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去荷花鎮
周通說他自幼身體不是很強健,讀書之餘,他的父親就請了一位武術師父教他練習拳腳。
雖然周通不喜歡舞槍弄棒打打殺殺,但是即便是應付他父親,還是稍稍用心學了一些。等他成年,外出闖**,見識了世間的險惡,這才對功夫重視起來,經常自己研習,因此功力大見長進。
鍾離有心試試周通的功力,就約他到甲板上比試比試。不試試他的武功,出門在外心裏沒數。
周通見島主真心切磋,也就放下顧慮,說聲“獻醜了”,開始出招。
周通一旦出手,整個就像變了一個人,文弱的書生換成了精神抖擻的壯漢,拳腳呼呼帶風,剛猛有力。
鍾離一看,周通演習的是大洪拳,一招一式深得大洪拳的精髓。
於是,鍾離用了五成的功力和周通周旋,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十幾個回合。
周通一個鷂子翻身跳出圈外,對著鍾離一抱拳說:“承蒙島主手下留情,剛才周某已經用了全力,而島主不過用了五成的功力,倘若島主全力以赴,周某怕是五個回合就要落敗了,島主的功夫確實厲害,周某甘拜下風。”
鍾離這一試,心裏有了數。這個周通的武功在莫阿嬌之上,目前在島上,僅次於他。
出門在外,遇到一般的人物,周通絕對能應付自如,就是遇到厲害角色,估計周通也能自保。畢竟,剛才兩人交手,周通也是有所保留。
至於,莫小二,這家夥除了會使船,功夫就非常一般了,不過,人機靈,嘴巴甜,鬼心眼多,這是他的長處。
在上船之前,鍾離決定到了荷花鎮的外海上,放下小船,他們幾個人裝扮成漁民上岸,武器就放在大船上,那樣不招搖。真遇到危險,武器嘛,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快到荷花鎮海麵上時,鍾離他們放下小船,然後讓莫小二和三個夥計劃著小船,朝著荷花鎮的碼頭駛來。鍾離囑咐他們,到了岸上一律兄弟相稱。
荷花鎮的碼頭很大,南裏北往的各色船隻很多,兩艘官船在巡邏檢查。
鍾離問莫小二:“小二,你不是說官軍是旱鴨子嗎,這不是有官船嗎?”
莫小二嘿嘿一笑:“大哥,這官船也就是在碼頭附近耍耍橫,欺負欺負老百姓,真要到大風大浪裏去對付海盜,那簡直是就是送死啊。”
正說著話,一艘官船開了過來,為首的士兵高喊:“你們是幹什麽的?”
莫小二朝著士兵作揖說:“軍爺,我們是月亮島的百姓,到鎮上采辦一些種子什麽的。”
幾個士兵打量了鍾離他們幾個一番,指揮他們把小船靠到碼頭一個角落裏。
岸邊兩個士兵走過來,高喊一聲:“拿出路引來,每人收上岸費十文,小船停靠收稅五十文。”
鍾離心裏嘀咕:這個姚子康可真是他媽的黑啊,一個人上岸要交錢,一艘小船還要交五十文錢。
莫小二拿出提前填寫好的路引,士兵一一對應著驗看了一番,沒找出什麽毛病。
付錢的時候,莫小二一摸褡褳,裏麵的銅錢不夠,就拿出一塊散碎銀子說:“軍爺,一共一百一十文,這塊碎銀,少說也值兩百文,您看,能不能給找點零錢。”
那個士兵一把抓過碎銀子,就扔到了旁邊的錢箱子裏,嘴裏罵罵咧咧的說:“還給你換零錢,你以為老子是開錢莊的?去去,再囉嗦,老子把你抓起來蹲大牢。”
莫小二還想爭辯,鍾離拉他一下,拽著他走了。
莫小二是個窮出身,一文錢都覺得分量不輕,白白被人訛去九十文,心裏極不舒服。
鍾離就開導他:“小二,出門在外,和氣生財,花錢消災,不就是幾十文錢嘛,跟著島主我,還怕缺錢嗎?”
莫小二平時挺機靈的,這會兒強勁上來了:“娘的,平白無故被他訛了九十文,憑什麽啊。”
鍾離笑了,用指頭戳了他腦門一下說:“看著挺機靈,傻勁上來也是天下無敵。憑什麽?憑著人家可以隨便就能把你抓起來。你說,海盜憑什麽抓你去當苦力?憑什麽濫殺無辜?”
莫小二也是苦笑一下,搖搖頭說:“在島上這幾天,我覺得凡事有個章程,好些事兒我說了算,那感覺很好。現在乍一受人欺負,還有點轉不過彎來了,島主教訓的是,我得改掉這毛病。”
周通建議先去錢莊拿銀子兌換成銅錢,這樣買賣東西方便。
在去錢莊的路上,周通給鍾離這個小白介紹了當下的貨幣行情。
明朝初期,金銀不準交易,朝廷發行大明寶鈔,就是紙幣來流通,後來,因為紙幣一再膨脹,造成了流通混亂。
民間交易,私下裏還是認金銀,即便是銅錢,除了洪武年間的洪武通寶還有現在的嘉靖通寶,用銅含量和分量比較足外,其它的銅錢都分量不足,尤其是民間私鑄的錢幣,有的更是粗鄙的嚇人,有些幹脆拿鐵片剪出個圓圈,中間鑿出個方孔來蒙事。
因此,同樣是一兩銀子來兌換一千文銅錢,銅錢和銅錢之間的差異巨大,又加上官方鑄幣數量不多,民間鑄幣五花八門。因此,錢莊單是利用兌換,就能坑害百姓不少錢財。
鍾離點點頭,心裏嘀咕:這些和史書記載吻合,銀子不是什麽朝代什麽人都可以亂花的。以前看過很多小說和影視作品,裏麵動不動就拿出銀子來結賬,而且動輒就是幾十兩、幾百兩,都是胡扯啊。
在明朝,一個縣官也不過四五十兩銀子的年俸。萬曆年間一年的國庫收入,也不過二百萬兩。影視劇裏,有些人去趟青樓就花萬兩銀子,純屬扯淡啊。
鍾離心裏一邊嘀咕,一邊和周通說著話,來到了荷花鎮最大的千禧當鋪。當鋪裏的人出出進進,看著生意很興隆。
看著鍾離幾個一副漁民的打扮,當鋪裏的夥計都懶得搭理。
莫小二讓鍾離稍等,他去櫃台兌換銅錢。
鍾離掃視一圈,也沒見到一個可以坐的地方。心想,這特麽什麽服務態度啊,於是,就喊了一嗓子:“夥計,給拿幾把凳子來。”
當值的夥計斜著眼看了鍾離一眼說:“嚷嚷啥,不就來換幾個銅錢嗎,趕緊滴,換完走人,還拿凳子,你以為你是大財主啊?窮講究!”
“嗬,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爺到你們這裏來,是給你們發財的機會,你說,什麽生意才能有座啊?”
“二樓,您去二樓,那是做大生意的,不但有座,還有茶水!”夥計看見鍾離的眼裏透出一股殺氣,這家夥吃不準,萬一惹出麻煩來,他也不過是個夥計。因此,忍了一口氣,使出個壞點子,故意激將鍾離上二樓出醜。
周通一看鍾離有點壓不住,就勸他道:“咱馬上就走,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周通一提醒,鍾離原本想到此為止。沒想到那個夥計以為鍾離慫了,反倒來勁了:“喲,這位大爺,怎麽不上去了,上麵可是有茶水啊,最小的買賣可是一次三十兩銀子以上。”
鍾離嘿嘿一陣冷笑,指著那個夥計說:“小子,那還不頭前帶路,小心老子我大嘴巴子抽你。”
那個夥計也不示弱,一哈腰,作出一個請字,帶著鍾離往二樓走。
這小子看了看鍾離,身上沒有褡褳沒有大口袋,不像個有銀子的主兒,就等著鍾離被從二樓轟下來看熱鬧。
鍾離朝著周通一招手,帶著周通就上了二樓。
二樓確實是另一番天地,窗明幾淨,一水的黃花梨家具,櫃台也很矮,在櫃台裏的人打扮也是長打扮,看著也都和氣,和下麵的氛圍完全兩碼子事。
鍾離心想:這就相當於貴賓室了。看來無論哪個朝代,有錢就是爺一點沒錯啊。
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起初聽到樓梯響,笑著迎了過來,再一看鍾離一身短打扮,像個漁民,笑容就有點僵硬。問:“阿三,這位客人是?”
“當然是來做生意!”說著話,鍾離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對著領他上來的夥計說:“小子,上茶!”
那個賬房先生微微弓了弓身子問:“這位掌櫃的,不知道您要做何買賣,是典當呢還是兌換銀兩?”
鍾離也不答話,伸手從懷裏的小兜內捏出了一個小小布包來,打開後,是一顆光芒璀璨的紅寶石。
那個領他上來的夥計,腰杆子就像被人打折了一樣,一下彎了下去。
賬房先生眼睛一亮,急忙吩咐身邊的另一個夥計:“快給這位掌櫃上好茶。”
鍾離把鑽石遞給那個賬房先生說:“瞅瞅,這個給兌多少兩銀子?”
那個賬房先生小心地接過紅寶石來,看了又看,然後遞給鍾離說:“這麽大的生意,我做不了主,我去請我們總掌櫃來看看。”
不到一會兒的工夫,一個胖墩墩的家夥踱著方步從後麵轉了出來,笑眯眯地朝著鍾離一拱手,拿過寶石來,端詳了一會兒。然後朝著鍾離伸出一個巴掌說:“這位掌櫃,您這寶貝,櫃上給您出五十兩,多了一分也不給。”
鍾離一擺手,說:“欺負我們呢?一百兩。”
那個胖家夥撇撇嘴,一屁股坐下,呷了一口茶水,慢慢悠悠地說:“這位掌櫃的看著麵生,興許是第一次來,有些事兒呢可能不懂,我就跟您掰扯掰扯。”
鍾離喝口茶,說:“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