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買醉
從玉真公主的道觀回來,楊錯把自己關在房裏,無論楊天佑怎麽敲門,他都不開。
楊錯背靠著床頭坐在**,心情沉重。
他和安思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卻無法割舍那份感情。
“我該怎麽辦?難道真的選擇和思霖離婚!”楊錯在心裏問自己,得不到答案。
咚咚咚……
外麵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接著,傳來楊天佑關切的聲音:“大哥,大哥……你在裏麵嗎?”
楊錯不想搭腔。
門外,楊天佑又敲了幾下門,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大哥是怎麽啦?高高興興地出去,淒淒慘慘的回來。”楊天佑撓了撓頭。
他身後傳來安太清的聲音:“天佑兄弟……”
楊天佑轉過身來,看著安太清。
安太清走近,問道:“主公還沒理你嗎?”
“沒有。”楊天佑道,“估計是在公主那裏受到打擊,回來的時候就悶悶不樂,把自己關在房裏。”
安太清搖頭道:“也許是公主提出了什麽要求,讓主公無法抉擇吧。”
相比於楊天佑,安太清的經曆豐富許多。在他看來,玉真公主打擊主公,完全沒有必要。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因為什麽事情發生不愉快,雙方有共同的利益,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思來想去,隻有玉真公主提出了某些要求,而主公做不到。
楊天佑點頭讚同:“那我等會再來。”
“嗯,我讓廚房準備些吃的。”安太清也道。
兩人一起離開。
他們走後,楊錯開了門,望著漆黑的夜空,心情非常的沉重。
實在是無法排解內心的鬱悶,他決定去酒窖,來個一醉解千愁。
第二天,玉真公主再次脫去淡雅的道袍換上了華麗的裙袍,準備進宮。
張倜見了,擔心道:“母親這樣做,會不會引起楊錯的不滿?畢竟這次是母親自作主張。”
玉真公主不屑道:“這件事成功與否在我不在他,想要有所圖,就得付出代價。除非把自己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張倜還是不放心:“話雖如此,隻是……”
玉真公主不等兒子把話說完,便吩咐道:“好了,還不去準備車馬,錯過了請安的時間,唯你是問。”
張倜不敢再說什麽,轉身出去做事。
不一會兒,他回來稟報,已經準備好了。
玉真公主信步上前,昂首闊步離開了道觀。上了馬車,前往興慶宮。
玄宗早聽說胞妹要來請安,專門吩咐廚房早早的預備了糕點。
見到玉真公主,玄宗笑道:“皇妹,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吩咐廚房準備的糕點,剛端過來。趁著新鮮,吃一口。”一麵說著話,一麵扶著玉真公主走到榻前。
兄妹倆挨肩坐下,玄宗親自遞給玉真公主一塊糕點。
玉真公主接過,用衣袖掩著嘴,一口口吃下。
吃完,她讚不絕口。
玄宗笑道:“這麽熱的天氣,我的食欲很不好,全靠吃點這些充饑。”自己拿起一塊糕點,慢慢吃下。
玉真公主等玄宗吃完,便道:“小妹從楊錯那裏得到一種‘涼茶’,據他說是用中藥材加碧螺春茶,再放在冰窖裏冷凍半天取出來,不僅味道非常的好,還清涼解暑。”
玄宗皺眉道:“這小子居然不獻給朕!”
玉真公主笑著解釋道:“皇兄千萬別生氣,並不是楊錯不想獻,而是這裏麵最重要的是中藥材,他怕會影響皇兄的身體。”
玄宗這才消了氣。
事實上,不隻是楊錯,誰都擔不起影響龍體的責任。
“不過,小妹不怕。小妹特地準備了一點,進宮送給皇兄嚐一嚐。”玉真公主雙手一拍,宮女捧著一個小壇子進來,放在皇帝麵前。
玄宗打量著壇子。
玉真公主揭開蓋子,一股子中藥味飄了出來,裏麵還混雜著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用勺子舀了一點,放進碗裏端給玄宗。
玄宗嚐了一口,瞬間清涼許多。
“好啊!”玄宗大喜。
“皇兄,涼茶的味道還行吧。”玉真公主笑道。
“的確不錯。”玄宗扭臉追問道,“他有配方嗎?”
玉真公主笑而不語。
玄宗明白了,沉聲道:“傳楊錯入宮,朕要看他怎麽說。”
“皇兄,不必著急。”玉真公主一句話打消了玄宗的想法。
“你有事找我嗎?”玄宗反問。
一直在道觀專心修行的玉真公主忽然進宮,還獻上“涼茶”,說是沒事兒,那基本上是假的。
玄宗也習慣了玉真公主的求人方式,畢竟是親兄妹。
玉真公主道:“其實小妹進宮是為了婚事。”
“哦?張倜年紀也不小了,上次說把和政下嫁給他,被你拒絕了。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你說,我給你做主。”
“不是張倜,是楊錯。”
“他?不是已經成親了嘛。成親的對象還是安祿山的女兒,這你是知道的。”
“皇兄,以小妹的估計,安氏兄妹應該都已經回到了範陽城。接下來,便是雙方的博弈了。小妹以為當初把楊錯送到範陽的事,已經毫無意義。不如讓他們離婚,借此試探安祿山的反應。”
“話是這麽說,會不會引起安祿山的憤怒而導致難以估計的後果。”
“小妹以為,與其說這是為了激怒安祿山,倒不如說是拉攏楊錯。”
“什麽?”
“皇兄雄才偉略,締造了赫赫盛世,全靠的是人才。尤其是可靠的自己人,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小妹認為楊錯符合上述觀點。”
玄宗雖然老邁,但是心如明鏡。玉真公主之所以幫助楊錯,其實是為了兩邊下注。
公主和李白私下的交往,他不是不知道。
對於有共同苦難經曆的親兄妹來說,玄宗並不介意自己胞妹選擇這種明哲保身的做法。相反,他還鼓勵這樣做。畢竟自己百年之後,誰能保護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你這樣做,真的能讓楊錯對你感恩戴德,以至於將來保護張倜嗎?”玄宗忽然開口問道。
玉真公主也聽出皇兄的弦外之音,道:“小妹這樣做,全是為了後人。皇兄和小妹都老了,金仙姐姐走得早,在這世上隻有你我。但小妹總有離開的時候,到那時,誰能保護張倜呢。”
玄宗今年六十九歲,在古代屬於難得的長壽。而玉真公主隻比他小五歲,都屬於邁入晚年。
他最忌諱別人在他麵前提到“老”或“死”,很忌諱這個。唯獨玉真公主說起,他不會覺得反感,反而透露出一股悲涼。
這是有共同記憶的緣故。
“那麽你想讓楊錯離婚後,和誰成親呢?”玄宗問。
“太子的女兒,和政縣主。”
玄宗感到吃驚之餘,也不覺得有絲毫的意外。
楊天佑翻遍整個府邸,終於在酒窖裏找到不省人事的楊錯。但是因為醉酒的人特別的重,楊天佑嚐試著搬了幾下楊錯都失敗了。
他隻得抱來了棉被,給楊錯蓋上。然後去向安太清說:“大哥在酒窖裏喝得伶仃大醉,無論我怎麽喊他都不醒。”
安太清無奈的搖頭:“看來主公是有心事,否則不會這麽喝酒。”
在一旁的高崇文插話道:“我去酒窖看著點,等主公醒來,再喊你們。”
“嗯。帶上醒酒石。”安太清交代道。
“好的。”高崇文離開了。
一縷陽光透過門縫照射進來,楊錯醒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他的頭有些疼,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麽。
他摸索著起身,卻碰響了一地的酒壇子,楊錯皺了皺眉頭,笑了。
沒辦法不笑,除了笑,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該用什麽辦法排解內心的苦悶與無助。
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棉被,估計是楊天佑或者是安太清給他蓋上的。
他來到木門前,卻拉不開門,發現自己被鎖在酒窖裏。於是順著門縫朝外麵看了看,喊道:“來人哪。”
外麵靜悄悄的,根本無人應答。
楊錯知道肯定是楊天佑怕他跑了,故意故意鎖的。
他接著喊:“二弟……安太清……高崇文……”
話音剛落,高崇文開門進來:“主公,你醒啦。”
“我有點頭疼,讓我出去吧。”楊錯就要往外走。
然而,高崇文卻不讓開。
“怎麽?”楊錯眉頭一皺。
“主公,不是我不讓你走。隻是我剛才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公主的次子,他告訴我們讓你等會兒出來。”
“什麽意思?”楊錯生氣了,“你是我的部下,還是公主的部下。”
“我當然是你的部下。”
“那還不讓我出去。”
楊錯一把將高崇文拉開,就要往外走。
結果隻到了門口,就被楊天佑和安太清攔住了去路。
“你們想幹嘛?”楊錯看他們臉色不對勁,心頭一緊。
楊天佑道:“大哥,你就在酒窖裏等著,一會兒就知道事情原因。”
楊錯心裏因未知而感到恐懼,皺眉道:“你們有事瞞著我?說!到底是什麽事。”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楊錯有種不好的預感,仿佛為了印證他的想法,玉真公主出現在門口。
楊錯一見她,本能的後退幾步。
安太清等人也自動讓開了道路。
玉真公主進了酒窖,她回頭看了一眼安太清等人,安太清等人明白,退守在外麵。
進來後,玉真公主根本不理楊錯,而是隨手拿起一小壇子酒,輕描淡寫地道:“想不到你這個酒窖別有洞天,背著我釀製了這麽多酒。”
楊錯摸不透公主的意圖,有些發蒙:“這些都是為了公主的酒坊提前釀製的,種類雖多,但是都沒有獻給公主的酒好。”
玉真公主揭開了酒瓶的封條,遞給楊錯:“喝一口吧?”
楊錯難為情地說:“我……昨晚喝了。”
玉真公主端起酒杯,盯著楊錯,突然把酒潑到楊錯的臉上,發火:“這麽大的人居然還買醉,難道喝酒就能解決所有事情嗎?不能!隻會讓你越來越沉淪!”
楊錯擦了把臉,一臉的水漬,不知道自己流的是淚還是潑在臉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