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民國二十五年的最後一天

江來的話,的的確確是在打杜月生的臉,來自後世的他,對於這些個名人沒有什麽太大的敬畏。

江雲廷與江繼開倒是驚訝於自己兒子(弟弟)還有這麽堅持的地方,法律!

在他們看來,江來的堅持是對的,這才是一個沒有接觸過黑暗之人應有的堅持-國無法不立。

江雲廷很是欣慰,於是哈哈大笑,“江來說得對。”

“我也讚同。”江繼開點頭,滿是笑意。

杜月生呼出一口氣,看向江來的眼神越發欣賞,“賢侄的想法與堅持很好,是一個少年人該有的模樣。雲廷兄,我現在,是越發羨慕你了。”

“你同意了?”江雲廷翻了個白眼。

“歌舞廳,我可以放棄,不過,我可不是什麽壞人,不做違法犯罪的勾當!”杜月生哈哈一笑。

“杜伯父既然沒有誠意,我覺得就沒有必要談下去了。”江來搖搖頭,這個時代,太亂了,窮苦者命賤如狗,他隻是想要盡自己的力量來恢複一點秩序。

“雲廷,你怎麽說?”杜月生看向江雲廷。

“江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江雲廷淡淡的笑著,這事兒,他就沒有想過與杜月生和解。平日也就算了,江來差點兒沒命,是完全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雲廷你再考慮考慮。”

“不送……”

杜月生一行人一走,江家頓時清閑下來,可沒過半小時,說是市局張家派人送來了謝禮,對著江來又是好生感謝了一番,看著江來臉上的傷口,是一陣感慨,又是一陣感謝。

許久,江家才是真的清淨下來。

江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希望能平平安安度過,不要出什麽幺蛾子了。

舊歲將去,新年伊始,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他隻能盡力去做。

是夜,飯桌上。

江家三口難得的吃了一頓安穩的飯,看著兩個兒子,江雲廷開口,“吃完去給你們母親上柱香。”

“嗯……”

“繼開,你的婚禮也再有兩個月,最近都早些回家,別在外頭亂晃。”

“知道了,爹。”

“江來,你要是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那就和爹說,咱家也不是那種有門戶之見的人家……哪怕是外國人,隻要品性可以……”

江來一陣頭大,“爹……”

江雲廷笑笑,隨後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送你的元旦禮物。”

江來眨巴著眼睛,“車子?”

“是啊,你之後要上班,總坐黃包車那可不行。”江雲廷點頭。

“這車,爹早半年前就訂好了!”江繼開嘿嘿一笑,“就等你回來。”

江雲廷瞪了江繼開一眼,“要你話多。”

江來笑著接過鑰匙,“謝謝爹……”

“我對你沒有什麽要求,好好當你的醫生就行了,這個世道亂,所以你隻要平安就行了。”

江來內心歎氣,點點頭,戰爭開啟……誰能逃得過呢?

江繼開則是推過了一個木盒子,“這是當哥哥的送你的。”

江來樂了,過個元旦都有禮物收,於是打開,見到一把袖珍的手槍,興奮起來,“給我的?”

“嗯。”

“謝謝哥!”江來自然沒有拒絕,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槍,哪怕他是醫生,也不會!

江雲廷哼了一聲,“你很喜歡槍?”

“是啊!哪個男人不喜歡?”江來很是自然的回答,然後見到了自家老爹的臉色,“咳,當然,我更喜歡車子!香車寶馬,誰人不愛!”

“臭小子!”

江來嘿嘿的笑著,有家人的感覺,著實是太幸福了一些。

然而,正當江來以為穿越後的第四天能安安穩穩過去的時候,電話鈴聲打斷了這份安穩。

“江來在嗎?”電話那邊,是一陣著急的英文,“我是同仁醫院的查理!”

張伯說了句稍等,便去江來是房間喊人了。

江來穿衣服的時候一陣無語,看了看手表,都11點了!馬上要過這一天了!果然是……逃不開這個定律?

不至於吧!他穿越的時候到底沾了些什麽東西啊!

“喂,查理,我是江來。”拿過聽筒,江來打了招呼,“發生什麽了嗎?”

“一個英僑工程師,檢修機器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左手腕部幾乎完全離斷,就剩了一層皮,現在在同仁……”

查理耐著性子,將事情說完,“現在距離斷肢時間,兩個小時!他們先去的聖瑪利亞,那邊推薦過來的……”

江來嘶了一聲,“我知道了,馬上過來,半個小時。”

“好,路上注意安全,我這就開始術前的準備。”查理也算是鬆口氣。

江來應下,隨即掛了電話,對張伯道,“張伯,有個緊急手術……我現在要去醫院。”

“那我派人送您去。”張伯想說些其他什麽,但最後隻說了這句話。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去。”江來搖搖頭,這麽晚,他也就不麻煩家裏人了,畢竟今天是元旦。

吃完晚飯後,江來早就熟悉了自己的車子,所以也沒有非要家裏人送。

“這……”張伯無奈,自家小少爺,也太辛苦了。

“行了,我走了,明兒早上我爹要是問起來,你再說就行。”江來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這樣的事兒,上輩子經曆的多了去了。

“是……”

說著,江來就上了自己的車子,點了火,便一路疾馳,往同仁而去,經過一個十字路口,很是自然的減速,安全駕駛這事兒,他向來做得很好。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新年的緣故,左右兩個路口的車子,竟絲毫沒有減速。於是,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江來眉頭一跳,心都差點兒驟停!

一個急刹,堪堪停住!

今兒是什麽邪門的日子!

自己難道真的要去燒個香?

這體質還壓不壓得住了!

草!

但作為一個醫生,他還是下了車,開始救人,要就這麽走了,他是真的做不到。

同仁醫院那邊,時間還來得及。

兩車相撞的巨大撞擊聲,也引來了周邊的住戶,夜色開始喧囂起來,夾雜著各國語言。

江來迅速跑到事故車輛附近,借著自己車上的燈光,查看情況,兩輛事故車輛的駕駛側方向頭部已經完全變形,撞擊嚴重。

似乎是兩人同時打了轉向,可實在太晚了……

其中一輛車上跑下來一個男子,大喊著,“塔斯給的!(救命)”

居然是小鬼子?江來眉頭一跳,但還是先查看了一下這輛車上的情況,駕駛員腦袋上滿是鮮血,最重的傷在於胸口處的玻璃以及插在腹部的鋼架,這個時代的車子……鋼架子並沒有那麽牢固,出意外就容易傷到人,鋒利無比。

脈搏還能摸得到,緊急處理之後得及時送醫院手術,可他身邊沒有急救的工具!

副駕駛位置是一個女人,因為及時以雙手護住了頭部,雙手插滿了玻璃,人昏迷著,似乎沒有其他過大的傷口,脈搏還算平穩。

而後,江來又看了看對麵那輛車子的情況,隻有一個駕駛員,出血情況比對麵厲害得多,最挑戰人心的,是脖子右側那處的玻璃與出血,以這種噴射的出血量……怕是直接傷到了頸動脈!

若不處理……用不了幾分鍾就會斃命,看樣子,像是個歐洲人,具體分不清哪個國家的;

可即便處理,在這個時代也搶救成功的概率也不高!

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願意放棄的人!

當下一判斷,江來也就有了選擇,想要用力拉開車門,可被撞的變了形,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