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7章 玉蜀黍的吃法
盧瑟被陳吉祥一路帶往禦膳房，剛才殿內人太多，又站了好幾排，沒留意到人群中的陳彭年，見盧瑟口中的五大奸臣一下子被幹掉了兩個，一個劉承規又預言兩年的命，剩下一個林特也翻不起什麽大浪，陳彭年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一顆心還懸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皇城司看來是早有準備，剛才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官家是配合皇城司演了一出雙簧，這哪是獻寶，這是殺雞儆猴啊！
陳彭年暗道好懸，有了陳俊這層關係，又早早的傍上了盧瑟這條線，還有張嬋在後麵頂著，不至於像這樣被莫名其妙惹怒聖顏，弄不好就被流放海外，不死也要脫層皮。
陳吉祥身後的幾個內侍抬著兩三個包袱的玉蜀黍進到禦膳房，此刻的禦膳房裏的廚師都整齊的列隊兩邊，愣愣的看著一個孩童進來，剛想嗬斥，看到身後進來的陳吉祥，這位官家身邊新晉的紅人，連忙賠笑上去。
“不用招呼我，官家讓他來煮點東西，你們要是有時間可以幫忙去皮須！”說著，身後的內侍將幾個包袱裏的玉蜀黍堆放在空地上，“就是這樣，將這些東西的外皮扒掉，取下根須，洗幹淨後丟進沸水中就行了吧？”
後麵那句話問的是盧瑟。
“唔，快點吧，我都餓死了。午飯都沒吃，就被拉來了！”盧瑟一臉嫌棄道。
這些禦廚都是驕傲的人，見到一個孩童指手畫腳，就算給陳吉祥麵子，也忍不住要教訓一下盧瑟了。
“官家等著呢，要是你們幹不了就直接說，陳公公，要不然多叫幾位兄弟過來？”盧瑟眼皮都沒抬下，看向陳吉祥。
“既然諸位都很忙，你們倆去叫點人來，這種活簡單的很。”陳吉祥也有點不待見這些禦廚，平時在趙恒身邊沒少聽官家抱怨，養那麽多人，做的東西隻能說是填飽肚子，要說好吃就太勉強了。
就在那些禦廚在糾結要不要動手幫忙的時候，一隊禁軍進到禦膳房內，人家很自覺的上手扒皮去須。
“那些根須聚攏起來，回頭可以經常給官家泡茶喝，這是我師傅的不傳之秘，我現在告訴你了，陳公公！”盧瑟湊近陳吉祥小聲提醒道，“弄不好將來官家生個公主出來，必然會大大賞賜你的。”
說者有心聽者無意，既然是長壽的陳俊說的，自然是不會錯的，之後杜貴妃誕下了升國大公主，陳吉祥才回想起今天盧瑟所言非虛，這都是後話。
陳吉祥親自將玉蜀黍的根須小心收集起來，堆在一個精致的木盒裏。
人多力量大，幾個禦膳房的新晉禦廚倒是沒什麽架子，見就是簡單的水煮，也挽起衣袖幫起忙來，雖然隻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但是他們的名字和容貌已經被陳吉祥深深的記了下來。
幾十口鍋子一起開煮，半個時辰後，一部分用笊籬撩起，放在一旁濾幹，剩下的一部分讓禁軍兩人一組端著走回垂拱殿。
今天的朝會開得有點久，殿內的眾人都有了饑餓感，不知道誰的肚子發出了“咕咕”聲，隨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個時候，垂拱殿的殿門被推開，一群內侍、禁軍和禦廚抬著鍋子就進到殿內，盧瑟跟著陳吉祥走在後麵。
“稟告官家，水煮玉蜀黍已經做好，感謝這些兄弟的主動幫村，不然靠草民一雙手還真的完不成這浩大的工程。”盧瑟也不怯場，“官家，可以吃了吧？草民午飯都沒吃就來了，早就餓了。”
“那就分一下吧！”趙恒也是食指大動，看著陳吉祥端來的兩種玉蜀黍，“這有什麽明堂嗎？”
“碗裏的是泡在鹽水裏的，顆粒軟糯，帶著淡淡的鹹味，吃了還想吃。”盧瑟嘴裏叼著一根玉蜀黍道，“至於那獨自濾幹的玉蜀黍，草民在禦膳房找到了為數不多的佐料，稍微塗抹了一下，將就吃吧。回頭各位大人可以來草民的盧記小蘆，除了這兩種煮法外，還有烤製、油炸和甜品係列。”
殿內的所有官員都被平均的分配到了兩根玉蜀黍，因為有點燙，那些年輕的禦廚還貼心的插了根竹筷，方便抓著啃食。
啃玉米這種沒有什麽技術活，都是無師自通的，在分發玉米的時候，內侍和禦廚們就在教導吃法，先拿到的幾個官員已經嚐試著啃食起來，用下牙啃著玉米粒進嘴裏，還有一丟丟滿足感。
阿卜杜勒和默罕默德三人有些不知所措，看著麵前的鍋裏的玉蜀黍發愣，居然還有這種吃法？之前拿到實物的時候，記得清清楚楚，滿都拉都是直接上手生吃的，口感和那些豆子差不多。
“別愣著，自己動手拿，還多著呢！”盧瑟一人遞了一根玉蜀黍道，“你們該不會是沒處理過就直接生吃吧？什麽東西生吃口感肯定會差的，主要是禦膳房材料有限，不然烤一下或者炸一下，口感更棒。就好像當初你們在泉州港賣給那些山西商人的土疙瘩，切片油炸也是一道美味，哈哈哈！”
阿卜杜勒這下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當初盧瑟那麽幹脆的買斷土疙瘩，原來他一早就知道這不是土疙瘩，而是一種新物種，就好像這玉蜀黍一樣，他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新物種？他才多大？那麽不言而喻，是別人告訴他的，是什麽人能夠知道他們阿拉伯商人都不知道的物種？那還用想？腳指頭都知道，除了真神阿拉的代言人，還有誰擁有這種神力？於是，這兩個阿拉伯人已經帶著虔誠的心看向一旁認真啃食玉米的盧琴。
“作為禦廚，你們應該要有一顆創造的心，食物並不是簡單地煮熟就好，也不是擺出華麗的樣子就能夠吸引食客，況且你們的食客隻有官家和後宮嬪妃。”盧瑟在那裏自顧自的教育那些年輕的禦廚，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至少在吃這一行他自認為不比任何人差，“就好比這樣普通的玉蜀黍粒，輕輕咬一口，什麽感覺？軟糯！對，沒錯，但是這些阿拉伯商人生吃過，和現在的口感已經是南轅北轍了。但是我告訴你們，將生的玉蜀黍粒曬幹，用黃油油炸的話，就會變成另外一種叫做爆米花的零嘴了，你們中的誰，隻要能成功弄出來，必然會成為零嘴界的宗師級人物！”
那些年輕的禦廚感覺自己先前放下所謂的矜持和傲慢是多麽正確的一件事，他們在心裏記下了盧瑟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想著回去嚐試一下，黃油在禦膳房這個地方是不會缺少的，還有糖。
“你們或許會覺得市井裏的零嘴小吃都是粗鄙的，那些小販不能跟你們相媲美，你們隻是一味的去吐槽去擯棄，卻沒有誰想過嚐試和改造，就好比小攤上賣的最多的吹糖人和麥芽糖畫，無論經曆了多少朝代，這種藝術傳承還是在默默的傳遞著。你們如果覺得髒，就嚐試這個創新思路。用麵粉或者糯米捏出動物的造型來，從視覺效果上去征服你的食客，然後再征服他們的胃，你就成功了！”盧瑟侃侃而談，居然忘記了自己在垂拱殿上，周圍哪一個人的官位不比他老爹高，還有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居然也在聚精會神的聽他吹牛。
趙恒已經將分配給自己的三根玉蜀黍都啃完了，好像越吃越想吃，看著手裏的玉米芯發愣，上麵有好幾處都沒啃幹淨，但是下麵那麽多人在看著，多丟人啊？
“官家，不夠這裏還有，我特地多準備了幾根的。”陳吉祥將托盤遞了過來道。
“懂事兒。”趙恒暗暗的比劃了個大拇指，“後宮的份也別忘記送去。”
“已經讓人送去了。”陳吉祥含笑道，回頭看向了那邊正在侃侃而談的盧瑟，這個小家夥讓咱多準備一點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居然得到了官家的認可。
“各位大人，如果哪位牙口不太好，覺得啃食吃起來麻煩，又容易塞牙的，可以嚐試這種方法。”盧瑟手裏多了數根竹簽子，將簽子慢慢穿過玉米粒，然後輕輕一扯，一排玉米粒就脫離了玉米芯，“你們看，這樣吃，是不是輕鬆很多，也不會像我陳叔這般，吃得胡須上都是了。”
眾人看向陳彭年，趙恒拍著大腿笑了起來，忽然摸向自己的胡須，確定沒有玉米粒這才鬆了口氣。
“用竹簽子吃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方便蘸醬。”聽到蘸醬，殿內很多人都去過盧記小蘆，自然知道蘸醬蘸的是什麽醬料，“有人會問，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將玉蜀黍粒取下來蘸醬吃？為什麽煮熟了才用竹簽子取下多此一舉？不說竹簽子能不能輕鬆穿刺進玉蜀黍生粒裏，直接吃穿刺的玉蜀黍粒是沒有靈魂的。就好像我陳叔這般直接啃食，胡須上滿是玉蜀黍粒的樣子才是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