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碰瓷
酒足飯飽之後，胡二一步三搖的來到吳氏醫館的門前，猛然往地上一躺，就開始扯著喉嚨哀嚎起來：“疼啊，疼死我了。”
這胡二是本地有名的地痞無賴，時常做些坑蒙拐騙偷雞摸狗之類的營生，好端端的突然躺在吳氏醫館的門口，路過的街坊都知道“來者不善”，趕緊遠遠的避開。
“疼啊，肚子疼啊。”
雖然胡二的呼痛之聲仿佛殺豬一般響亮，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隻是遠遠的躲在一旁看熱鬧，根本就沒人搭理他。
對門的孫神醫“剛巧不巧”的走了出來。見到躺在地上的胡二就好像見到親人一般，立刻就走了過來親切的詢問道：“這不胡二麽，你這是怎麽了？”
有了孫神醫的配合，胡二演的愈發賣力，指著吳氏醫館的招牌破口大罵：“今日鬧肚子，就在這吳氏醫館診治，吃了吳子山開的藥之後病情不僅沒有見好，反而愈發疼的厲害，真是疼死我也……”
“普普通通的鬧肚子，怎麽會疼成這個樣子，莫不是診斷有誤？”
聽了這句話，胡二的哀嚎之聲頓時更加響亮：“姓吳的醫術不精，害的我如此淒慘，疼啊……”
二人一唱一和的演起了雙簧，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群議論紛紛。
聽到動靜的吳子山剛剛走出醫館，正準備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胡二猛然滾到了吳子山的腳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姓吳的，你醫術不精就敢開醫館，害的我病情加重腹痛難忍，趕緊賠一百兩銀子出來，要不然的話……老子就死在你這裏。”
大半個時辰之前，這個胡二自稱是肚子疼來找吳子山醫治，轉眼之間就又回來，這麽短的時間連藥湯都熬不好，卻說是吃了吳子山藥之後就病情加重，哪怕是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是故意來鬧事的。
“我已經疼成了這個樣子，就是你們吳氏醫館給害的。”胡二本就是潑皮無賴，立刻就撒潑打滾的大鬧起來：“若是不陪些銀子出來，老子就砸了你的招牌。”
看了看不住冷笑的孫神醫，又看了看撒潑打滾的胡二，吳子山心中雪亮：這個潑皮無賴受了孫神醫的指使過來碰瓷，擺明了就是來鬧事的，也就別再講什麽道理了。
對於這種下三濫的事，必須得好好的整他們一下。
“這位兄台，我看你神完氣足生龍活虎，吼的這麽大聲，也不象是病重的樣子啊。”
既然說是加重了病情，就應該裝出一副病情沉重奄奄一息的樣子，但這胡二卻還有力氣撒潑打滾大喊大叫，表演功底還是不行啊。
孫神醫趕緊給他打了個眼色，胡二頓時心領神會，趕緊做出一副“生命垂危”的神態，繼續哀嚎不止：“可憐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若是我病死了一家人可這麽過活？姓吳的你得賠錢。”
“若真是診斷有誤，或者是開錯了藥方，肯定是要賠的。”吳子山看著這個潑皮，笑嗬嗬的問道：“這位兄台想要我賠多少錢？”
“最少一百兩，少一文錢都不行。”
明明知道這個地痞無賴是在碰瓷，吳子山卻一點都不在乎，隻是笑嗬嗬的說道：“一百兩銀子……還真不算多。隻不過銀錢終是身外之物，還是治好了病最要緊。”
“既然這位兄台說是吃了我的藥之後就腹痛難忍，那我就要問個清楚了，到底是哪裏疼啊？”
“我肚子疼，疼的厲害。”
“是上腹部疼痛，還是小腹疼痛。”
“都疼，渾身上下都疼。”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胡二竟然哀嚎著打了好幾個滾兒，呲牙咧嘴大作痛苦之狀，“真是疼死我了。”
如此拙劣的表演，讓吳子山忍不住的想笑，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很認真很嚴肅的樣子：“錢不錢的都是小事，還是兄台的命更要緊些。若是我把你治好了，是不是就不用賠銀子了？”
治好？
別逗了好不好？
我明明就是在裝病，又怎麽可能治的好？
“你真能治好我的病？”
“一定能治好。”
“那你就治吧。”
反正不管你怎麽治，我就一直說肚子疼，任憑你的醫術再怎麽高明也無濟於事。
“吳郎中，這人的病好像……好像是裝出來的哦，你真的能治好？”一個街坊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連看熱鬧的百姓都能看出他是在裝病，我又怎會看不出來？
吳子山隻是微微一笑，裝模作樣的給胡二把了把脈，然後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從容模樣，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位兄台怕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吃壞了腸子，光是服藥肯定是治不得了，得用些非常手段才行。若是耽擱了時間，恐怕這位兄台的腸子就要爛在肚子裏了。”
吳子山返身回到醫館，將醫藥箱拎了出來。
故意做出“病情緊急”必須馬上醫治的模樣，火急火燎的打開了醫藥箱，取出大大小小好幾把銀光閃閃的手術刀，還有鉗子、鑷子等等手術器械。
拿起一把鋒銳的手術刀，故意在胡二眼前晃了晃，“這位兄台的腹痛來的如此猛烈，必然是急性絞腸痧發作。我得切開你的肚子，將壞掉的腸子切下來，然後再用針線縫合，用不了幾天就可以痊愈了。”
“你在胡說些什麽？”聽了這句話，胡二登時驚的目瞪口呆：“若是切開了我的肚皮，豈不是當場就要死掉？你到底是在救我還是想殺我？”
“你放心吧，肯定沒事的。”吳子山捏著寒光閃閃的手術刀，始終麵帶微笑，“衙門裏的張四哥就曾經害過絞腸痧，當時我就是用這把刀切開了他的肚皮，又把壞掉的腸子割下來，沒過幾天就痊愈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在場的諸位鄉親。”
開膛剖腹給張四哥治病，那是吳子山的成名作，早已經傳的街知巷聞，立刻就有好幾位鄉親出來給吳子山作證：“吳郎中確實有這個本事，他最擅長的就是剖開肚子切腸子了。”
“是啊，是啊，當初給張四哥開膛的時候，我還親眼見到了呢。”
“人命關天，不能再耽擱了。”二話不說直接就用手術刀劃開了他的衣襟，露出白閃閃的大肚皮，然後用刀柄在肚子上虛虛的比劃了一下，笑著對胡二說道，“這位兄台，開膛剖腹確實有點疼……好吧，是非常的疼，但我這是在給你治病，希望你忍耐一下。”
“不論疼成什麽樣子，你都不要動，要不然的話我落刀不準，一不小心切下了你的心肝脾胃或者別的什麽內髒，那就真的要弄出人命了。”
聽了這句話，胡二頓時勃然色變：“我不要，你不能……”
“孫神醫，既然這位兄台說你是熟人，麻煩你搭把手按住他的雙手，千萬別亂動。”
既然吳子山已經這麽說了，孫神醫也不好拒絕，隻能做出一副“熱心幫忙”的樣子，象征性的按住了胡二的雙手
吳子山趁機用身體壓住他的下半身，捏著手術刀對準了他的肚子……
眼瞅著鋒銳的刀刃就要劃破肚皮，胡二已經嚇的麵無人色，用帶著哭腔的語氣高聲大喊：“別……我沒病。”
“你的肚子不是疼的很厲害麽？我估計就是絞腸痧在發作，這是要命的病啊。”
“我是裝的，我是裝病啊，救命啊，救命……”
“裝的？不可能，你已經疼成了這個樣子，怎麽會是裝出來的呢？我得切開你的肚皮好好看個清楚。”
孫神醫本就年老體衰，胡二奮力掙紮之下又怎麽按的住？
猛然抽出雙手，奮力將孫神醫推了個趔趄。胡二以前所未有的敏捷一骨碌就跳了起來，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別跑啊，我還沒有治好你的病呢。”吳子山舉著手術刀就追，一邊追一邊在他身後大喊：“這位兄台，快回來，我還要給你治病呢。”
奈何胡二跑的比兔子還快，轉過街角就跑了個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