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選目標客戶
要說益州誰的權勢最大，是今年新封的蜀王。
這位殿下是當今皇帝第六子，宮中楊妃所出，聽聞楊妃是前朝末帝的女兒，出身高貴。
蜀王今年不過十六歲，已經封了王，並領益州都督，和同齡人相比，絕對是人生贏家了。
劉家的希望大郎劉茂，還在府學讀書，為明年進京考太學頭懸梁錐刺股。
至於同樣十六歲的趙五郎，正在替董家搬磚，一點都看不出未來的名將風範。
西方有句俗語“條條大道通羅馬”，但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有的人天生做牛馬。
不過這位有權有勢的蜀王殿下，並不是七郎的目標客戶……他還接觸不到這個高度呢。
七郎鼓著小臉說：“我們去掙華陽縣令的錢，他手下的差吏收稅時那麽苛刻，他肯定不是好人。我們掙他的錢，就是劫富濟貧。”
董月明想了想，說道：“縣令是父母官，我們去找他賣糖，就算他不買，也不會強搶。”
他們達成了一致意見，就要去縣衙後門賣糖。
到了休息日，七郎不用娘捉就從**爬了起來。
周氏拿著濕帕子給他洗臉，笑道：“難得你休息日也不賴床。”
“我今天是要做大事的！”七郎精神奕奕地說。
周氏失笑，這孩子天天都要做大事。
但她還是給七郎穿上了新做的衣服。
自從知道他們幾個孩子做白糖真的掙到了錢，周氏很大方地用買了一匹天青色的新布給七郎做了一身的新衣裳。
“我們七郎生得白，穿上這身衣裳，也是個俊俏的小書生了。”
周氏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家幺兒，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這幺兒，怎麽看都可愛。
七郎捂著臉躲著，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被人捏臉呢~~
吃過早食，周氏送七郎到劉家和劉茂、劉植、董月明匯合。
雖然知道劉大郎陪三個孩子去，周氏還是不放心，拉著七郎的手叮嚀：“不要到處跑，當心走丟了，就再也見不到娘了！”
七郎連連點頭，眼睛卻黏在馬身上挪不開。
董家居然有馬車！拉車的還是一匹漂亮的棗紅色馬！
“你家的馬真好看啊！”七郎真心實意地讚歎。
董月明看著馬，驕傲地說：“我家是隴西董氏！從前在隴西有馬場，我爹說等我長大了帶我去挑一匹最好的……可是現在沒有了。”
“那你家現在還有什麽？”七郎問。
“隻有錢了。”董月明語氣惆悵。
七郎：……師姐還是那麽討厭。
周氏見七郎顯然沒留心聽她的話，便走到一邊拜托劉茂，“我家七郎頑皮，有勞大郎君多照顧些。”
劉茂客氣地笑道：“您放心。”
讀書人彬彬有禮，不會因為自家富裕就看不起鄉鄰。
孩子們和家人告別，坐上馬車前往益州城。
得知小孩子們決定去縣衙賣糖，劉茂笑著說：“你們倒是會選目標，蕭縣令出身蘭陵蕭氏，他要是看到你們的糖霜，多半會買。”
俗話說“李唐天下蕭一半”，蘭陵蕭氏，是南北朝時梁朝皇室，隋煬帝的皇後，也出自他家，當朝還有位蕭宰相。
這樣的人家生活當然講究。
小孩子們得意地說著自己的選客戶標準，劉茂笑著誇他們聰明。
上一次七郎跟趙老漢進城還是走路的，這回有了馬車，速度就快多了。
小孩子們吱吱喳喳地說著話，不知不覺地就進了益州城。
車夫找了個車馬行把馬車寄存，劉茂帶著三個小娃娃往華陽縣衙的後街走去。
到了路口，劉茂說：“我在這裏等著，你們自己去吧！”
七郎眨巴著眼睛：“劉大哥不和我們一起去？”
劉茂有些尷尬地說：“我是府學的學生，不好沿街叫賣。”
七郎老氣橫秋地說：“你就是好麵子。”
三個小孩兒手拉著手，各自背了一小罐白糖走在街上。
真到了縣衙附近，劉植緊張了起來：“縣令會不會把我們押下去打板子？”
“不會的。縣令不會無緣無故欺負小孩子。”董月明很有信心地說。
七郎說：“我們是賣糖，又不是做壞事，他不會打我們。”
三個小孩兒互相安慰，也不緊張了，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到了縣衙後麵，七郎吸了口氣大喊：“賣糖了！潔白如雪的天竺糖霜，你買了不吃虧買了不上當！”
劉植和董月明一開始紅著臉不好意思喊，他們可從來沒有這樣沿街叫賣呢！
七郎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
董月明不肯服輸，閉著眼睛跟著喊：“潔白如雪的天竺糖霜，你買了不吃虧買了不上當！”
劉植也跟著喊。
七郎又喊道：“香甜清潤的糖霜，不甜不要錢咯~”
三個小娃娃嫩生生的聲音喊著，縣衙後方的小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仆婦模樣的人走出來，問道：“你們真有天竺糖霜？”
七郎甜甜的笑道：“嫂子，我們的糖霜最白最甜了！”
誰不喜歡白嫩可愛、笑容燦爛的小孩子呢？何況，他還把自己喊年輕了……
仆婦樂嗬嗬地走過來，小孩子就是誠實！
她的眼光也很精準，一眼看出七郎身上的衣裳雖新，布料卻尋常。
旁邊兩個小娃身上穿的卻是綢衣，尤其是那小女娃，頭上還帶著珠花呢。
這樣的小孩子，怎麽會沿街叫賣東西呢？
“你們是把自己吃的糖拿出來賣不成？”仆婦看到七郎拿出來的白糖，驚訝地問。
七郎乖巧地笑著：“當然不是啦~這是我們商行的貨，城中最好的雜貨行都從我們商行拿貨呢！嫂子，你嚐一嚐，不甜不要錢。”
“真的不甜不要錢？我要覺得不甜呢？”仆婦沾了點白糖嚐了嚐，打趣道。
七郎張口結舌，一臉苦惱。
前麵傳來一聲輕笑，一個年輕的夫人在侍女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笑道：“吉祥，你別欺負小孩子。”
“夫人？您出來了？”名叫吉祥的仆婦連忙行禮。
這是縣太爺的夫人？那麽年輕？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左右。
七郎眨巴著眼睛，問：“這位夫人，縣令大人也跟您一樣年輕嗎？”
他聽說有錢人都是一把年紀了娶個年輕的夫人，如果是這樣，他就更要劫富濟貧，這糖的價格就要翻一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