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公布
魏羽說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除了有些情節是劉進賢知道他不知道的之外,他把自己了解的弑君事件,完完整整地向周遭的宗室和大臣們說了出來。
周遭眾人,隨著魏羽的話,神色一連數變,沒有想到晉王趙光義竟然很早就有密謀弑君之心,甚至勾結了太醫院,大內宦官。
同平章事趙普等人聽魏羽說完後,向趙匡胤拱了拱手。正色道:“皇上,請即刻下旨,緝拿宦官王繼恩,太醫院程德玄。並傳禦醫入宮,幫皇上診斷。”
趙匡胤緩緩道:“朕早有布置,相信王繼恩和程德玄已經伏法。按晉王所說,朕手腳酸軟隻是博山爐裏麵軟筋散的緣故,再過一陣藥效就過去了,傳禦醫給朕倒不用,傳一個禦醫,看看他。”說著眼光望向了靠在長幾腿上,滿身鮮血的晉王趙光義。
有禦前班值領命去了。
然後趙匡胤再問道:“今日之事,就宗族之內,四弟你怎麽看?”
趙匡胤語調平穩,但是隨著窗外的漫天風雪,語氣中自然帶有一種蕭然之意。
趙氏宗族,趙匡胤便是族長和宗正,除他和趙光義之外,地位最高,年齡最長便是京兆尹趙廷美,趙廷美走上前來,用不可置疑的語氣答道:“趙光義謀逆弑君,十惡不赦,應剝奪王爵,重重處罰,死後賜一個惡諡,名字購銷,不入族譜。”
彌留之際的趙光義聽趙廷美之言,手指指向趙廷美,口中嗬嗬連聲,但是說不出話來。
在那個年代生前事,身後名都被人看重,趙廷美之言,是體現了趙氏宗族對趙光義的唾棄。
興元尹趙德昭,檢校太保趙德芳,齊齊拱手,同意四王叔京兆尹趙廷美的諫言。
趙匡胤再看向一眾大臣,問道:“眾愛卿,朝廷就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一眾大臣齊齊躬身,依舊是同平章事趙普道:“今日趙光義弑君,鐵證如山,按律當誅,並查抄晉王府;
凡在此事中與趙光義有勾連的文武官員徹查到底,並由各路府州縣將趙光義惡行,張貼告示,曉諭天下;
再由起居郎、太史令、秉筆直書,留於青史。”
樞密使曹彬等一眾大臣躬身,紛紛附議。
趙匡胤道:“當日昭憲太後有金匱遺書,則平你也在場,你說說金匱遺書怎麽辦?”
趙普向周遭宗室和大臣拱拱手道:“建隆二年昭憲太後重病,皇上衣不解帶服侍太後多日,昭憲太後自知時日無多,召本官進宮,當時有昭憲太後、皇上、趙光義和本官。
昭憲太後問皇上:‘你知道怎樣得天下的嗎?’皇上說:‘朕所以得天下者,皆祖先及太後之積慶也。’
太後曰:‘鑒於前朝周氏年幼繼位,哀家命皇帝百年後傳位於趙光義。昭憲太後以為,能立長君,國家之福也。’
但臣以為,一則建隆二年,皇子趙德昭趙德芳年幼,故昭憲太後有此擔心。
現今皇子已經長成,此情此景不同於彼時,其次,趙光義在皇上壯年便欲行謀逆之事,此乃十惡不赦大罪,斷不能輕饒。
就算以後某日,晉王府搜出來金匱遺書,列為臣工位天下計,也絕不敢奉命。”
一眾大臣又是拱手,齊聲附議。
趙匡胤等宗室和眾臣表態完畢,緩緩說道:“晉王幼子不足十歲,幼子何辜,今日起,晉王幼子趙恒由宮中宋皇後撫養,晉王府去王府名,任由原王府女眷居住。廢晉王王爵,改為庶人,死後不諡,不封不樹,不入宗廟。”
趙普等眾大臣皆言:“皇上寬厚!”
少頃,有禦前班值報:“太醫院醫正求見。”
趙匡胤招招手:“宣進來吧。”
醫正挎著一個藥箱,進殿後正要行禮,趙匡胤道:“免禮,你看看晉王如何了?盡力救治。”
醫正到晉王趙光義身邊蹲下,因為沒有帶油,也不敢清理生石灰。醫正看了腰間的傷,歎了一口氣,把住了趙光義的脈門,閉目切脈。
周遭眾人皆屏住呼吸,不敢打擾。片刻後,醫正起身拱手道:“回皇上,晉王雙目被生石灰所侵,再加之腰間致命傷,肝膽已經被利刃刺破,生機斷絕,縱使大羅金仙在場,也救不回來了。”
趙匡胤不言語,擺了擺手,醫正行禮退出福寧殿,早有禦前班值悄悄提醒了醫正封口,老醫正道了個謝,徑直往太醫院而去。
再過了片刻,有禦前班值報:“皇城司都知劉進賢求見。”
趙匡胤點點頭:“宣。”
劉進賢進來的時候,肩膀上已經落滿了積雪。
躬身行禮後道:“皇上,小人幸不辱命。”
趙匡胤輕輕道:“說下去。”
劉進賢道:“皇城司今夜兵分三路。第一路,在城外禁軍各大營巡行,除有皇命在身的十二名將領之外,還有七名將領無故離開營房。
經查證,均與晉王交往甚密。皇城司當機立斷,這七人除一人自刎於左承天門外,其餘六人,全部拿下,監押在皇城司監獄,重兵看守。”
第二路,皇城司秘密監視太醫院。戊時,程德玄匆匆趕往晉王府,在曹門大街,被皇城司拿獲,搜出身上翰林學士空白告身一份,隻缺玉璽尚沒有蓋。
第三路,小人親自跟蹤王繼恩,戊時禁軍交接大內城防時,此獠意欲通風報信,臣立時拿下,今也拘押在皇城司監獄,上了最重的鐐銬,四位好手看管,萬無一失。
趙匡胤點點頭,說道:“皇城司今晚不是三路人馬,是四路人馬。這還有一路。”說完,手指了指呆坐了半天的魏羽。
劉進賢早就看到魏羽了,隻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麽一個情況啊,父子相認沒有,魏羽捅死的晉王?
劉進賢一概不知,趙匡胤突然指著魏羽,劉進賢心想:“為什麽這種累活都是我來做,關鍵還不知道怎麽做。”
看著期期艾艾的劉進賢,趙匡胤道:“無妨,你直接說就是。”
劉進賢咬咬牙,道:“這位皇城司押司,登仕郎魏羽,是皇上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