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燒的好

“氣死我也,氣死我也!”年過五旬的唐開元再摔了一隻茶杯,地上已經是一地的茶杯碎片。

旁邊幾個傭人戰戰兢兢,不敢言語。唐開元兒子被外放到地方做官,平常很多事情都是依靠遠房侄兒唐東,也就是唐家酒樓的東家。但是今日不僅酒樓被燒,雇的掌櫃被射傷,在朝廷上本來想著可以給皇城司一個下馬威,不想白白折了一個學生,反倒還惹怒軍方,也招人笑話。

坐在下首的一個婦人勸道:“老爺息怒,老爺息怒,不要氣壞了身子。”

唐開元對一個傭人吼道:“去把唐東那個狗東西叫來。看我打斷他的狗腿!”

婦人向旁邊一個婢子使了個眼色,婢子戰戰兢兢得再雙手遞了一杯茶給唐開元:“老爺息怒,請用茶!”

唐開元接過茶,啜了一口,依然憤憤不已:“唐家酒樓牌匾都是老夫親手寫成,被人燒得麵目全非,這滿朝文武,都在看我笑話。軍方老夫動不了,皇城司老夫動不了,我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押司我動不了,找回顏麵,就從此人開刀。我就派人好好查查這個押司,看我怎麽收拾他!”

唐開元喚過一個下人:“唐星,你去給我打探一下,看看這個押司什麽來路?”

劉進賢下值後,去大理寺找了下大理寺卿鄒俊良,密談片刻後,心滿意足得回到家中。

一看到劉進賢進門,小樓就問道:“劉大人,你知道哪兒有窯子麽?”

“窯子?公子要去那地方?讓你找?”劉進賢三觀碎了一地。太賤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小樓認真的回答:“對啊,公子要去上值,他讓我去找窯子。大人你知道哪兒有嗎?”

李嫂才從後廚出來,搭了一句腔:“劉大人,是窯場,燒製瓷瓶的地方。”劉進賢聽完,擦了一把冷汗。

小樓依然懵的:“嗯嗯,就是燒瓷瓶的地方,公子說香水瓷瓶寫一些詩詞上去,可以賣更貴。”

“又有新詩詞啊,拿來咱家看看。”劉進賢已經十分拜服魏羽的詩詞了,一聽有新的,迫不及待要看。

小樓遞過來自己抄錄的詩詞。

劉進賢一邊看,一邊輕輕吟誦,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秒啊,千古名句,不過如此啊!

吃飯的時候,小樓給劉進賢說了魏羽的設想。聽聞需要宮中娘娘們做個推廣,劉進賢想著宋皇後打麻將的那個架勢,微微一笑,道:“此事不難,包在咱家身上。

下午抓緊做幾瓶,我下次進宮陪皇後,就帶上。每種香水都帶一瓶。”

正當劉進賢在家中和小樓商量香水銷路的時候,魏羽正在皇城司值房圍著一群禦前班值打雙陸。

眾人一邊玩鬧,一邊閑聊。

一個軍士道:“你們可知,昨晚唐家酒樓被人一把火燒了,說是皇城司的兄弟幹的。就是那個在飲食街三層的酒樓,被燒的門臉一片漆黑。”

旁邊有人接口道:“真的假的,唐家酒樓據說是唐侍郎家中開的,那老東西小氣得很,誰沒事了去惹他。”

方成武道:“估計是有了仇怨吧,隻是不知是什麽仇怨,燒人酒樓。”

開頭說話的軍士說:“我聽昨夜巡街禁軍兄弟說,是皇城司一個押司,因為酒樓的人打了押司家一個老軍,而且口出不遜,羞辱老卒。”

一眾都是軍士,再過些年,都會變成老卒,聽到唐家酒樓,毆打羞辱老卒,群情激奮。

連木訥的劉大虎都插了一句嘴:“燒得好。”

方成武一聽,對著魏羽問道:“皇城司押司?是不是魏大人你啊?”

魏羽摸摸鼻子,感覺像大型社死現場,不好意思得應了一聲:“是我,那人傷我家人,幹回來就是,才懶得管他是什麽侍郎相公。”

眾軍士聞言,齊齊喝了一聲彩:“魏大人,好漢子!”

有軍士補了一句:“幹回來就是,說得好!”

不一會,點卯的聲音響起,眾人檢查甲胄,魏羽摸了一摸懷中的石灰包,又開始了一天的輪值。

此時,禮部侍郎唐開元家,唐開元手執一本論語,正在詢問麵前的唐星:“打聽清楚了?”

唐星道:“老爺,消息千真萬確。”

唐開元咬牙說道:“皇城司,魏羽,很好,我記住了!”

唐星恭敬的說:“才不久才做上的押司,與劉進賢交好,其他並沒有什麽跟腳。”

唐開元不屑的笑道:“劉進賢。宦寺而已,魏羽為了謀求進身之階,不惜結交宦官,毫無骨氣,可見其人品。看老夫找機會,好好收拾一下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醜時二刻,魏羽下值回家,見劉進賢還坐在院中吃著零嘴等他。

魏羽奇怪的問道:“老劉,你明早要當值,這麽晚還不睡啊。而且太晚吃東西容易三高!”

劉進賢自動忽略三高,道:“李嫂照顧老張,咱家讓他們不要等,今日有事要和你說說。”

難得看到劉進賢這麽嚴肅,魏羽道:“老劉,發生了什麽事?”

“下一個休沐日,晉王弑君。今日過了還有七日。”劉進賢一字一頓得說了出來。

“不對啊,明明記得是開寶九年十月十九日夜啊,下個休沐日也才九月三十啊,難道因為我,曆史發生了改變?”

魏羽心裏麵開始打起了算盤。

劉進賢見魏羽不說話,繼續道:“皇城司已經有所準備,這幾天當值的時候,公子仔細些就好。”

魏羽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

謀刺和香水,烈酒不一樣,在魏羽心裏這個屬於大事。如果這些大事情因為自己的到來發生了一絲絲變化,那麽自己會不會是引起風暴的那隻大洋彼岸輕輕煽動翅膀的蝴蝶?

劉進賢以為是魏羽下值後太累,也沒有多想。

在魏羽進房間之前,劉進賢說道:“定做的瓷瓶我已經托人做去了,下午開始做的,有詩詞的瓷瓶需要上釉、幹燥、窯燒,這個天氣燒好大概需要三到四天,這已經是相熟的作坊了。

明天我拿幾個上次買的瓷瓶裝香水送到宮裏,看看娘娘們的反應。”

魏羽應了一聲,確實也是困了,也不管弑君,也不管什麽香水了,進房間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