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燭影斧光 二
楊信得到宮中消息的時候正好是午時，楊信下令親衛敲響了點將鼓。
不多時，禁軍眾將雲集侍衛親軍司中軍大帳。楊信展開了手中公文道：“剛才政事堂相公發來公文，工部和將作監同僚們已經把今年冬天將士們的冬衣全部製造完成，現存放在工部庫房。
因為工部要趕製河北西路與河北東路衣服裝備，所以冬衣我們自己去領。但由於並非樞密院發文，再加上大軍進城會引發百姓恐慌，所以我們分小股，多次得進開封，領到冬衣後，各歸營房。侍衛親軍司眾將聽令！”
軍帳中將領全裝甲胄，齊齊一聲：“諾！”
副都指揮使張行，命你率領本部五百人，於今日申時，明日申時領取本部冬衣，從新曹門進，經舊曹門到工部，領取後，立刻歸新曹門外營房，不得有誤。
都虞候為羅進才，命你率領本部五百人，於今日申二刻時，明日申二刻時領取本部冬衣，從萬勝門進，經梁門到工部，領取後，立刻歸萬勝門外營房，不得有誤。
馬軍都指揮使齊芳，率領本部五百人，於今日酉時，明日酉時領取本部冬衣，從陳州門進，經保康門到工部，領取後，立刻歸陳州門外營房，不得有誤。
步軍都指揮使黃於世，率領本部五百人，於今日酉時二刻，明日酉時二刻領取本部冬衣，從東水門進，經舊宋門到工部領取後，立刻歸東水門外營房，不得有誤。
······。
不多時，十多員禁軍將領任務一一下達。
眾將抱拳散去。
午時二刻，劉進賢冒著小雪從皇城司當值回家，一到家，就看魏羽在拿著一個方形鐵爐子在手裏把玩。劉進賢問道：“這是何物？”
魏羽說道：“天冷了，麻將桌子下麵放一個，裏麵裝點木炭，桌子周圍用葛布一圍著，不要太舒服。”
劉進賢笑道“公子的心思，從酒到香水到這個，都是想著怎麽舒服。”
魏羽點點頭：“對啊，要不是現在俸祿不高，我才懶得弄什麽香水和酒，我就想躺平。”
劉進賢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小聲說了一句：“公子借一步說話。”
兩人上得樓來。
劉進賢道：“後日便是休沐日，明日晉王邀皇上在福寧殿喝酒。因為那是寢宮，皇城司和禦前班值按照慣例，不得靠近福寧殿一百步。”
魏羽道：“隻要不喝酒不久沒問題麽?”
劉進賢道：“皇上飲酒十分節製，隻是一則有的酒不得不喝，比如敬昭憲太後，比如預祝大軍萬勝；二則，雖然知道酒有問題，但是皇上要鏟除內憂又要宗室信服，不得不以身為餌。”
魏羽道：“屁的以身為餌，當時就拿下，酒有問題，不久搞定晉王了嗎？”
劉進賢道：“公子，談何容易，如果當時拿下，酒沒有問題怎麽辦？到時候宗室和滿朝文武怎麽看皇上？
其次，隻要皇上沒有喝，就算酒有問題，在禦膳房或者禁軍或者其他人那裏找一個替死鬼，皇上就對晉王無可奈何。
必須要坐實晉王弑君的名頭，才能肅清宗室。”
魏羽無奈得搖搖頭，看來這個皇帝老兒還真的去冒一把險。雖然他覺得沒有見過皇帝，但是從後世風評來說，這個皇帝魏羽心裏還是很認可的，有才能有手段不說，關鍵是杯酒釋兵權和不殺士大夫的規定，這皇帝很有人情味。
想到此魏羽問道：“那我上值，需要準備什麽?”
劉進賢道：“沒有特別準備的，隻是到時候咱家得去宮裏，我得盯緊了王繼恩，其他人看不住這個大內總管；公子你點卯的時候靠近福寧殿之時，找機會進到福寧殿，當時殿中隻皇上晉王，咱家擔心有什麽不測。”
劉進賢說的時候心裏想著：“事急從權，也管不了你們父子相認是什麽情景了。從魏羽一貫的表現看，他從來沒有吃過虧的，他去救駕，應該剛合適。”
下午上值的時候，裹得嚴嚴實實的魏羽偷偷檢查了幾遍自己的裝備，也不怎麽說話。方進武道“魏大人今天心情不好？”魏羽唔了一聲。旁邊又禦前班值接過話頭說：“小方，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魏大人在大理寺的威風。”
方進武八卦的說：“說來聽聽，說來聽聽。”不一會，圍成一圈的禦前班值們，不斷地發出嘖嘖的讚歎聲，還時不時回過頭來給魏羽一個大拇指。
到了戌時，雪不見停，反倒越來越大。在漫天大雪中，一個披著鬥篷的身影，閃身進了宮城附近的小院。
這人進房間也不解下鬥篷，看來很快就要出去。他恭敬的站在大堂中，大堂裏爐火熊熊，映照在晉王趙光義臉上。
晉王沉聲道：“王大伴，準備得怎麽樣了。”、
披著鬥篷的身影躬身答道：“小人已經把玉璽放在該放的地方了，明日事成，即刻取出玉璽，昭告天下。”
晉王問道：“皇子們呢”
王繼恩道：“隻要大事一定，小人打開宮門，晉王的親軍一進大內，皇子的生死還不是晉王一言而決。”
晉王道：“那有勞王大伴了。”
王繼恩口稱不敢，回身離開了小院。
風雪中，停在不遠處街口的一輛黑沉沉的馬車上，劉進賢把簾子放下，給車把式說：“該看到的看到了，走了。太醫院那邊怎麽樣了？”
車把式一邊趕車，一邊道：“近日太醫院準備北伐，所以時常通宵在上值，累了多在太醫院值房休息。劉校尉盯著那邊的，隻要這邊一下令，那邊立馬拿人。”
正當劉進賢往回趕的時候，禁軍馬軍都指揮使齊芳家中，楊信，張行等人於大雪夜，齊聚一堂。
楊信拿出一個玉扳指，低聲道：“皇上有旨。”
眾人跪到於地。
楊信道：“張行，明日申時領取冬衣後，暫緩出城，分出一百人，於戊時接管大內大慶門防務。”
眾將一聽，身軀一震，左右看了幾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楊信也不解釋，繼續道：“
羅進才，你帶領本部親軍一百人，明日戊時接管左承天門防務。
齊芳，率領本部一百人，明日戊時，接管宣椿門防務。
黃於世······”
眾將安排好後，楊信道：“明日戊時，會有皇城司的兄弟和你們交接。你們隻需要知道兩件事，第一忠於皇上，第二沒有皇上的信物，任何人不能放進來。同時，此事絕對不能外泄，包括今日大帳中的同僚！”
眾將聽忠於皇上，神色一鬆，齊齊拱手：“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