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流感病毒
這一年，秋天來得格外突然，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暑熱的煩躁氣氛中，突然就立秋了，但天氣一點兒也沒有轉涼的跡象。
按照節氣的規律，立秋之後出現“秋老虎”也是正常的，王廟村的人們也沒感覺到有什麽異常。
鍾粟也不確定大宋是不是也有“厄爾尼諾”之類的氣候異常現象，自然沒有多留意這些。
幾天後，王保長匆匆忙忙找到了他。
“小先生，我從縣裏聽到一個消息，登封方圓數十裏發生了瘟＊疫，最近還是別去登封集了，這個消息也是朋友私下說的，還不確定。”
王保長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反複叮囑先別到處說。
“有這種事情嗎？我在登封集也沒聽說過。”
鍾粟猛地一驚，按照大宋的醫療水準，他真不知道在對付瘟＊疫上有什麽有效的措施。
如果傳言是真的，他就得想點辦法了。
“雖然是傳言，但也八九不離十，還是小心一些的好。我聽說張木匠好像也病了，說不定就是染上了瘟＊疫。”
鍾粟馬上想到了那個有幾分可愛的老頭，做事麻利盡心。
對這個老頭，鍾粟還是很有好感的。
“那這個事情恐怕要報官，不然可是失職啊。”
“我當然去報官了，但根本就沒人管，說我大驚小怪，直接把我轟了出來，還叮囑我不準亂說。”
“原來是這樣。”
鍾粟已經想到了，官府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個情況，但又擔心一旦聲張，隻會引起騷亂。
雖然說這樣考慮也有一定的道理，但總得想點辦法，坐視不理老百姓的死活就說不過去了。
“王保長，張木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你知道嗎？”
“我本來要去瞧瞧，可沒想到這老頭倔得厲害，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屋子裏，兒子隔著窗子送飯，但每次好像都吃不了幾口。”
“這老頭倒是對瘟＊疫懂一些，這樣做是對的，那他人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鍾粟暗暗佩服。
“聽說燒得厲害，咳嗽得也很凶，別的就不知道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鍾粟說完若有所思。
“是啊，但現在官府又不管，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行，我要見見張木匠，現在應該還來得及，不然全村大麵積染上，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鍾粟已經有了主見，現在誰也逃不掉，隻能努力試試。
“不行啊，你可是咱村的寶貝疙瘩，萬一也染上，我怎麽向大家交代？”
王保長聽到鍾粟要去見張木匠，連連擺手，死活不同意。
“保長，你放心，我不會被染上，師傅曾經教過我一些對付瘟病的法子，說不定還能用得上。如果現在不早早出手，等到大麵積傳染，誰也沒有辦法。”
鍾粟一再向王保長解釋著，鍾粟的本事他自然見識過，更是知道他有一個高深莫測的師傅，想了想勉強答應了他的要求。
鍾粟對醫學的了解，也就是一些常識性內容，大宋的瘟疫是個什麽情況，他還是缺少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時候的病毒一定沒有後世厲害。
手頭上也沒有什麽藥物，但他馬上想到了蒙館開運動會時的石灰，雖然殺菌能力遠遠比不上後世的雙氧水之類，但也有一定的作用。
“王保長，咱們村石灰還有嗎？”
“這又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好多人家都有，你要這個幹什麽？”
“先不說了，你先準備一些，我們帶上去張木匠家裏。”
這下王保長徹底蒙了，石灰又不能吃不能喝的，哪怕做法事驅除瘟神，好像也沒有用石灰的，這是要幹什麽？不過他還是同意了，小先生的做法一定有他的道理。
兩人帶了一壇子石灰來到了張木匠家裏，還沒進去就聽見張木匠一陣陣的咳嗽。
張木匠的兒子張小二迎了出來。
“王保長、小先生，父親病了，弄不好是瘟＊疫，你們就別進去了，萬一——”
“你放心，小先生懂一些醫術，他想看看張木匠，說不定還有什麽辦法。”
鍾粟暗笑，這王保長不是坑人嗎，自己隻是說看看，還不了解情況，怎麽能這麽說。
“小二，我來看看，你先把這些石灰泡進水裏，然後再燒一些熱水，待會兒要用得上。”
張小二看了王保長一眼。
“趕快按小先生說的做。”王保長說道。
張小二馬上答應著去準備了。
兩人來到隔離張木匠的屋子跟前，王保長在門上敲了幾下，大聲說道：“張木匠，我和小先生來看看你，你怎麽樣？先把門打開。”
“你們趕快回去，我這個病不太好的，老頭子死就死了，不能連累別人。”
張木匠還沒說完，就是一陣陣地劇烈咳嗽，聽這聲音，明顯病得不輕。
“老爺子，我是蒙館的鍾粟，我以前跟師傅學過一些醫術，讓我看看你，說不定有辦法。”
“小先生，你趕快回去吧，你是金枝玉葉，能在村裏給孩子們講學，那是天大的福分，千萬不能亂來，趕快回去，老頭子不打緊的。”
鍾粟聽這話，已經知道這張木匠恐怕以前就經曆過瘟＊疫，還懂得隔離自己，不傳染別人，心中很是感動。
窗戶上堵著一塊木板，鍾粟真想推開看看，但手伸出來又忍住了。
“張老爺子，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你大概也是經曆過瘟＊疫的，我真有一些手段，不一定靈驗，但可以試試，你先把木板打開我看看。”
這時，張小二已經準備好了石灰水，聽到幾個人的對話，已經淚流滿麵，他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窗戶前麵。
“父親，你就讓小先生看看吧，您病成這個樣子，二子不甘心啊。”
“二子，你胡說什麽，趕快帶王保長和小先生離開，不要再來看了。”
鍾粟看了王保長一眼，用手做了一個推木板的動作。
王保長點點頭，木板被推倒了一旁，鍾粟用手握住，盡量讓木板靠在牆上，害怕萬一倒下去砸到了張木匠。
他們知道張木匠無論如何不願意，隻能這樣了。
木板開了，一間很小的屋子，張木匠臉色發紅，明顯是發燒所致，眼圈發黑，憔悴不堪。
張小二又哭了起來，轉過了身子，跪在了鍾粟跟前。
鍾粟一驚，連忙說道：“趕快起來，想要救你父親，必須聽我的話。”
張小二像是碰到了救星，很聽話地站起了身子。
“這才對，你現在用衣服蒙住口鼻，然後打開門，把石灰水灑到屋子裏麵，地上牆上都要灑，馬上照我說得做。”
張小二再也不管父親的反對，硬是推開了門，在張木匠的喝罵聲中，灑起了石灰水。
兩大盆石灰水很快灑遍了屋子，張小二也弄了一身。
“小先生，接下來怎麽辦？”
“除去張木匠身上的衣服，讓他用熱水洗身子，裏麵多加一些食醋。”
一開始，張木匠並不配合，但看到鍾粟說得有板有眼，覺得有些門道，也就不再說活，任由張小二擺布。
張小二並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隻要是鍾粟說的，他還是寧可相信，這已經是最後的一根稻草。
一番折騰下來，張木匠出了一身大汗，也累了個夠嗆，鍾粟吩咐給張木匠換了一床被褥，張木匠很快沉沉睡去。
“小先生，我爹醒來後就讓他回到原來的屋子睡吧？”張小二試探著問道。
“不行，你爹的做法是對的，你現在要記住，從現在開始，每天都要灑石灰水，所有的房子都要灑，雞圈牲口棚這些也要灑。”
鍾粟想了想又說道：“熱水洗身子也不能停，不但張木匠要洗，你們家所有人都要洗，每天要開窗開門通風，沒重要的事情，盡量不要出門，記住了嗎？”
鍾粟說得一本正經，張小二連連點頭答應著。
“小先生，你果然有兩下子，既然結束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保長，我們是要回去，但遠遠沒有結束。”
“那還要怎麽樣？”王保長驚訝地問道。
“從現在開始，王廟村家家戶戶都要灑石灰水，用熱水洗身子，你我都一樣。”
“有這個必要嗎？”
“太有了，要想活命，就得這樣做，保長，不是我隨口亂說，村裏得病的恐怕已經不是張木匠一個人了。”
“好，我信你的話，我這就讓所有人都按你的方法去做，這樣就行了吧。”
“做到這些還不夠，還有一件事，得麻煩保長。”
王保長更加吃驚了，鍾粟還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