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長線釣大魚
很快，小蝶便離開脂粉鋪子回到了妓寨。
給如煙梳妝完成後，便跟著如煙一起去王麻子的房間伺候了。
有些粗活不能讓貴客和如煙姑娘做不是，還是需要個下人服侍的。
而在小蝶走後不久，脂粉鋪子的一名夥計也警惕的出了門，七拐八拐的便隱沒在了偌大的成都城中。
妓寨是最好的消息傳遞場所之一。
這一點不隻大西軍的探子知道，張繼孟也知道。
在成都城經營了好幾年的他，早就在這種地方布好了眼線，龜公吳用、侍女小蝶，都是自己安排的眼線。
無心插柳柳成蔭，活該大西軍的奸細倒黴撞上了。
本來說要和張大嘴一起大被同眠、二龍戲鳳的王麻子，在陪著喝了兩杯後，便丟下如煙和張大嘴兩人好好親近，自己則帶著兩個心腹，離開了妓寨。
雖然現在成都城中已經禁止人員流動，但是不管什麽時候，總有些人是有門路、有特權的，王麻子就是屬於這種人。
一直到酉時五刻的時候，王麻子才重新回到妓寨。
但是他沒有發現，平日子倚靠在他妓寨旁邊昏睡等施粥的流民中，換來了好幾個生麵孔。
他當然不會注意這些細節。
一來他本就是個混跡在灰黑地帶的下九流混混頭子，並不是專業的間諜出身，對這種細節並沒有敏銳的感知；
二來也是因為成都城現在太多衣不蔽體、蓬頭垢麵的流民了，站在王麻子麵前自己都不認識幾個，何況隻是換了幾個人呢？
而在王麻子進去後不久，張大嘴就出來了。
此時的他神采奕奕、頗有些意猶未盡。
既是因為如煙姑娘的功力到位、也是因為王麻子帶回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想到自己完成了任務，升職加薪就在眼前，張大嘴心裏就止不住的一陣欣喜，便沒有多關注街道兩邊隨處可見的流民。
“混吃等死、沒一個上進的。”
“等你們的蜀王殿下成了刀下亡魂，看誰還給你們施粥。”
“到時候還不得來入我們大西軍，就是不知道等我升了百總（相當於百戶/連長，管轄約百人的隊伍），是讓我自己募兵呢？還是上頭安排啊？”
張大嘴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了自己駐紮的大院。
在張大嘴走進大院之後不一會，這處大院不到百米遠的地方的一個小院子裏，幾個好手翻身進了小院中。
迅速的控製住這處小院的原住民一家四口，在出示了巡檢司的腰牌後，這一家四口便明白了，全部擠在偏廂裏不敢多問。
“狄大人，這就是那處院子駐軍的資料，你趕緊看看。”
一名身穿黑袍的漢子，向一名看著年紀不大的捕快班頭遞過去一本小冊子。
但黑袍之下在燭光的照耀下隱隱反射著森冷光芒的鐵甲，凸顯著這名大漢的不凡。
“謝馮遊擊，馮遊擊請稍待，我先看看。”
狄雲接過小冊子，仔細的看了起來。
狄雲是成都巡檢司最年輕、卻又是最厲害的捕快班頭，子承父業，二十出頭的年紀，破了好幾件棘手案子。
所以王麻子案一通報，狄雲便被派來接手。
而因為涉及到軍隊，那靠一班捕快肯定是不夠的，上頭還派來了一名遊擊將軍，可見對事態的看重。
遊擊將軍名叫馮天縱，是劉總兵的愛將，能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被派來執行這個任務，足可見此人的不一般。
這也讓狄雲知道這案子的非同小可，越發的用心了。
“馮遊擊，這案子不簡單。”
“這張大嘴，隸屬於李副總兵麾下，從副總兵往下，參將（相當於旅級，管轄5000人）、遊擊、把總（相當於營級，管轄300人）、百總、總旗（約加強排長，管轄20人）、小旗（相當於班長，管轄十人），足有上千個，這光寫名字就一晚上都寫不完。”
“剛才探子回報，這張大嘴上麵的小旗官，可是約了好幾個小旗官、百總，在一位遊擊將軍的大院內吃肉，保守估計，這就涉及到一個遊擊了，會不會背後還有更大的魚呢？”
“故下官認為，我們就盯著這幾個人，他們拿了情報，必要傳遞出去，這就是我們探知情報、放長線釣大魚的機會。”
“到時候情報我們先看到了，那既不會誤了事、同時也能把背後的大魚都挖出來，您看呢？”
狄雲放下手中的小冊子，對著馮天縱說道。
“查案子狄大人才是高手，自然說的在理，按狄大人說的辦就是。”
“為了方便辦事，我的部下已經調來西城防守，你要我協助的話，差個人去我的駐地找我即可。”
小院中恢複了平靜。
隻是西城牆多了一個遊擊的軍隊駐防，同時街邊倒臥的流民，不留痕跡的換了一批。
亥時一刻的時候，歇息了幾個時辰、還吃了頓豐盛大肉和臘鴨的小旗官洗了把臉，重新披掛上一身戰甲後，帶著自己的小隊再次登上了城牆。
他帶著巡邏小隊再次來到了下午拿書信的那段城牆。
小隊的十個人熟練的圍成了一個圈，擋住了四下的視線。
小旗官快速的來到牆邊，丟下去一個被布包著的小紙團。
而垛口邊站崗的那名士兵也是目不斜視，好像什麽都沒看到。
隨後，小旗官繼續帶著巡邏隊遠去。
但是這小旗官不知道的是，城下黑隆隆的地方，不隻有一雙眼睛看著他。
馮天縱帶來的那隊人，為了不打草驚蛇，並沒有上城牆協助防守，而是大多在營中駐紮，但卻派出個好些個好手，和狄雲手下幾個好手一起，從城牆上墜繩而下，隱沒在黑暗中。
要想溝通外敵，那便一定要向外傳遞消息。
眼下四麵城牆都封死，不可進不可出，想要傳遞消息，隻能通過城牆上的內鬼。
馮天縱表麵上什麽都沒做，卻在城外200米的範圍內，暗中布下了幾十個自己營中的好手，連自己麾下的三個把總，都有一個在外麵親自帶隊。
隻要有消息傳遞，那便一定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盯死張大嘴隊中的小旗官，果然有很大的收獲，紙條丟下的那瞬間，幾名穿著夜行衣的人便迅速向城下接近著。
也正如馮天縱所想的那樣，很快，派出去的那名把總便發現了城外等待接收消息的大西軍探子。
為了不打草驚蛇，同時比大西軍的探子更早的拿到情報，這名把總派出去幾個好手查看消息的同時，還安排了一場好戲。
“隊長，你說將軍讓我們十幾個人大晚上的在這裏巡邏，巡邏啥啊？這大晚上的鬼影都沒一個，蛇蟲鼠蟻倒多的很。”
這把總帶著十幾個機靈的兄弟，悄無聲息的來到大西軍探子附近30餘米的位置。
不能再近了，再近估計大西軍的探子就要躍起傷人了，那便和將軍的布置不一致了。
也沒必要再近了，隻要自己等人的存在，能讓大西軍的探子不敢動彈即可。
到時候自己的人，就能找到那傳遞出的消息，也就能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麽，說不定，放長線釣大魚的機會，就在那消息上！
“就你話多，安靜點，將軍讓來就來，你要想的到，那不你當將軍了？”
“來坐下來喝口水，過會去南邊看看，早點走完早點回去睡覺。”
果然，按照約定，五名大西軍的探子正要起身去拿回那名小旗官傳遞出來的消息，但正要起身之際，卻聽到了身邊不遠處響起的那名官軍把總說話的聲音。
五名大西軍探子立馬便不敢動彈了。
聽他們說話，對方足有十幾個人，自己這邊並沒有悄無聲息解決的把握；但如果不是悄無聲息，那一定會被城牆上的人發現，到時候自己五人，想要取回情報就沒那麽容易了。
聽他們對話，隻是巡邏而已，並不一定是衝著自己等人來的，也沒有發現自己等人；那就保佑這十幾個人趕緊走去他們說的南邊吧。
與此同時，幾個官軍的好手已經在夜色的掩護下找到了傳遞出來的消息。
幾個人走到一個死角，蒙上一層黑布後拿出了火折子。
在黑布的遮擋下，火光一點都沒有外泄，紙條上的內容也不多，幾人看完之後，迅速的將情報恢複原位，然後機警的離開。
在離開了這裏後，幾名好手發出了幾聲老鼠的吱吱聲。
把總聽到這約定好的老鼠叫聲後，站了起來。
“好了，打起精神來繼續出發了，早走完早回城睡覺。”
幾名大西軍的探子聽到聲音遠去，這才敢從隱蔽處鑽出身子，快速的來到約定的位置，找到情報後便返回了大西軍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