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二例多平麵多指節離斷……
不論工人們怎麽緊張,在這個醫院裏,就屬他們一群人最為矚目。
黑乎乎的短褂,滿是泥灰的鞋子,看著就不算幹淨,醫院的地板又很明亮,讓他們都不好意思繼續在這裏站著,頗為躡手躡腳。
“來個人和我登記病人信息!”張麗站了出來,喊著這群人。
“啊,我來吧。”
“他家屬不在嗎?”
“包明是浙省的,來打工……家裏人不在。”
張麗便沒有什麽話說了,這個時代,大上海雖是紙醉金迷,可這群工人們,卻是隻能賣著自己的力氣……
登記信息,該做的檢查,得做,該做的處理,也得做,這一套下來,也得花上不少錢。
男子從口袋裏掏出皺皺巴巴的幾張法幣……他不知道夠不夠,但是,不夠他也得幫人湊夠。
“這是手術簽字,簽一下吧。”
“畫個手印……行嗎?”
“行。”
……
像這樣的開放性骨折,最要緊的,是在保證生命的前提下,優先進行清創。一般認為,越早清創,抗感染的效果就越好。
江來已經喊了人來幫忙,畢竟,他一會兒還真得走,病人已經做了緊急止血,並且建立了靜脈通道。
查理和另一個軍醫趕到的時候,都被這傷勢震驚了一下,這人……太慘了吧?
“清創,然後進行組織修複,再進行外固定……”江來很快便對著謝爾開口,“謝爾你跟著上手術看著就好。”
謝爾也自然應下,查理也沒有意見。在江來到同仁之前,謝爾本就比查理年資更高些。
“江……副院長,我這個腿,治下來要多少錢?”包明這個時候還是相當清醒。隻不過,大冬天腦門上的汗表示著他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江來眉頭皺了皺,他知道包明的話是什麽意思,這個時代……
不,無論哪個時代,老百姓都是生不起病的,一場病,往往會把一個小康的家庭帶向貧窮。
看著包明的腿,江來隻覺得心裏一陣沉重,這個時代……又一次活生生的把最底層百姓的狀態**在他麵前。
“錢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們醫院有基金補助。”江來安撫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手表,時間要來不及了,“謝爾,交給你了。”
“好。”謝爾應下,骨折手術而已,處理起來還是相當常見的。
隻是,江來沒有想到的是,他根本走不了,看著大廳裏的又一個多平麵多指節離斷的已經昏迷了的病人,旁邊和上次一樣,也是帶血的白紗布,紗布上是一堆……斷指,數量不少。
他臉色沉了下來,是又一次的挑釁嗎?
咬著牙,大聲道,“建立靜脈通道,立刻術前準備!”
“是!”
隨後,他還是讓人往家裏打了個電話,因為實在沒法走開。
最近的同仁,因斷肢再植而聞名,所以真的有相關的病人,也就立刻給送了過來。隻是……就目前來說,能做這個手術的,目前還隻有江來一人。
同仁醫院內,看見這一幕的人不在少數。
便是剛剛替包明交錢的男子,見到這樣的畫麵,也是渾身發涼……但又想著,這樣都能接回去,那包明的腿,應該沒有問題吧?
……
江園……
江雲廷默默歎氣,這好不容易和人約好了,結果卻又得自己爽約了?不過,也沒有辦法啊。
算了,自己先過去看看老朋友,晚上再請老朋友吃個飯吧,下次帶江來好好賠罪。
……
馬克這兩天過得不錯,不過,他還是期待著目擊證人的線索。為此,他還到了巡捕房采訪。
“啊?那起案子啊,雖然有懷疑對象,也就是高橋武道館的幾個霓虹人,但是我們已經詢問過了,並沒有證據可以顯示是他們做的。”
一名印巡捕對於那個案子,是印象深刻,那樣的傷勢啊……那個叫江來的華夏醫生真厲害。
的確,在知道這個叫江來的醫生這麽厲害後,他們巡邏時,對同仁醫院都是多有關照的,誰也不想……交惡一名醫生啊!
“霓虹人?”馬克表示,自己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
“對,是這樣的。”巡捕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前因後果都告訴給了馬克。
馬克這才想起,自己今天上街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跟江來有關的什麽新聞,說是醫療處理不當致傷者術後搶救無效……就是這一起嗎?
馬克越想,越覺得其中關聯性很大,於是就興致衝衝的往日僑區而去,他得去找些線索才行,以他的身份,拿個相機采風,也不會有人奇怪。
說起來,日僑區和同仁醫院也的確不遠。
……
“三郎,英國人的報紙上說著要找這件事的目擊證人呢!”一家日僑小酒館內,幾名穿著和服的男子嘻嘻哈哈的聊著天。
“哈哈,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被找到目擊證人?”大河三郎不屑的笑了笑,“因為根本沒有啊!”
那個孩子,不過是來附近找吃的,他不知為何想起,同仁醫院那個江來,可是做了世界首例的斷指再植術,當下便想了這麽個法子。
隻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江來竟真的把那孩子的手給接回去了,這讓他頗為不爽,斬成這樣還能接回去的話,那就再試試更多節的!
他就不信,江來能把什麽樣的都接回去。
……
同仁醫院手術室。
又是一群人給江來做了助手。不過,這次的助手比起之前的要熟練得多。
“又是一例多平麵多指節離斷的病人。”餘溫臉色也很難看,而且,看傷者的穿著,和之前那個流浪的孩子一樣……應當也是個孤兒。
“嗯。”江來早就已經將各斷肢查看過了,一節不多,一節不少的能拚成一隻完整的左手。
共計,17節!
比上次的要惡劣的多!
不,一樣都很惡劣。
“等查出來,非要讓這樣的人渣吃槍子不可!”一名軍醫怒道。
前些天看到第一例,他覺得這樣的事兒已經夠瘋狂了,但是他沒有想到,還會看到第二例,性質……一模一樣!
餘溫倒是什麽都沒有說,而是沉著的在顯微鏡下開始處理起被分到的斷指。
其他人也就都安靜了下來,開始認真處理。
整個手術室氛圍,無比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