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字經》刊行
“瘟*疫”終於過去了,所有人就像滿身泥漿地生活了兩個月,現在終於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頭頂烏雲散去,迎來了天朗氣清。
本來開學的時間已經到了,但“瘟*疫”實在太可怕,別說孩子們,連登封集都幾乎沒有幾個人活動。
偶爾看到的一兩個人影,都是麵色凝重行色匆匆。
鍾粟的物資食材擺滿了菜窖,幸好當初挖得足夠大,否則真會爆窖爆倉的。
真正說來,在這場和“瘟*疫”的博弈中,他才是真正的贏家。
王保長直到後來還有些過意不去,和采藥的一撥年輕人商量,給鍾粟也分了一筆錢。
“小先生,我也知道你得到了不少食材,但這些錢你一定要收下,真正說起來,你的功勞最大,怎麽也不能虧待你。”
王保長的語氣非常誠懇,他也是真心感謝。
自己一開始對鍾粟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後來總算是明白了,所以對鍾粟還有一些愧疚。
“這些錢我收下了,不過我想拿出一部分給小芳子幾個,他們也一直在炮製藥材,剩下的一部分我準備以香火錢的名義給法王寺,畢竟方劑是澄定方丈給的。王保長覺得怎麽樣?”
“小先生,我真是糊塗了,還是你想得周全,澄定方丈就是一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香火錢是應該的。”
王保長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接著說道:
“當然,小芳子也是個好孩子,自從她娘死後,都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後來他父親也生死不明,這幾年也是風裏來雨裏去的,受了很多苦,還帶著個弟弟小雷子。小先生,我看小芳子對你還不錯,以後就多照顧照顧這個孩子。有了這些食材,你們以後賣吃食也能少一些本錢,我也就放心了。”
王保長絮絮叨叨地說完,看起來也沒說什麽,但鍾粟總覺得話裏有話。
薑還是老的辣,王保長這人還真沒看出來,這幾句話看似平淡無奇,其實信息量超級大。
首先,鍾粟願意接受食材的目的,王保長可能當初還不明白,但現在應該已經猜到了,但卻看破不說破。
還有就是香火錢的事情,王保長不可能想不到,他很可能隻是在看自己的反應,甚至是在試自己的人品,真是好險啊。
最後就是說小芳子的這句話,這哪裏是在說小芳子的命運啊,明明就是暗示啊,多照顧,怎麽照顧?意思不是明擺著嘛!
“這話怎麽聽,都更像是父親把女兒交到女婿手裏的套路,這個鍋我要背嗎?”鍾粟一臉無辜。
鍾粟在心裏又連續說了幾個好險,幸好自己英明神武玉樹臨風果敢豪俠,否則就真著了老狐狸的道兒了。
王保長很快離去自有他的道理,就是為了讓鍾粟好好想想,最好想得清楚一些。
鍾粟算是被王保長小小地上了一課,不過,他也贏得了王保長和鄉親們的尊重和信任。
“瘟*疫”算是基本平息了,蒙館也就可以開始正常運行。
鍾粟又想到一個主意,既然要開學,幹脆再搞一個開學典禮,全村都在壓抑中過來,需要搞點花樣讓大家輕鬆輕鬆。
據順子探聽,登封集也漸漸恢複了繁榮,鍾粟準備再抓緊去幾次,順帶置辦一些典禮用品。
好久都沒出去了,鍾粟叫來順子,準備將美食車簡單保養一下,以防炫酷耍帥時掉鏈子。
就在他們努力鼓搗的時候,張愣子走了進來。
“先生,村口來了兩輛馬車,說是要見小先生,王保長去招呼了,但他們好像不大在意,看那樣子,好像是官府的人,你不會犯過事吧。”
張愣子已經走出了失去父親的悲傷,這張損人專用破嘴又開始放毒了。
鍾粟真想來一句“你才犯事了,你們全家都犯事了”,但一想到張愣子的情況,便忍住了。
官府的人,這會是誰呢,難道是自己的同學同事也穿越過來了,還當了官?
不可能,這種可能性還沒有中彩的概率大,但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麽不該做的事。
對了,該不會是自己之前炮製的藥材出了問題,被列入了大宋莆田係?
不管怎樣,官府來找,他可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去看看。
“鍾大哥,如果真有什麽事情,你就走吧,我先去盡量拖住他們。”
張愣子一副咬牙背鍋的樣子,讓鍾粟差點笑出來。
“你就放心吧,哪有那麽嚴重,我心裏坦坦****,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鍾粟笑著拍了拍張愣子的肩膀,就邁出了大門。
還沒來到村口,就聽見一個人在高聲喊到:“哪位是鍾粟先生,我家老爺有事找他,鄉親們如果知道,就將他請出來。”
看來這人已經喊了好多遍,但王廟村的人總覺得奇怪,雖然為了不少人,但就是不肯搭話。
“你們不會是來抓鍾粟的吧,我幫你們帶路,他就住在蒙館之中,我帶你們去。”王二麻子一臉得意地說道。
“侄子,別胡說八道,一邊去。”王保長厲聲嗬斥著。
“叔,這些人一看就是公人,鍾粟這家夥一定再外麵犯事了,說不定在登封趕集把哪家的小娘們給玩了,這不,有人告到了官府,他小子這下算是完了。”
王二麻子越說越開心。
“你胡說些什麽,小先生是那種人嘛,人家可不像你,除了氣你爹,再就是這套亂說的本事。還有,這話用在你身上恐怕更合適,你自己最好注意一下。”
“我可是去做生意的,這不手氣太差,還沒做成嘛。”
“做生意,你像個做生意的嗎,侄子,不是我說你,別老把錢浪費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上,小心得了花柳病。”
“叔,你說什麽呢,我早就改了。”
“我看未必吧,看你這臉色,明顯是辦事過度了吧。”王保長還沒說話,人群裏有人笑著插了一句。
“誰在說我,有本事站出來。”王二麻子瞅了一眼人群,才發現鍾粟也來了。
他吃過鍾粟的虧,一下子就蔫了,但仗著人多,還是壯著膽子說道:“鍾粟,自己做了什麽事情自己清楚,你看公人都找上門來了。”
這幾個公人模樣的人正在饒有趣味地聽王保長和王二麻子的說話,這時發現鍾粟已經來了,而且就是眼前的這一位,馬上收起了戲謔的表情。
“請問這位就是蒙館的鍾先生嗎?”
“我是蒙館的鍾粟,幾位官差大哥有什麽事情嗎?”鍾粟多少有點兒心虛。
幾人趕忙上前,對鍾粟施了一禮,然後才開始說話。
“我們奉蘇老爺之命,為鍾先生送來了一車書,請鍾先生過目。”
一車書,什麽一車書,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在大宋收到了一件快遞,還是一車書,如果是貨到付款那就麻煩了,這物流費用恐怕不會太低的。
“你們家蘇老爺是?”鍾粟試探著問道。
“就是和鍾先生一起去無影台的蘇老爺,鍾先生還記得嗎?”
“什麽,原來是他,蘇老爺現在可好?”
鍾粟實在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是蘇頌派來的,而且還送來一車書。
“老爺說了,請鍾先生先看看書吧。”
來人一臉興奮的樣子,鍾粟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裏麵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鍾粟掀開車上的篷布,取出了一捆,揭掉了包裹在書上的防水粗布。
“三字經”三個大字映入眼簾,書的封麵赫然寫著鍾粟的名字。
鍾粟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突然意識到這可不是後世的書,又換了個方向,往右翻開。
開頭是一片序文,完全就是超級正版的文言文,看最後的落款,居然是蘇頌。
再往後翻去,是自己熟悉的《三字經》正文,印刷看起來很是粗糙,但鍾粟非常清楚,雕版印刷能達到這個水準,在大宋已經算是不錯了。
怎麽會是這樣,蘇頌這老家夥說幹就幹,還真把《三字經》刊行於世了。
鍾粟隻能在心裏再次對王應麟致以崇高的敬意和千萬次的道歉。
看著鍾粟一副悲喜不明的樣子,幾個公人隻當時鍾粟過於激動,其實真正的原因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鍾粟也不知道蘇頌是在什麽地方印刷的,如果是揚州,那這路程可以遠了,想到這裏,便趕緊招呼幾個人休息。
這可是蘇頌送來的一份大禮,要知道,就算是在開明的大宋,一本書的刊行問世,還是存在很多環節,操作起來非常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