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登封城

為了能在賭局中徹底勝出,鍾粟一刻也不敢停歇,也不敢隨意揮霍自己的依仗。

像蘇頌這樣的人物,其實隻要稍稍借力,哪怕是一條鹹魚,不僅能夠翻身,躍龍門都不是問題。

但手底下總要有幾張底牌,哪怕是隻有一張都可以。

這就像後世炒股,即便行情一片大好,最大也隻能半倉,動不動就全倉殺入,隻能說是是一種智商秀下限的行為。

古代戰爭也常常是一場豪賭,但真正懂得兵法的人,幾乎不會畢其功於一役。

戰爭不是能算出來的,所謂神機妙算算無遺策,那隻是存在於小說中,當真的人就變成了趙括和馬謖。

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的說法。

利益上從來沒有朋友這個概念,即使夢裏都將朋友掛在嘴邊的人,也不足取信,有時候羞於直言的利益反而可以恒久遠。

這些道理不管是在故紙堆中,還是在後世的成功學中,沒有人會坦白地說出來。

世界就是這麽奇怪,明明是淺顯易懂的道理,非得讓你自己去琢磨。

最荒誕的是不少人碰得頭破血流,居然也一無所獲。

這樣就出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兩個都懂得遊戲規則的人一起合作,誰都不需要講明遊戲規則,但總是能夠嚴格恪守,毫不違背。

大道理是共同的,但也總會有一些差異,鍾粟可不想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因素幹擾,他準備去一趟登封城。

隻需一天的時間就足夠了,除了必備的花銷,鍾粟帶上了那五兩銀子。

有了這個想法後,鍾粟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一次的趕集看起來還是和平常一樣。

到了第二天,鍾粟告訴小芳子幾個,他有事情要辦,讓他們幾個賣完了食材自己回去。

在這種事情上,三個人都是出奇的一致,雖然心裏有天大的疑問,但絕對不會問出口的,包括張愣子,這時候也沒有多話。

登封集其實非常靠近登封城的入口,距離真正的城門已經不遠,在沒有明確的目的之前,他覺得沒必要貿然前往。

不到一個時辰,鍾粟的驢車已經進了登封城門,讓他沒想到的是,城門口並沒有出現嚴格盤查的情況。

想想也對,隻有處於邊地的那些城市,才會嚴格盤查,登封城位於中原腹地,沒有必要那麽嚴格。

隨便找了一處吃飯的地方,鍾粟隨便要了點吃的,味道跟想象中的差不多,典型的水係吃法,香料明顯寡淡了一些。

這是一個好現象,人人都喜歡獨特的東西,而自己的“美滋滋”係列主打的恰好是重口味,鍾粟相信一定會成為登封城的一股清流。

仔細比較起來,登封城在建製上差不多算一個縣,但卻比一般的縣要大好多。

至於飲食習慣這些,和王廟村這些地方應該幾乎沒有差別。

填飽肚子後,鍾粟倒沒有急於繼續考察登封的餐飲業,這種情況,一餐就能看出端倪。

他還是把目光鎖定在那些小商業者身上,自己的“美滋滋”係列說貴不貴,說便宜也不便宜,主要還是麵向中等及以下消費人群。

城池的麵積雖然不大,但人口眾多,東西城門、南北城門之間的距離還是要走上個把時辰。

如果流連於各個商販攤點,隨便逛一逛,也能走個小半天時間。

城內的規劃還算合理,感覺更像是模仿某個大城市設計的。

鍾粟猜測,古代的城池,為了管理的便利和戰爭的需要,設計其實大同小異。

鍾粟不準備非要把店開到中心地帶,但也要盡量靠近人群,最好是各類人群混雜之處,這樣才能顯現出自己美食的獨特,也更有利於宣傳推廣。

轉了一圈後,時間好早,他將目標鎖定到一家銀器店,準備先給小芳子定製一套銀首飾,順帶了解一下情況。

“客官,請問您要打造銀飾還是?”一個閃著銀子般光芒的小夥子招呼著鍾粟。

“打造銀飾。”

“那您先看看我們的銀飾花樣,這邊請。”

小夥子拿過一摞紙,上麵是各種鐲子、戒指之類的圖案,品種花色倒是不少。

鍾粟倒是稍微有些吃驚,大宋時代還是不錯的,看這些花色,放在後世絕對不是一般匠人能做到的,至於成品的效果,鍾粟心裏也沒底。

要從一堆花樣中挑選出一樣,鍾粟還真有些不在行,最主要的是,他不太了解大宋的流行趨勢。

這時,銀飾店正好進來一對年輕的女子。

“巧姐姐,您的鐲子昨天就打好了,您先看看怎麽樣?如果不滿意,還可以改的。”

鍾粟用餘光掃去,隻見兩個女子顯然是一主一仆。

這個叫巧姐姐的女子膚色還不錯,一身藕荷色羅裙,腰間係著一隻鴛鴦戲水香袋,發飾卻很普通,插著一隻精巧的木簪。

身後跟著的婢女顯然就普通一些了,但在進門時朝著鍾粟這裏看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巧姐姐從年輕人手中接過銀飾,先拿起一對銀鐲子,戴在了手上,在銅鏡麵前看了又看,看樣子還比較滿意。

然後又拿起了其他幾樣,繼續比劃了一番,最後滿意地帶上銀飾盒子走出店去。

“小哥,請問剛才的這位?”

“客官,剛才這位可是卓家綢緞鋪老板的千金,卓家綢緞鋪可大了,在這登封城中有好十幾處店麵,聽有的人說在汴梁都有生意,生意做得不小啊。”

“原來是這樣,我也不選了,鐲子和戒指就按剛才卓家小娘子的樣子打吧。”

鍾粟突然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省去了不少麻煩。

“客官好眼光啊,這是最近才推出的雲錦鏤絲刻花樣式,除了卓家小娘子,已經打出去好多件了。”

對於這些忽悠的伎倆,鍾粟打死都不會相信,但看到剛才這個卓巧巧的服飾儀態,體現出的不是富商家的俗氣,反而帶有書香門第出生的閨秀氣質,料想眼光應該不錯。

鍾粟轉念一想,好像還不夠完美。

“小哥,我再稍微變化一下。”

鍾粟要過一支筆,在鏤絲的幾個鏈接處,加上了幾個心形的圖案,這種在後世充滿象征意義的圖案,鍾粟在剛才的花樣中並沒有看到。

這個年輕人顯然也有點吃驚,對於這個自行加入圖案元素的人很納悶,但顧客就是上帝,上帝的步伐是沒有人可以阻擋的,必須盡量滿足,這也是做生意的精髓。

“請問客官,是現銀還是?”

“現銀。”

鍾粟說著拿出那隻唯一的銀錁子,年輕人眼睛一亮,趕忙取過戥子,先稱重,然後又將銀錁子分割,最後將一張憑票交給了鍾粟。

“小哥,我問你一個事情,登封城東西市經營有什麽不同?”

“這個可難不倒我,東市都是有錢人的地方,北邊是縣衙,但最熱鬧的卻在西市,南邊是交通要地,客官看來不是登封城的,來這裏是做生意?”

年輕人很是機靈,一下子就猜到了鍾粟的目的。

“算是吧。”

“我們登封城不大,但人口還是很多的,做生意也不錯,你也算是來對地方了。”

“那就謝謝小哥了,我先四處看看。”鍾粟說完就走出了銀飾店。

根據憑信上的說法,定製銀飾最快也要等三天,但隻要沒有特殊情況,五天必定能做好。

鍾粟也不著急,等到下次來登封集,取回銀飾正好合適。

經過年輕人的大概介紹,鍾粟已經有了大概的謀劃,像他的這種店麵,直接去東市肯定不劃算,先不說生意怎麽樣,單是房租這些恐怕就很高。

西市固然熱鬧,但市場已經趨於飽和,剛剛來就搶食吃顯然不合適。

北邊自然不現實,幹脆就選擇在南邊,說不定還有不少登封集市上的老顧客。

等到一切穩定下來,然後再做進一步的圖謀。

當然,這隻是設想,具體的選址還要跟李員外商量,他是跑江湖的老手,肯定比自己更有經驗,路子肯定也不少。

中午過後,他又到東市和西市附近轉悠了一圈,情況跟年輕人說得也差不多,鍾粟就算是對登封城有了大概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