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0章 識破海盜
“耽羅？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哎！”黑笠中年人撓了撓鬢角道，“你問這個耽羅做什麽？”
“哦，沒什麽，隨便問問，上次遇到的那個高麗商人說起那裏有很多不錯的寶貝，讓我有空去看看。”盧瑟隨口胡謅起來，同時在觀察中年人的神色，果不其然聽到寶貝的時候，眼角魚尾紋多了一倍，雖然他很克製，很顯然對這個叫做耽羅的地方產生濃厚的興趣。
盧瑟在碼頭見到這艘船的時候，就知道這幫子高麗漁民有問題了，不說這些高麗苦力身上沒有那種卑躬屈膝的樣子，光是那艘漁船也不是高麗特有的船隻，更像是大食的海船，最讓他篤定這艘船有問題的地方，還是船底附近若隱若現的海藻帶，這些色澤的海藻預示著這艘船根本不像這個黑笠中年人謊稱從高麗迷失過來，而是從附近海域直接過來的，至於船舷邊的破損，可能是撞擊造成的，是那種受到外力擠壓的創傷，而且隻有一側。
突然被一個黃口小兒問到一個連自己都沒有聽過的地方，直接就脫口而出說不知道，可能現在他反應過來想要辯解也來不及了，好在他也沒有將一個權貴家的小公子當回事，雖然這個小家夥看起來那麽年輕。
查理早就得到盧瑟的命令，去船上找陳吉祥說明情況，帶著令牌和幾名裝扮成船工的皇城司密諜前往盧瑟所在。
同時有密諜帶著令牌前往杭州市舶司，直接調動了一批駐軍將那艘可以漁船上的所有人都控製了起來，同時開始檢查起那批漁獲起來。
那些高麗苦力還躲在船艙裏賭錢的時候就被一群士兵抓獲了，一臉懵逼的對視一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露出了馬腳，他們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直到查理帶著傭兵闖入盧瑟等人的包間，將黑笠男子捆綁起來的時候，那人居然直接蹦出一句大宋官話，“來人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綁架之事，快去官府報案啊！”
隻見一名一襲黑衣的男子上前，一巴掌扇在男子的臉上，頓時將他下麵的話都咽了回去，“皇城司辦案，帶走！”
居然是大宋皇城司的人，黑笠中年人這才轉頭看向那邊正津津有味吃著糕餅的盧瑟，居然是這個小家夥！
“主人，碼頭的漁船已經被控製住了，那些船工皇城司的人確認都是背著人命的海盜無疑。”查理鬆了一口氣道，“雖然地中海北歐海盜林立，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宋一帶海域的海盜，膽子比起地中海海盜大了不少，見到官差居然不是逃跑而是奮起反抗，好在我們早早做了準備，隻是傷了幾個。”
將糕餅和一些吃食打包帶走，又買了幾壇子女兒紅帶回碼頭，更換的五千料大船已經準備好了，物資正在有條不紊的搬運著，趙恒一襲文士打扮站在船舷邊，手裏折扇輕搖，斜著眼看向遠遠走來的盧瑟等人，好奇問道，“你是怎麽一眼看出那艘漁船有問題的？連十幾年經驗的市舶司官吏都沒有發現其中的奧秘。”
“恐怕不是沒看出來，而是不敢看出來吧。”盧瑟冷笑道，“海盜之所以敢在大白天摸上岸來，裝扮成普通漁民大搖大擺的出售漁獲，顯然是之前得到過甜頭了，如果是第一次，或者真的如他所說是遇到了風浪，不該是那般鎮定。”
趙恒深深的看了眼盧瑟，這個小家夥他是相處越久，越看不透了，“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朕....我可不信就是你以為就認為他們有問題。”
“幹姐夫看到那艘船貼近水麵那一條海藻線了嗎？”盧瑟用手指了指船舷以下的位置道，“那種色澤的海藻，高麗一帶的水域是很難看到的，通常隻生長在大宋沿海和渤海一帶。如果他們當真是從高麗捕魚遇到了風浪飄到這裏，怎麽會有那麽多水藻大宋一帶沿海生長的海藻攀附其上？當然，這也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是在海上遭遇風浪，怎麽可能隻有一側受到外力擠壓造成船體創傷？這個才是關鍵。況且這種傷痕並不太嚴重，隻是看起來很嚴重而已，真正的風浪最先折斷的應該是桅杆。”
趙恒若有所思，手裏的折扇一抖，側頭對陳吉祥低語幾句，陳吉祥帶著皇城司的人前往杭州市舶司，直接對相關責任人下達了免職的禦令，此刻已經不用再隱瞞行蹤了，也已經瞞不住了。從當地駐軍中抽調一隊人，押解幾名涉案犯官回京，交由皇城司審訊。
今天的杭州官場大地震，整個市舶司上下七成官吏都被免職，杭州巡撫兼市舶司陳錚此刻正跪在陳吉祥的腳邊吐著苦水，“中貴人，您可要為下官向官家說明情況啊！下官才上任就出了這種事情，雖有不察之責，但是平時這些人對下官多是陽奉陰違，下官早就想找機會懲治他們了！”陳錚也算是官場老油條了，反正這事情說起來自己大責任沒有，最多就是一些小責任，送走了官家後，自己依舊小日子滋潤。算起來他是陳氏一族，和參知政事陳彭年還有點親戚關係，當初之所以能夠混到這個差事，也是走了陳氏的路子。
“我也沒辦法，官家親自過問了，這還能是小事？”陳吉祥可不吃他這套，甩手躲開遞來的厚厚銀票道，“你可別讓我犯錯誤，居然讓海盜堂而皇之的進入碼頭售賣賺錢，我看你這個巡撫也是當到頭了，雖然你不是主謀，但是不僅僅是一個不察之罪就能過去的。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在這裏拖時間，看在你族叔陳參知的份上，你還不去好好查查曆代市舶司交易賬簿，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彌補這次錯漏！”
陳錚連忙稱是，找到根結就有方向了，整個府衙和市舶司剩下的人都派了出去，將曆代的賬簿封存，專人審核，還真找出來不少紕漏，這才鬆了一口氣，這都是後話。
陳吉祥回去稟告的時候，物資已經搬運完成，還多了不少東西，都是給趙恒安排的，那批漁獲也弄了三成上船，魷魚和鮸魚都弄來了，黃花魚弄了幾尾，放久了會臭。
趙恒親自用手拎起一條魷魚，一臉嫌棄道，“足足有十個箱子，這種奇形怪狀的是魚？朕倒是第一回見，能好吃嗎？這應該都是海魚吧？能做你說的那種刺身？”
原來心心念念刺身呢！
“做倒是可以做，不過這種魚做刺身一來這漁獲來路不正，二來口感沒有烤製的好吃。”盧瑟說的也是大實話，趙恒想起來這些漁獲是繳獲海盜船得來的，也打消了生吃的想法，“想必這種海魚沿海碼頭不少見，福州應該也有，到時候朕要好好嚐嚐，你可別想著敷衍，小心大刑伺候！”
“那這個鮸魚幹嘛用的？”趙恒又拎起鮸魚看了一眼，一股魚腥味撲鼻，打了個噴嚏，將魚丟了回去。
“這個問題就由老夫來回答官家。鮸魚在中醫上具有食補的溫和療效。吃鮸魚能補血，如果身體有輕微炎症，吃鮸魚也可以緩解消炎。一般來說，吃鮸魚還能潤肺健脾、強健身體。鮸魚的頭部有巨大的耳石，這個部分可以作為中藥，具有清熱解瘀、利尿的功能，煮成汁服用，還可以解各種毒性。其魚鰾可做藥用。”陳俊不知道從哪裏出現，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陳俊的背有些拘摟，這也是盧瑟一路要求船工加速前往湯泉村的原因。
“我這可是專門為我那幹姐姐準備的，您也聽到我師傅說了，這魚肉補血，估摸著宮裏那幫子眼高手低的廚子也弄不出來什麽了不起的補品，這女子生孩子要是月子做不好，以後要落下大病。”盧瑟見趙恒和陳吉祥看了過來，連忙反應過來，“這種東西我一個小孩子哪裏懂，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我師傅這一身本事，難道您還信不過他？”
每次搬出陳俊這位醫學權威來，趙恒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對了，上次那些棉花種子怎麽樣了？”趙恒也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棉花，隨口問道，轉移話題，“如果當真如你所說那般的功效，大宋百姓都會將你供奉的。”
“我才幾歲，供奉？那是祖宗還是咒我？”盧瑟不屑道，“我是不在乎他們的供奉，隻希望大宋的老百姓能夠擁有基本的溫飽，那就是盛世了！”
盛世啊！從太祖太宗以來，都想著盛世，到了自己更是每每弄些祥瑞出來假冒盛世，自我安慰，沒想到在這小子眼裏盛世就是基本保暖這麽簡單？
“基本保暖可不簡單，路還很長呢！”盧瑟像是看透了他的內心一樣，“那些宋遼邊境上的老百姓最苦了，不但滿足不了溫飽，還隨時會丟了性命。遼國的威脅不根除，永遠都是一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