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皇城司一
離開將作監，劉進賢回到皇城司自己值房，拿出一章空白告身，正在思考：魏羽這個名字要不要改成趙羽？轉念再一想，官家自己叫都是說的魏羽，皇城司就不添亂了。想到此節，劉進賢恭恭敬敬得寫上魏羽二字，心裏麵暗暗得道：“這兩父子，挺有意思。”嘴角一個小小的弧度，牽了起來。
告身寫完後，劉進賢舉著兩角，展開看看。
隻見上麵用小楷工工整整的寫道：“今有登仕郎魏羽，開封人氏，機敏善斷，慷慨好義，奉皇帝口諭，故今特授皇城司從六品押司，執皇城司事，特此告。”
告身都是官麵文章，但是關於魏羽的評語，劉進賢真的是有感而發，大理寺斷獄是機敏善斷，對自己是慷慨好義，魏公子得這個評價，沒說的。
等告身墨跡幹透，隻需要等另一位都知一起，蓋上皇城司大印，這告身便是魏羽以後的檔案材料了。等後麵領取官印官服和腰牌，魏羽算真正意義上有了實職了。
劉進賢做完這些時，魏羽還在家裏睡得天昏地暗。前世在大學裏麵養成的生物鍾還真不是一會半會可以改過來的。李嫂在樓下一邊收拾一邊攛掇小樓：“小樓姑娘，快去喚少爺起床，都這個時辰了。”
小樓扭扭捏捏，手牽著衣角，原地不動。
李嫂繼續打趣：“你準備把少爺餓死啊？還不去，小樓姑娘。”
小樓紅著臉，發出蚊子一樣大小的聲音“他沒穿衣服。”
門子老張笑道：“沒穿衣服，還沒穿褲子捏，姑娘遲早給少爺填房，怕羞個甚？”
李小樓羞怒不已，上樓跑回了自己房間，把門栓插上，吼了一句：“李嫂，我不理你們了！”
樓下兩人，哈哈大笑。笑聲驚醒了樓上的登仕郎。過了片刻，魏羽睡眼惺忪的披一件外衣，頭探出窗外：“李嫂，我要吃荷包蛋，兩個，我要吃豆漿。”沒睡醒的少爺呆萌的樣子，惹得兩人又是一陣笑。
在李嫂給魏羽打荷包蛋的當口，劉進賢正在皇城司翻閱受傷士兵名冊。官家曾經在朝會上說：“雖京師有警，皇城內已有精兵數萬。”可見大宋開國後，皇城司規模之龐大，再加之開國後，也處理過幾次叛亂，加上平常的訓練，所以傷病人數不少。
劉進賢仔仔細細翻閱傷病名冊，平日裏訓練受傷的不要；劉進賢專門找戰事中，與敵人肉搏致傷甚至致殘的士兵，還有一隻手就成。就劉進賢看來，這些人的忠誠度更高，也值得公子的買賣提攜他們一下，貼補他們家用。
很快，劉進賢在名單上抄下了王武，馬開山等十個皇城司士卒的名字。
傷兵的事辦好後，劉進賢等到另一個皇城司都知黃勇回來的消息，黃勇是武將裏麵的武功大夫，積功升為皇城司都知，兩人交情不錯。見麵寒暄幾句後，劉進賢把皇帝口諭告訴了黃勇，黃勇取出大印，看了看，對準了告身的右下角空白處，蓋了下去。
等用了皇城司打印後，劉進賢就美滋滋的拿著告身往魏羽家而去。才到魏羽家，魏羽正要出門，兩人撞一個滿懷。
劉進賢問：“你去哪兒？”
魏羽問道：“你去哪兒了？”
然後短暫的大眼瞪小眼，停頓一下，魏羽說道：“我去看看鐵匠鋪。順便去牙行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雇工。”
劉進賢拉著魏羽的手，把他拖回了院裏。
一進院子，劉進賢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叫到：“魏押司好！”然後哈哈大笑。
看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魏羽，劉進賢得意的從袖子裏拿出那張告身：“你看這是什麽？皇城司押司告身，從今日起，你就是欽點的咱家皇城司押司了，明日我按你的身形，讓人把你官服，官帽送來，咱家親自給你戴上腰牌，揣上大印。”
李嫂和老張聽聞公子做了皇城司押司，忙不迭的恭喜。魏羽見大家高興，從袖子裏抓出兩把銅錢，就胡亂往老張，李嫂手裏塞。
抬頭的時候，看著小樓怯生生的在自己房間窗口，看著自己，眼神裏有那麽一點“崇拜？”
魏羽沒來得及想小丫頭心思，看著告身也很是開心，問道：“這押司，一個月多少錢啊？”劉進賢也不翻白眼，認認真真回答道：“押司屬於實職，平常沒有公派，一月大概是八千錢，如果有公派，大概可以有十五千錢。連著你登仕郎的俸祿，大概每月二十五千錢。”
突然，魏羽看著告身抬頭的皇城司三個大字，心中一慌，聲音顫抖著問道：“進皇城司是不是要切掉？啊？老劉。”
劉進賢今天難得的好脾氣,解釋道：“皇城司裏有大概一半多的執事官，是科舉或者恩蔭上來的文官，不是內侍，不用切。”爾後調侃道：“要切也可以，要不要我好給你打一份報告上去？”
樓上房間內，小樓姑娘貼著窗，手指在衣角上攪來攪去，正在為少爺高興，突然聽到少爺和劉進賢說胡話，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魏羽放好告身，拉著劉進賢準備出門：“老劉，走，我們去鐵匠鋪看看。”
劉進賢笑著：“好叫公子知道，你說的鐵罐子，我已經托高手鐵匠做了，過幾日便拿得到。另外，雇工也不用雇了，我在皇城司，找了一些忠勇果敢的傷病，一則是想著忠誠無二，一則想給這些傷病一口飯吃，皇城司雖有撫恤，不是很多。不過此事沒有和少爺商議，少爺莫怪。”
魏羽一聽，摟著劉進賢肩膀：“老劉行啊，罐子的事情不說，傷病的事我覺得你做的很厚道，戰場上刀槍無言，受傷後的士兵，還有你在惦記他們的吃穿住用。人間有真情啊，人間有真愛！沒看出來老劉你是這樣一個俠肝義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好漢······”
劉進賢不等魏羽繼續吹噓，打斷了他的話：“咱家和公子，今天就去看看金水河邊，有沒有合適的房子了。”
魏羽點頭稱好，給門子老張知會一聲，和劉進賢雇了一駕馬車，順著曹門大街，在大內右邊掖門的時候，轉角往北，奔金水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