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跟胡家學殺豬
跟胡家的親事還沒定，周氏決定先不告訴四郎。
周氏說：“你舅舅帶了個好消息，胡家肯教你殺豬。你明天就去胡家，給他打下手。”
趙四郎聽了，險些從**跳下來。
殺豬？他？！
一想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胡姑娘，他就更不願意了，他哀求：“娘！我給幺弟做長工，種棉花、辣椒都行，別讓我去殺豬啊！”
“不耽誤你給七郎做長工。”周氏可不會縱容四郎，她說：“這可是別人求不到的機會，就落在你頭上了。”
任憑趙四郎怎麽不情願，這件事就定了下來。
第二天，趙老漢把在**哀哀喊疼的四郎拖起來：“到胡家去，學著機靈點！日頭都出來了，還想偷懶？等著挨打呢？”
四郎不情不願的爬起來。
別以為他不知道，去胡家學殺豬？不用過多久，他就是胡大壯板上的豬！
阿仁、阿義幾個吃過早飯，興致勃勃地要送四叔去杏花村。
張氏也不攔著，笑道：“去吧，看著你們四叔，別讓他逃跑。”
孫氏說：“他要是偷跑，你們回來報信。”
為了盡快掙錢，林氏和三郎天沒亮就做好豆腐，拉去杏花村賣，此時不在家。
“大嫂、二嫂，我是這樣的人嗎？”四郎覺得家人不信任他，很委屈。
兩個嫂子齊聲冷笑，都不理他。
信任？
敗了家裏七十貫錢的人有什麽資格談信任？
是！四郎是被騙！可他要是踏踏實實的，能被騙嗎？
這回要不是七郎擋在了前麵，這個家就能散了！
四郎又轉過頭，看向慢悠悠吃豆腐花的七郎：“老七，要不我先給你開地，過幾天再去胡家？”
七郎搖頭：“明年才種辣椒，開地的事不急。這個活還是你的，別擔心。”
四郎：……他就是不想去胡家。
不是他不懂好壞。
而是他曾經拒絕過胡家，現在落魄了上門，多沒麵子？
雖然天色還早，路上也有農人出門幹活了，看到四郎走在前麵，阿仁幾個一串跟在後麵，都好奇地問：“阿貴，你身上不疼啦？”
“阿貴，你本事啊，要跟人合夥做大買賣了？！”
“阿貴，聽說你要自賣自身？你長得好，是值這個錢。”
“阿貴……”
…………
種種議論聲傳到趙四郎耳中，他耷拉著腦袋，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這一刻，他真切的感到懊悔。
做錯了事，家裏人隻是打他一頓，走出門卻會麵對各種嘲笑和議論。
難怪娘昨天說，這個時候胡家還肯幫他，是很有心了。
想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胡大壯，四郎第一次覺得她也不是那麽可怕……和周圍冷冰冰的嘲笑相比，胡大壯都顯得可愛了。
嗯，以後就不叫她胡大壯了……但她叫什麽名字來著？胡英子？
四郎胡思亂想著，渾渾噩噩地走到了杏花村。
胡家已經殺好了豬，把肉放在案板上。
胡英子在肉攤後麵，見趙四郎真的來了，又驚又喜：“你身上還疼著吧？養好了傷再來也不急。”
趙四郎悶悶地說：“我爹娘讓我今天過來……我能幹什麽？”
雖然趙四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胡英子還是看出了俊俏。
她惦記了好多天，現在趙四郎還受傷，她哪裏舍得趙四郎幹重活？
“你看著我怎麽分割豬肉，這也是有學問的。”胡英子溫柔一笑，毛骨悚然。
小孩子們都說：“胡姨姨，你不用客氣，使勁讓四叔幹活！幺叔說了，我們要盯著四叔幹活。”
胡英子笑著說：“好！”
趙四郎無可奈何，隻能跟在胡英子旁邊，聽胡英子指揮。
他覺得，每一個來買肉的人，都在看他笑話，這種感覺令他渾身不自在……琢磨著找個什麽理由，不再來了。
殺豬也是要有天賦的，他沒天賦啊！
小孩子們圍觀了一會兒，覺得切肉砍骨頭的沒意思，就要溜出去玩。
臨走之前，他們還煞有介事地叮囑：“四叔，你可不能逃跑！我們告訴爺爺，讓他打你！”
“胡姨，不要讓四叔偷懶！別看他喊疼，爺爺說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
胡英子爽朗答應……她也看出了，趙四郎還真有兩把子力氣。
趙四郎覺得自己失了做叔叔的權威，很想教訓這幾個侄子侄女，可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身上的傷還疼呢。
幻想著自己發財了，幾個臭娃娃圍著他喊“好四叔”，他神氣地鄙視……心裏才舒服些。
昨天外婆和石頭舅舅來，他還想撒嬌賣慘，讓石頭舅舅救他出去，誰知連舅舅也說讓他乖乖呆在家裏。
學殺豬？殺豬能有什麽出息？
看著侄子侄女蹦蹦跳跳地走了，四郎耷拉著腦袋幫胡英子幹活。
來買肉的人笑著打趣：“英子，這是你家新來的學徒啊？我看你們搭配得好哦！”
胡英子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說：“是周家的外甥，都是鄉裏鄉親的。我爹看他有力氣，要教他殺豬。”
婚事沒定，就隻說是學徒。
可是鄉裏鄉親的，誰不知道誰啊？都知道胡家跟趙家議過親，趙四郎都上門了，這是要成了啊！
眾人笑著打趣幾句，胡英子不在意，趙四郎卻很尷尬。
一夜之間發生那麽多事，他還真的接受不了。
現在隻有希望明年真能種出胡椒、辣椒來，盡快還清欠債，他也不用來胡家殺豬了。
他現在寧願給七郎做長工，也不想來胡家。
趙四郎默默地幹活，客人都離開了，小肉攤一時安安靜靜。
趙四郎琢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這次被騙，他還有隱瞞家裏人的沒說。
他是想不通，假如真是故意騙他，那些人怎麽知道他家有錢，能還得清七十貫？
假如不是坑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他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希望是誤會，希望那個請過他吃飯的豪氣大哥還會出現。
想著想著，他一時忘了身在何處，蹲在地上，抱著頭不說話。
他很委屈，他是真的把那人當朋友的，結果卻被朋友坑騙了。
他正埋頭不做聲，胡英子蹲在他身邊問：“阿貴，你在哭？”
“胡說，我才沒有哭！”趙四郎沒好氣地抬頭，就對上一張大臉……是胡大壯。
胡英子笑著說：“沒事的，不就是七十貫嘛？我們殺豬慢慢還。”
趙四郎悶悶地說：“誰跟你是‘我們’？”
胡英子也不生氣，托著腮問：“你想娶個城裏媳婦嗎？”
趙四郎別開臉不說話。
胡英子又問：“是不是啊？”
趙四郎惡聲惡氣地說：“不關你的事！”
胡英子站起來，說道：“那好吧，不關我的事。現在沒什麽客人，你回家吧！”
趙四郎小聲說：“我後悔了。”
“你不想娶城裏媳婦了？”胡英子問。
趙四郎恨恨地說：“我都說了我後悔了！我不應該做白日夢！你沒聽見嗎？你們女人就是囉嗦！”
胡英子笑了，阿貴這樣別扭，也挺有趣的。
到了下午，肉也賣完了，隻剩幾根骨頭。
幾個小孩子回來，就看到趙四郎蹲在肉攤邊發呆，他們立刻喊道：“四叔在偷懶！我要回家告狀！”
四郎連忙把阿棋背在身上，對幾個孩子說：“不許告狀，我大半天都在幹活。”
胡英子說：“是！你們四叔可勤勞了。你先跟我學著分割，等習慣了再殺豬。”
她知道趙四郎不敢殺豬，不想逼得太急。
趙四郎別扭地朝胡英子揮揮手：“我明天再來！”
胡大壯似乎也不是那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