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糖變白糖
灶膛裏的火正旺，梅姨笑嗬嗬地聽從七郎的話把糖水倒進大鍋中。
“要攪拌，不要讓糖漿糊了。”七郎探著頭看，他倒是想自己來，但梅姨不讓他近灶膛。
“好。”梅姨笑應著，做糖人的糖餳就是這樣熬的，她可比這些小娃兒懂。
在小娃娃們的注視下，鍋裏的糖漿熬成了糊狀，梅姨問：“這樣可以了嗎？”
“應該可以了。”七郎沒什麽把握地說，又讓梅姨把糖糊糊快速舀到事先準備好的漏鬥裏。
這漏鬥下方用稻草和紗布堵住了，架在一個水缸之上。
想起七郎提前說的流程，董月明喊道：“大勇！快把黃泥水端來。”
大勇是董家的護衛，是天明村第一高手！
“好。”大勇端著一盆黃泥水就要往漏鬥上倒。
“等等！”劉植連忙喊道。
小院裏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隻見他拿著一根筷子插進糖糊糊裏攪了一下，一臉陶醉地吮著筷子，示意大勇繼續……
七郎：……
這回沒有再喊停了，大勇把一盆黃泥水緩緩地倒入漏鬥中。
梅姨忍不住說：“多好的糖漿，真糟蹋東西啊。”
董月明也遲疑地看向七郎，雖然七郎信誓旦旦的說這樣能變出白糖，可怎麽看都覺得不太可能啊？
劉植小聲嘀咕：“早知道讓我吃多兩口。”
七郎挺著胸膛，看起來信心十足，實則也有些忐忑……畢竟前世的他也沒有熬過白糖，這是夢裏看過的《天工開物》說的，總不會有錯吧？
滿滿一鬥的糖糊糊都變成了黃泥湯，在小孩子們緊張而又期待的目光中，漏鬥下方響起了滴滴嗒嗒的滴水聲……
這滴水聲像七郎的心跳聲一樣，讓他緊張得屏住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梅姨突然“咦”了一聲，湊近說道：“這黃泥水似乎少了一點？”
七郎湊過來，驚喜地說：“是，黃泥水變少了！”
緊接著，滴水聲似乎越來越密集，漏鬥裏的黃泥水越來越少，水位唰唰的下降，黑褐色的糖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潔白如細沙、白霜的顆粒。
“這是糖霜？”梅姨睜大了眼睛。
小孩子的遊戲真的做出了白糖？
七郎、劉植、董月明和董昊齊刷刷地伸出手指，沾了一點白糖放進嘴裏，然後一齊歡呼：“是白糖！我們成功啦！”
梅姨和大勇也沾了一點嚐了嚐，還真的是白糖。
“趙家七郎，你可真聰明。”梅姨真心實意地讚歎，“我做了半輩子菜，還不知道這樣可以慮出白糖呢！”
七郎矜持地說：“過獎啦！我也是一般聰明而已。這方法是我聽別人說的，據說是一本書上記載的。”
梅姨肅然起敬：“原來是書上寫的，讀書人果然什麽都知道。”
“梅姨，這些白糖是我們做出來的，就做成雪花糖糕，我們分了吃，還要給外祖母、母親和舅舅舅媽送去吧。”董月明提議。
劉植也拍著手說好。
“等等！”七郎連忙說，“我要稱一稱這些白糖有多少，算一算一斤黑糖能出多少白糖。”
董月明和劉植這才想起正事，三人又稱了白糖。
算出來四斤黑糖能出一斤半左右的雪花白糖、漏鬥底部還有兩斤帶一些黃褐色雜質的白糖。
“主要是阿植喝了幾口，所以不太精確，不過保守來算，四斤黑糖的成本是二貫錢，一斤半白糖能賣四十八貫，不算人工，我們買四斤黑糖最後能掙四十六貫。”七郎掰著手指頭算著。
算完之後，他一臉嚴肅地看著董月明和劉植：“然後我們用這四十六貫再買黑糖、再做白糖、再賣……我們三寶商行的白糖就會稱霸全國，我們就是糖業大亨，接著賣到波斯大食去，我們成為全國首富！”
劉植撓了撓頭：“那我們不用讀書了？”
董月明：“師弟，先生布置的功課還沒做呢。”
梅姨在一旁哈哈大笑，就連向來沒什麽表情的大勇都勾了勾嘴角。
首富的美夢被功課沒做的現實殘酷地打破了……在等待梅姨做雪花糖糕的時間，三個小孩兒拿出紙筆開始寫字，董昊在一旁踢毽子。
七郎性情有些跳脫，但隻要開始看書，就會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
先生說，掙錢的事等他們長大了再做都不遲，但讀書是不能等的。所以，總要把必須做的事做了，才去做別的事。
直到雪花糖糕的甜香飄進鼻子，他們才飛快地放下筆，一起跑到廚房門口。
劉植已經拿起一個糖糕，大大的咬了一口，連連說：“真甜！自己做的白糖就是好吃！”
從頭到尾，你哪裏動手啦？
七郎不理他，自己也嚐了一塊，果然好吃。
董月明和董昊也拿了一塊。
“小心燙，不要吃多，牙齒會黑的。”梅姨叮嚀。
董月明嚐了一塊，就把糖糕分成三份，她和劉植的那份留下，七郎的讓他自己帶回家。
七郎急著和家人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也是歸心似箭，收拾好東西揮著手說：“我的方子已經證實可行啦！我們明天把契書寫好，你們負責做糖賣糖。”
他就負責分錢~~
董月明和劉植一起點頭，這是他們的創業大計，他們也很著急呢~~
劉家老太太、劉誠、丁氏和董夫人吃到孩子們送來的白糖糕，聽到他們嘰嘰喳喳的說做出白糖的過程，都有些驚訝。
“這些白糖真是你們做出來的？”劉誠問。
“當然是！這是我們三寶商行做的！”董月明和劉植驕傲地說。
劉誠又跟梅姨確認之後，失笑：“所以你們什麽契書都沒簽，趙七郎就把這能發家的方子交給我們家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聰明也隻是小孩。
劉植還沒反應過來，董月明皺著眉頭問：“舅舅！你不會是想不守信用吧？”
“當然不是。”劉誠搖頭，“人生在世，誠信二字。我堂堂漢昭烈皇帝之後，還不至於貪圖一個方子，這是你們三寶商行的，就由你們小孩子做吧。”
做買賣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用這件事鍛煉一下兒子很好。
董月明眉眼彎彎地笑道：“所以師弟也不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