二人去送別高驍，心中委實有些忐忑不安。
他這麽做，既是顯示自己對高順的信任，也是一次小小的考驗，隻有高順通過了這次檢驗，他日後才能對其委以重任。
曹性在一旁見郭瀟一直盯著高順他們離開的方向張望，忍不住上前諷刺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已經後悔放那些士卒離開了？”
郭瀟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身邊的曹性。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是不是在擔心高順就此一去不複返呢？”
曹性鄙夷地衝他斜了一眼，然後不屑地道：“你這個套路，誰看不明白。先逼迫歸順歸降，再展示你的大度來收買人心。你這麽做，就是堵死了高順所有的退路，他以後除了跟著你瞎混，還能去哪兒？”
郭瀟一聽這話，立刻就不爽地了，“曹性，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我是誠心實意地對待高順，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了陰險小人了呢？”
“誠心，我沒有看出來，我隻看到你利用老幼婦孺來威協他。哦！對了，你明知高伯遜此人最重承諾，就故作大度地讓他去送他的弟弟，依我看，這些都是你收買人心的小手段而已。”
郭瀟被曹性道破了心思，立刻惱羞成怒地擼起衣袖。
“曹性，我看你是皮癢癢了，要不，我來替你鬆鬆？”
曹性見郭瀟真的怒了，立刻閃過一旁，直接認慫道：“我今天在戰鬥中受傷了，咱們還是改日再練。”
“不行，我剛才打的不過癮，正好趁此空閑來指點你兩招。快來，哎！你別跑啊！”
郭瀟這邊正追著曹性要切磋武藝，那邊郭斌急匆匆地趕過來，說是陳武和韓匡二人不知為了何事，居然打起來了。
郭瀟一聽急了，也無心再找曹性的麻煩，快步前去處理陳武和韓匡的事情。
…
伏虎嶺下，幾百名被卸了鎧甲和武器的高家私兵正有氣無力向東開拔。
在這支隊伍的末尾，高順、高勇與高驍三兄弟並轡而行，望著麵前一臉悶悶不樂的堂弟，高順狠狠心伸手一帶戰馬的韁繩，勒住了戰馬。
“驍弟，我隻能送你到這兒了，你此番回去之後，就安心地在家躬耕養親，不要再問世事。”
高驍聞言眼圈一紅，忍不住流下淚來，
“兄長，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我這樣一個人回去，還有什麽意思。”
高順皺眉道：“驍弟，道理我都同你說了多次，咱們高家總得有人來傳承下去。你比勇弟懂事，更明白事理。所以，我也就隻能委屈地讓你留在家中侍奉親人。”
“兄長，可我不放心你。你跟著這夥白波賊賊，遲早會受到他們連累的。”
高勇在一旁拍著胸脯道：“二兄，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一定會保護好大兄的。”
高驍一聽這話，立刻鄙夷地斜了他一眼，道：“你跟著大兄有個屁用，今天讓你保護著大兄，結果呢？你卻被反賊生擒活捉去了。”
高勇被高驍說得臉頰通紅，他鬱悶地道：“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當時殺得精疲力竭，又碰上郭瀟那樣武藝高強的人，這才一時失手，要是換一個人，我定不會如此。”
“好啦！驍弟，你別再為難阿勇了，這樣吧。如果你不想留在高家塢堡。那你回去之後，就解散高家塢堡裏麵的鄉民，然後帶著親信部曲跟隨文遠前去投奔奉先。塢堡裏麵的那些糧草和財物，你也可以一並帶走，我想有了這些財物作為見麵禮，相信奉先他是不會虧待你的。”
高驍遲疑了片刻，忍不住小聲地道：“兄長，要不咱們一起去投奉先大哥吧，跟那些反賊，兄長又何必要尊守什麽承諾。”
高順一聽這話，頓時就怒了，
“胡說，郭瀟雖然是反賊出身，卻也是光明磊落之人，爾今他以誠信待我。我又如何能枉做小人。”
高驍話一出口，便低下了頭，他也知道說出這句話，肯定會被高順痛罵一頓。隻不過是想說出這句話，讓自己撤底死心而已。
看到高驍難過的樣子，高順心有不忍地道：“驍弟，今日一別，未嚐沒有再見之日。方今處於亂世，白波軍起兵造反，雖然是前路凶險，可也並非沒有一點成功的可能。我和阿勇說不定也能在這亂世之中，博他個公侯將相出來。”
高驍知道高順這是在安慰他，便忍住心裏的悲傷道：“既然如此，小弟就在此恭祝兄長和勇弟將來前程似錦。”
頓了頓，他又轉向高勇道：“勇弟，替我照顧好兄長，我走了。”
說完，高驍拔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流著眼淚匆匆離去。
高勇衝著高驍離去的身影大聲喊道：“二兄，你也要多加保重。”
高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高驍離去的身影，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之中。
“大兄，我們也回去吧。”
高勇的聲音，將高順從離別的愁緒中拉了回來，他回過頭，苦澀地笑著道：“勇弟，自此以後，我們就是兩個反賊了。”
高勇爽朗地笑道：“大兄，可不止咱們兩個，不是還有那留下來的一百多名高家武卒嘛。”
“勇弟，你說的沒錯，還有那一百多名武卒與咱們同生共死，看來咱們也並不孤單。”
說到那些自願留下來追隨自己的武卒，高順的心情頓時就好了很多，他雙腿一夾馬腹，帶著高勇朝郭瀟的中軍那邊奔去。
一路之上，一隊隊的輔兵正在打掃著戰場，收集糧草輜重，軍中的醫工們正在忙著治療傷兵。
等高順來到陳瀟的中軍營地外時，正好碰到迎麵走過來的曹性，高順頓時就愣住了。
“曹性將軍，你怎麽會在這裏？”
曹性苦笑道：“高將軍，我同你一樣，也是郭瀟的俘虜。”
高勇用手指著曹性，驚訝地問道：“你就是今天在戰場上拿箭射我的那個人？”
“不錯，正是在下。隻不過，我當時是為了救人，郭瀟早前就叮囑過我，不得射傷你。”
“曹性將軍，莫非是你也歸順了郭瀟？”
“這到沒有，我隻是幫郭瀟一點小忙而已，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高勇覺得此事太過離奇了，做了敵軍的俘虜，不歸降還可以拿著兵刃在營地裏瞎轉悠，這個郭瀟還真是與眾不同。
高順也覺得很是驚奇，這樣的事情，他也是聞所未聞。
“曹性將軍，你覺得郭瀟此人如何？”
“他有野心，有氣魄，也有肚量，是一位難得的明主。高將軍難得受到他的賞識，也算是千裏馬遇上伯樂了。”
高勇好奇地道：“既然曹將軍看好他，那你為何又不歸順他？”
聽到這話，曹性尷尬地道：“是我叔父不許，在下也不敢善專。”
高順：“哦！原來子嵩(曹均的字)兄也在這裏？煩請曹將軍帶我前去拜見令叔。”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