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除惡
紫玉街白玉橋頭的泰亨樓外此刻人山人海，無數人正趴在門口向內觀望，氣氛之熱烈甚至超過了街上最受歡迎的戲班。
“快走快走！看熱鬧去！”
“出什麽事啦？怎麽這麽多人啊？”
“打架了打架了，‘油粉狸子’被人揍了！”
“油粉狸子”是京城百姓給穆青光取的外號。
這個家夥平日裏無所事事，隻會在城裏到處閑逛耀武揚威，欺男霸女，幾乎每條街上都有他所造成的慘劇。
京城之人無不對其厭惡非常，卻全都敢怒而不敢言。因為他是當朝權相之子，即便是巡守的士兵看到他都會繞道而行，就更別指望官府會為百姓做主了。
“什麽！？快走快走！快去看看。”
如今聽說這樣一位活閻王居然被打，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奔走相告。消息如燎原之火一般迅速傳開，一時間整條街甚至整座城市的人都向泰亨樓湧來。
而在泰亨樓內，此刻也正在上演著群眾們期待看到的一幕。
“來人啊！給本宮上！上！上啊！！”
穆青光原本刻意裝出來的公子風度早已**然無存。
他手捂著臉，呲牙咧嘴氣急敗壞地指揮著自己帶來的幾十名士兵，命令他們去捉拿那個身穿青灰色公子衣裝的少年。
然而那些士兵此刻卻猶猶豫豫，不敢上前。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敢違抗本宮的命令不成！快給我上！”
穆青光大叫著，可眾人還是不敢動彈。
其實不隻是那些士兵，就連穆青光自己也正在被未知的畏懼感所支配著。
對於這些能力十分普通的人們來說，燦龍劍的“威嚴”能力是他們很難抵抗的。此時隻要路小斌稍微施壓，他們可能就會當場跪下。
但是穆青光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承認自己害怕眼前的這名少年，因此才會用喊叫來試圖掩飾自己的心虛。
路小斌冷冷地看著這個假太子在那裏手舞足蹈，心中不禁覺得可笑。
絕對的權力經常會使人產生一種自己絕對優秀的幻覺，從而給了他們一種脫離實際的自信。
而當這種幻覺被打破的時候，這種自信就會成為一種執迷不悟的頑固，死撐著來維護自己最後一點可憐的麵子，直到最後顏麵盡失，淪為笑柄。
眼見那些士兵在穆青光的催促之下慢慢騰騰地靠近自己，路小斌從容地抬起手中的燦龍劍，緩緩指向門口的方向對眾人說道：
“現在走的話，還可以留下一條性命。”
於是士兵們如獲大赦一般，紛紛丟下剛剛撿起的武器，沒命地從人群當中擠了出去，消失在人海之中。
現場隻剩下了被砸得口吐白沫的三角眼，以及正在全身發抖的穆青光。
路小斌緩步朝穆青光走去。
“你你你……你別過來……”
孤身一人的穆青光終於再也端不住架子了，他瑟縮著身體不停地向後退卻，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打他！打他！打他！”門外的圍觀群眾們個個情緒激昂，山呼海嘯般地為路小斌呐喊助威。
“……你……求你不要過來……”
當背靠著牆壁再也無路可退之後，穆青光的口氣已經從命令變成了哀求。
“惡賊，你橫行鄉裏、欺男霸女、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此德行也敢妄稱太子？你那貪婪狡詐的父親也配稱一國之君？呸！你們這對沐猴而冠，恬不知恥的父子真實滑天下之大稽！”
路小斌並未直接動手，而是當麵痛罵於他。
“你油頭粉麵，衣衫豔俗，舉止扭捏令人作嘔，竟還以為自己是個翩翩公子，還想學人家沾花惹草？若不是仰賴你那奸賊父親的庇佑，恐怕早已被人轟到街上亂棍群毆致死！”
殺人不如誅心。麵對這個自戀的惡棍，最好的辦法就是拆穿他那些虛榮的外衣，讓他那些自以為是的幻夢徹底破碎。
路小斌抬起手中的寶劍指向已經汗如雨下的穆青光說道：
“今日，我便要為民除害！”
當聽到“為民除害”四個字的時候，穆青光終於再也承受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並且不住地磕頭。
“少俠饒命！少俠饒命！求求少俠饒了我的狗命！！”
穆青光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現在他再也不把自己當成是風流倜儻的公子，而是像條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
但即便是現在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也無法掩蓋他曾經犯下的累累罪行，以及死在他手上的無數性命。
血債自要血償，但他要償還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城中的那些普通百姓。
路小斌抓起穆青光的衣領將其提起，然後對著門外的眾人說道：
“各位鄉親父老，這個惡徒如何處置，就交由大家裁決吧！”
說罷他抬手一甩，便將穆青光丟到了門外。
“畜牲！！揍他！！打！！！”
憤怒的百姓將穆青光包圍，眾人手腳並用，爭搶著對那位自以為風流的假太子拳打腳踢。
“還有這個！”路小斌又是一腳，將還未蘇醒過來的小個子三角眼踢進了人群之中。
泰亨樓外頓時亂做一團。路小斌則趁著眾人注意力轉移的時候來到老板娘等人的身邊，對他們說道：
“你們沒事吧？”
“我等沒事，謝工公子搭救之恩！”
老板娘玉秋娘和掌櫃、夥計以及舞女等人跪下便拜，被路小斌攙扶而起。
“這泰亨樓恐怕你們是呆不下去了，勸你們還是早些離開為妙。”
“我等明白！隻是可憐了這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以及我那可憐的義父胡大人……”
原來那位胡大人是她的義父，難怪獲知其死訊會讓她如此悲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你暫且拿去，將來也可助你東山再起。”
路小斌從袖中取出那一千兩銀票，將其交到玉秋娘的手中。
“這……這是？如此重金，秋娘怎麽敢收！”
見到這麽大一筆巨款，玉秋娘不禁瞪大了眼睛。這筆錢雖然不夠買下這棟泰亨樓，卻也足夠她另起爐灶之用。
“時間緊急，休要在辭讓糾纏。這筆錢先借給你應急之用，有朝一日你重振旗鼓，到那時候再還不遲！”
玉秋娘從路小斌堅定的眼神當中看到了真誠，於是她也不再推辭。
“……既如此，我就暫且手下。等到來日秋娘一定會報答恩公！恩公在上，受秋娘一拜！”
玉秋娘再度向路小斌下跪，起身之後便帶上幾個人，趁著門外的混亂由後院離開了酒樓。
路小斌看著門外躁動的人群，心想那兩個人恐怕也已性命難保。出了這麽大的事，街也沒法逛了，還是趕緊趁著全城戒嚴之前找到那位老宮女打探出線索才行。
於是路小斌走上二樓，從窗口躍上房頂，向著翠玉街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