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信息爆炸的一天
對於大頭來說,活著是第一緊要的事情。
可他沒有想過,自己會被砍了手,他應該是死了吧?
可是,三妞也死了嗎?
看到三妞的時候,他才覺察到,自己好像沒死,但是……他的手沒了。
哦,對,手沒了。
……
江來帶人來查房的時候,恰好遇見了馬克以及三妞。
“哦,江……那孩子,似乎受到了刺激。”馬克無法形容他看到的大頭的樣子,如果不是護士給打了鎮定劑……怕是手術都要白做。
隨即,監護室的護士和醫生也就說明了情況。
江來默了默,這事兒很難。
心理疾病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很難治療的疾病。
所以,他隻能盡力一試。
……
這幾天的上海灘,那叫一個風起雲湧,大消息不斷。
先是第一例多指節離斷的手掌被一個叫江來的醫生接上,接著又是出現了第二個這樣的受害者,再接著……凶手就落網了,竟然是日本人。
普通人看到這樣的消息,那也是後背一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暗道這個人真是變態。
更有青年者,願為受害者鳴不平。
“同學們,小鬼子不僅侵我東三省,侵犯我華夏領土,更是製造屠戮,而今又在上海藏匿上萬斤的炸藥,顯然是另有圖謀,欲亡我中華啊!更過分的是!他們連流浪的孩子都不放過!”
“加之其手段之殘忍,前所未有!”
“簡直是窮凶極惡!”
“但是按照租界法律,這個大河三郎最後或許沒有辦法受到應有的懲罰!”
“所以,我們應該為這兩個孩子請願,嚴懲凶手!”
“說的不錯!我來準備旗幟!”
“我去號召其他係的同學們!”
“我去號召市民!”
“我來聯係其他學校!”
“必須嚴懲大河三郎!”
“嚴懲!鬼子亡我中華之心不死!必須嚴懲!”
“不錯!我們需要喚醒上頭的決意!”
“哪怕委員長之前說要聯合抗日,可如今這事兒,也是拖不得的!”
“我們要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將鬼子趕出華夏!嚴懲大河三郎!”
“沒錯!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將鬼子趕出華夏!嚴懲大河三郎!”
這樣的一幕,在上海各大高校快速蔓延,各式各樣的聲討,也在整個上海快速的傳播。
許許多多學生,正在行動。
……
聖瑪利亞醫院。
索菲亞看著報紙,眉頭皺的很深,她清楚中日的矛盾,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大河三郎竟然如此的凶狠……連幾歲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因為國籍問題,以租界法律……這個人最後很有可能受不到什麽懲罰,便是她,也覺得很難。
當然,這不會妨礙她出手幫忙。
她實在無法容忍這樣殘忍的事情。
……
同仁醫院……
“約翰,這個大河三郎,最後如果上法院的話,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丹娜問著自己的丈夫,很多東西她不懂,但是她丈夫清楚。
約翰隻是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Why?”丹娜震驚,“這個人藏匿了這麽多的炸藥,是嚴重危害了公共安全吧?”
“國籍……不同。”約翰說出了最根本的原因。
丹娜幾乎要氣倒,她再次看到了報紙上那兩個可憐的孩子,既然國籍不同……那麽……
一時間,各行各業各界對大河三郎這個人都發了聲,有著名記者,也有知名政商。不過,除了巡捕房的人,這些人都不知道大河三郎被殺的事兒。
一直到山中良二申請探視大河三郎。
江繼開才知道,這個大河三郎和之前那個死掉的上杉經久關係也不錯,加上之前被他打死的那個鬼子屍體送去過同仁,才讓大河三郎如此討厭江來。
“他已經死亡。”江繼開很直接的告訴山中良二這個消息,“無法探視。”
山中良二:??你在說啥?
“探長先生,請不要與我開玩笑。”山中良二覺得江繼開是在開玩笑。
江繼開搖搖頭,隨即就讓人領著山中良二去看已經收斂好的大河三郎的屍體。
“大河君?”山中良二瞪大眼睛,看著已經毫無生氣的大河三郎,登登的後退了兩步,這……死的好慘!
七竅流血嗎?
“這位先生,我們也很遺憾。”旁邊的巡捕淡淡的開口。
“不可能!肯定是你們巡捕房暗殺了大河君!”山中良二此時也看出了大河三郎的死是有蹊蹺的,七竅流血!明顯是華夏人所說的毒殺啊!
“是有人潛入了巡捕房,我們現在也在嚴查。”
“雅鹿!”山中良二覺得自己這幾天以來,生活一直不順,受到不少挑戰!
分明……大河三郎是他挑選好的下一個妹夫的人選啊!怎麽就死了?他還想著來雪中送炭,好為自家妹妹締結良緣!
“我會讓我們領事館嚴正查明這件事!”落下這句話,山中良二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巡捕房,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正視大河三郎的屍體,看著都覺得滲人!
看著他的背影,江繼開不屑的笑了一聲,連屍體都不敢看,還妄想著給這種人渣討公道?
呸!這種人渣……何來公道可言?
……
下午,又一則消息被加急刊印,街上,賣報的孩童再一次活躍起來,叫賣聲不絕。
隻不過,下午的叫賣聲裏,多了些輕鬆與愉悅。
“賣報賣報!大河三郎於法租界巡捕房暴斃!死狀淒慘!”
“賣報賣報!小鬼子大河三郎於巡捕房暴斃!死狀淒慘!”
“賣報!賣報!大河三郎於巡捕房暴斃,日領事館嚴正聲明,將此事追查到底!”
“小孩兒,給我來一份報紙!”
“給我也一份!”
“還有我這兒!”
街上,隨著這則消息的刊印,再一次熱鬧起來。
“哈哈哈,痛快!”
“沒有想到,這報應來得如此之快啊!”
“唔,此事果真大快人心!”
“哈哈哈,就不知是哪位俠士動的手了。”
“不論是誰,能給小鬼子找氣受的,那就是咱們的英雄!”
“說的不錯!”
……
“同學們!雖然大河三郎已然伏誅!但他藏匿上萬斤炸藥是不爭的事實!鬼子亡我之心不死,那我們依然得讓鬼子給出公道!”
“不錯!遊行繼續!”
“繼續!”
……
同仁醫院外科辦公室。
“林伯,這兩個孩子?”江來看著眼前的老者,推過了茶盞。
“環境。”林衍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看著他身前這位名滿天下的第一外科聖手,頗有些感慨,那樣的傷勢,竟然真能接回去……他是佩服無比的。
“環境?”江來眉頭皺了皺,隨即立刻理解,“他們本就是流浪的孩子,受了那樣的創傷,又到了一個自己完全沒有來過的環境……所以更加抗拒?”
“不錯。”林衍點點頭,“稍後我會開一些安神與活血的方子,讓人給送過來。”
江來自然點頭,讓這些孩子重歸自己熟悉的治療手段,或許效果能好上不少。
“江……”謝爾不由出聲,他不是懷疑江來。隻是……中醫啊,在同仁出現是不是不太好?同仁畢竟是個現代化的西醫醫院啊!
“林醫生會給開一些安神與活血的中藥。”江來用英文對著謝爾解釋,“相信我,謝爾。”
謝爾眉頭皺了皺,“江,我們是一家現代化的醫院!”
“對,但是有人規定我們這裏就不能有中醫嗎?無論西醫亦或者是中醫,都是為人類健康而服務的,我們為什麽不試著接受呢?”
謝爾總覺得,江來在強詞奪理,但他卻無從反駁。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西醫,甚至他覺得華夏的中醫一直以來都是奇奇怪怪的……
“謝爾,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江來笑著搖頭,而後對著林衍,“世伯,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林衍雖是中醫醫者,卻也不是那老頑固,他能看出西醫的優勢。至少,像斷指再植這類的手術……他開展不了。
既然都能治病救人,那又何必非要分個高下呢?
……
看著林衍離開同仁,江來站在門口是一陣感歎,這個時代,要讓中醫與西醫合作,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那就至少,先讓兩者碰撞起來吧。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江來笑了笑,其實也沒有什麽,他也就是牽個頭而已。更何況,中西醫的碰撞可不是從他開始的啊。
“那個大河三郎死了!”餘溫出現在江來身邊,遞過了手中的報紙。
江來一陣訝異,接過報紙看了起來,又問著,“怎麽死的?”
“在巡捕房被人暗殺了。”
江來愣了愣,隨即笑了,“可以,我還擔心著,這人最後沒法受到懲罰呢。”
“不過,鬼子領事館那邊要求嚴查,而且法租界巡捕房也要求嚴查。”
“嚴查,可不代表能查出什麽啊。”江來覺得,能悄無聲息進巡捕房殺人的兄台,那一定是有大本事的。
民國多奇人異事,有這樣的人也不奇怪。
而且,他可不覺得自家哥哥會「認真」查。
因著破獲了上萬斤炸藥的案件,自家哥哥如今在法租界可是風頭正盛,雖說……他不知以後會怎麽樣,但現在這樣,就挺好。
餘溫倒是讚同的點了點頭,應該是肯定查不出什麽啊。想到這裏,他也笑了,就還挺暢快的。有的時候,律法真的不夠。
……
因著大河三郎的死,各界風雲交加,似是風雨欲來。
江來沒受影響,依舊上著他的班,給這群人進行相關的培訓,忙的不亦樂乎。
孩子們的傷勢算是穩定下來了,兩例都發生了術後的血管危象,但也好在處理及時,情況很快得到好轉。
不過,讓他驚訝的是,丹娜女士竟然表達了想要收養這兩個孩子的意願。
時間是晚查房,所以,一群醫生都蠻驚訝的。
“江醫生,我並不是衝動。”丹娜女士解釋著,“這兩個孩子,受了這樣的傷勢,卻是沒有家人的,如果我和約翰能收養他們,那他們就有了家人,加上我們的背景,我們可以向霓虹人施壓,也能給兩個孩子一個安穩的童年。”
江來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雖說丹娜她們願意收養這孩子,是好事,可……孩子們會接受嗎?
然後,他看向了約翰。
約翰則是點點頭,“江醫生,我們很認真。”
江來這才開口,“兩個孩子的傷勢,目前不算穩定。更何況,他們是獨立的人,我沒有辦法替他們決定。”
“啊,我們知道。”丹娜女士當然知道,隻是,即便如此,江來也是那個繞不開的人。
“嗯,丹娜女士你傷口恢複的不錯,明日可以出院了。”
“謝謝……”
江來隻是搖搖頭,禮貌的出了病房。
……
是夜,江園。
江家父子難得的在一起吃了個晚餐。
“大河三郎死了,鬼子不會善罷甘休。”江雲廷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就愁了起來,分明一個隻是醫生,另一個就是個小探長,怎麽就能和鬼子敵對起來?
“爹,沒事兒,大河三郎藏匿炸藥是事實,這事兒鬼子理虧。”江繼開安慰,“倒是各國董事,都得對鬼子董事發起壓力了。”
“哥,那炸藥這事兒最後會怎麽處理?”
“把所有行為全部推到大河三郎身上,反正他已經死了。不過……即便如此,鬼子還是會聲明人權啊什麽的,要求嚴查凶手。”
江繼開看得明白,畢竟就在體係裏,“不過,查不到。”
“查不到?為什麽?”江來好奇了,難道真有人可以殺人而不留痕跡?
“根據推測,大河三郎的死亡事件大概是早上7點,這個時間,巡捕房還未正式上班,隻有值班的巡捕,但是根據值班的巡捕回憶……他們什麽也沒聽到,睡得很香。”
“睡得很香?”江來眉頭一跳。
“嗯,加上現場淩亂,除了一個腳印外,並沒有發現什麽有效的證據。初步推測,凶手……不,這位俠士隻是聽了消息順路路過了這裏……然後……”
江繼開聳肩,他當然也有自己的推測方向。不過,不適合在自己家裏說罷了。
江來鬆口氣,這樣一來,那個人就安全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