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你一個
沉默了一會，在眾人的注視下，許青山硬著頭皮下筆，墨色浸染在潔白的紙上，緩緩勾勒出筆畫。
等他回過神，周圍人皆是一臉驚訝，掌櫃更是拍手叫好，
“公子大才！”
別人不知道，茶樓掌櫃可是對書法頗有研究，甚至對其達到癡迷程度，否則的話，也不會想出這麽一個對對子的營銷手段。
許青山低頭一看，手下的白紙多出一行大字，隻讓人覺得飄若浮雲，矯若驚龍，在場學過幾年墨水的，基本都可以看出這紙上的功夫。
看來自己身體，還有不少自己未知的秘密。
而一旁掌櫃心中歡心，拿一兩銀子取一副對子，又得一副好字，對他這個愛好書法的商人來講，絕對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他握住許青山的手，眼神帶著激動，“許公子以後若有書寶出售，請一定與我欣賞。”
而後者則是有些嫌棄的掙脫著，但也沒忘了自己的目的，開口道，“掌櫃客氣了，不知道我那賞銀……”
“哦哦哦，我這倒是一時激動忘了，來人，給公子取五兩白銀。”
許青山一聽，剛要開口，便被掌櫃攔了回去，“許公子莫言客氣，這文房書寶於我而言乃精品，五兩白銀已經是貶低，還請不要推脫了。”
許青山想了想，也沒跟錢過不去，應了下來，現在家裏麵一窮二白，他這個老爺，卻是不知家裏邊還有多少存銀。
不過文無第一，看著一個落魄童生被一個商人稱讚，也有不少書生一臉不屑。
看著那恢宏的筆法，硬是憋出幾個字，“如若真有文采，問會連考數年不中，不過是偶有墨水，湊巧罷了。”
不過他們口中的落魄童生，卻是拿著錢袋子，興奮地買了幾斤肉，抱著一袋大米回家。
而在許青山離開的縣衙裏，卻是已經炸開了鍋。
辛先生做了幾十年的賬房，自然是不可能說假話的，但大家根本不信，那不過二十出頭的許青山，能一下子算出這麽多賬目。
可這賬本，卻是擺得明明白白，一整本的數目，完全被他許青山給整理出來，不僅標注了壞賬，還有缺漏餘出的地方。
“主薄大人，老朽已經花了大半時間，才算不到幾日的項目，許生卻是不到一盞茶功夫啊，此等人才，絕不能放過。”
辛典史已經得知許青山被田主薄陰陽怪氣給趕走了，著急之下，語氣不免有些急促。
郭子敬雖然不知道許青山怎麽有這等才學，但也連忙幫自己好友說話，“大人，辛先生說的沒錯，我當時便正坐在青山兄旁，也瞧得一清二楚，絕對不是胡來。”
田主薄此時已經沒有剛才的怒色，反倒是手裏的算盤動得飛快，眼睛瞳孔時不時收縮。
同時，心中也是閃過諸多念頭，“這許青山什麽時候學的這等算籌之術…如果這算籌之法能為此次秋籌所用…”
想著，他的臉色不自覺地染上一抹紅潤，這是激動的，“快，你們去許家…不，我親自去請…”
……
“啊娘，我想吃肉……”晴晴歪著腦袋，輕咬著指尖，雙目帶著期盼。
雪娘將她拉到身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汙漬，安慰道，“再等一段時間，阿娘就給你做豬肉餅子好不好？”
“拉勾。”晴晴勾起小拇指，露出兩顆虎牙，這是大父教她的，隻要拉勾，就算是承諾了。
雪小娘發愣了一下，隨意也笑著回應道，“好，那你現在乖乖去玩好不好，阿娘準備一下今天的晚飯。”
看著小姑娘蹦蹦跳跳離開廚房，她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無奈，雖然夫君好像是改了性子，但這家裏，還是有些清苦了。
她看向一口老缸，那裏存放著今年自家碾碎的麵粉，但也已經快見底了，家裏幾畝地生產也不多，再耗下去……
“今天西城的阿婆說有份針線活，改天得再去問問。”心中想著，她一邊撒著麵粉和麵。
不大的身軀卻是有幾分力氣，麵杆子被壓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她還記得今天許青山啃食餅子的表情，可能是自己做的還不夠鬆軟，畢竟麵粉這東西還摻合了太多其他穀物。
“再多杆一會，應該就不會太硬了。”雪小娘像是囈語一般，手上多下了幾分力道。
但忽然間，廚房外傳來晴晴的驚呼。
她猛地一震，連擀麵杖都顧不及，急忙衝了出去，“晴晴，怎麽了？”
但話剛說完，卻是腳下一歪，踩中了不知道哪來的碎石子，整個人朝著石階砸去。
若是摔實了，這一張臉，恐怕以後就要破相了，但此時身體根本來不及反應，做出最佳的防護姿勢。
“砰！”一聲悶響，伴隨著晴晴的呼喊聲。
雪小娘似乎聽到了自己丈夫的聲音，視線麵前也出現了許青山的身影，“雪娘，你沒事吧？”
“郎君…”雪小娘回過神，急忙從許青山的懷中下來，臉色一時有些紅潤。
“凡事不要急匆匆的嘛，小心一點，要不明天把那台階給拆了，不然我擔心你進出廚房還得出事……”
許青山一邊說著，一邊收起剛才被自己丟下地的食物。
雪小娘在一旁抱著晴晴，驚訝道，“郎君，你這是……從哪裏弄來的？郎君，咱家還是有點餘錢的，你可不能…”
說到後麵，她的語氣都有些著急起來，在她看來，許青山的俸祿是不可能買這麽多東西的，那錢從哪裏來，還用問嗎？
“放心吧，我給一貴人做了副聯子，那人給了五兩白銀，我買了一些貨食，還剩一些，你存起來，給家裏改善改善夥食。”
說著將錢袋子放到雪小娘掌心，又對晴晴招手道，“來，大父給你買了個大肉包子。”
小姑娘一聽，眼睛明亮起來，快步跟上許青山的步伐，一邊打量著他手裏的食物，“大父，我要兩個肉包子好不好…”
“你一個人吃得下嗎？”許青山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了笑。
“我想給阿娘分一個。”小姑娘怔怔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