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孤傲蘇烈
從左武衛出來之後，殷元和牛進達兩個人安步當車，在大街上走著。
走了一會，牛進達道:“敢問勳國公請的是何人？”
殷元點了點頭道:“是一位朋友，我對不住他。本來應該早一點去賠罪，但是又怕人家不領情，隻好今日借花獻佛了。”
牛進達想了一下道:“你要說這個人，我大概知道是誰了。一定是左武侯衛中郎將蘇定方了，上次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蘇定方這個人，可惜了。”
殷元道:“據說蘇將軍跟代國公學過不少的兵馬，他二人可是有師徒之實？”
牛進達看了看殷元道:“你聰明的很，這其中的事情看得分明，何必再說。”
殷元笑道:“他可是個少年英雄，就算是現在不得誌，也終有一天會浮雲之上的。隻是我們這些幹看著的人，反而有些著急。”
牛進達道:“莫說是他，你看老哥我，現在不也是不太如意麽！”
殷元道:“老哥你的不如意，也是看翼國公家門外的十二戟眼饞嗎？”
牛進達笑道:“那也就是敢想一想，翼國公之勇，我大唐還沒有第二個的。”說完看了看殷元道:“倒是勳國公在校場上那日一挑，可見臂力驚人，日後在戰場上，說不定也能做我大唐最驍勇的武將。”
行至酒樓處，二人剛要進去，突然門口有一個人飛了出來。
牛進達跨出一步，接住來人，被巨大的力道推動，連連後退。殷元見狀，趕緊跑了過去，拉住了牛進達。
牛進達將那人放下，隻看了一眼，立刻大喝道:“朗朗乾坤，何人在此行凶？”
牛進達沙場宿將，身上殺氣很重，這一喝問之下，整個大街上鴉雀無聲。
殷元看了看被牛進達接住的人道:“你得罪了什麽人，居然會被這麽打，如果不是我這位大哥，你恐怕要橫死街頭了。”
那人滿臉駭然之色，似乎並沒有大難不死的喜悅，反而憂心忡忡。
殷元往酒樓裏看去，卻見酒樓裏一個弱冠少年，神色倨傲的坐在那裏，都不看一眼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殷元看到他的時候突然笑了，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家夥了。自從這家夥在校場上被自己打了個半死，長安城裏也沒有了這位崔公子的蹤跡，卻不想今日在這裏撞見了。
崔博良在崔家也不是地位有多高的人，但是身為世家公子，他自然覺得自己比普通的賤民高貴無數倍。他能夠在長安橫行，大概是因為他家裏和勳國公府親近，而崔氏又必須重視一個國公在本朝的地位。而殷元和他的養母交惡之後，他在崔家的優勢已經**然無存，而且他還被殷元打了個半死，所以他視殷元為生死大敵。
殷元向牛進達道:“是崔氏的一位公子，與我之前也有一些矛盾的。”
牛進達點了點頭，走進去之後一拍桌子道:“你小子草菅人命，這也是你崔氏家風嗎？”
崔博良看著牛進達冷笑道:“我隻是在管教我家的家奴，這你管得著嗎？”
家奴的地位是低下的，崔博良教訓自己家的家奴，似乎牛進達真的管不著。但是殺奴在大唐也是重罪，不是說殺就能殺的。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果牛進達和殷元沒有去救人的話崔博良一定是理虧的，可如果救了，那人還沒死，殺奴就算不上了，人家隻是教訓自己的家奴罷了。
殷元見狀，向牛進達道:“報官吧，多說無益。還是讓朝廷的律法來治這種人的罪，我們不需要多費口舌。”
牛進達道:“武侯衛中郎將就在樓上，要不要讓他打一聲招呼？”
殷元搖頭道:“這種事情，武侯衛也隻能抓個人吧，至於怎麽判，說不定看在人家出身崔氏的份上，還得費一些周章。”
牛進達道:“你進過大理寺，那裏你熟悉嗎？”
殷元道:“孫伏伽我倒是認識，但是這個人脾氣硬，未必肯幫忙啊！”
牛進達笑道:“那就讓他公事公辦好了。”
殷元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崔博良本來是不願意避開殷元的，就算是打輸了他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但是他本來就不學無術，更遑論大唐律法。在官場上行的是崔家，但不是他崔博良。要是殷元真的使絆子，他恐怕就要被坑了。
崔博良站了起來，冷哼一聲之後灰溜溜的離開了。他也知道惹不起，慫的合情合理。
崔博良離開之後，牛進達看著他的背影道：“亂世裏人不如狗，大家都想著盛世，圖個封妻蔭子、建功立業，但是一旦孩子生在富貴之家，就有可能養出這樣的貨色來。長安這樣的公子哥多不勝數，他還不算是很壞。”
殷元笑道：“全看你怎麽管教自己的孩子了，盛世裏未必不出良才。”
牛進達大概覺得和一個還沒有娶妻生子的人說怎麽管教孩子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於是一時的有感而發之後不再延續這個話題。
蘇定方在二人之前就到了，穿著一身鎧甲，看起來有些拘謹。
殷元笑道：“定方大哥鎧甲未解，這是不準備多飲幾杯了啊！”
蘇定方道：“家中小兒染了風寒，不敢貪杯。”
殷元一愣道：“如此，看來是我讓定方大哥為難了。”
蘇定方道：“勳國公宴請，不可不來。”
牛進達笑道：“看來勳國公在定方這兒可是很有麵子啊。平日裏長安城酒肆流連的人裏麵，可是從來沒有定方啊！”
三人坐下來，蘇定方喝了幾杯就走了，殷元沒有留，也沒有解釋過大理寺的事情。
牛進達喝得正高興時，向殷元道：“蘇定方不喜歡和我們這些人一起混的，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能夠讓他心悅誠服的人，他絕不會深交的。”
殷元道：“受教了，我還以為因為他清高，覺得我這個什麽都沒做過就享受榮華富貴的人，不配和他做朋友。”
牛進達道：“他和代公不同，但是結果都一樣，一樣的鶴立雞群。”
殷元道:“代公，我實在是很想見一見這位兵法如神的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