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軍隕滅
正如朱至澍預見的那樣，果然多了很多的傷員。
“快，義軍快上來抬屍體和傷員！”
一名背著傳令旗的小校站在樓梯口，對著城下蓄勢待發良久的義軍喊道。
義軍是城內臨時組織的後援隊伍，主要由城裏大戶人家的家丁們組成，上城正麵交鋒不行，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而城牆上的兵道就那麽寬，不可能一次性站很多人，所以每一批人上下城牆都是要合理調配，義軍和預備隊，都隻能在城下等著。
這也是朱至澍隻讓義軍和預備隊做好準備，沒有直接下令上城頭的原因。
一軍隻能有一個總指揮，多個人指手畫腳，令出不一反倒礙事。
而在義軍受命登城的這段時間裏，城外的大西軍又放了兩輪弓箭，隻不過戰果比第一輪箭雨差了不少，但也造成了幾百名守軍的傷亡。
但是他們付出的傷亡更大。
城牆上以高打低，本來就占有莫大的優勢，更何況官軍這邊人多弓多，還有不少的火炮、投石車、火銃。
第一輪正麵交鋒，官軍約1500餘人傷亡；而大西軍，最少2500人躺在了半程中，好幾架攻城車也在投石車和紅夷大炮的重點照顧下崩解。
8000名大西軍頂著這巨大的傷亡，堅定的向城下推進著，順手還撿起一包包散落在地上的泥土碎石。
前麵的6000平民已經損失殆盡，但護城河隻被填上了一段不到五十米的長度，不足以讓大量的賊軍同時登城。
而如果是少量，那和送軍功有什麽區別？所以得再接再厲。
當兵的跑起來就比平民要快多了，哪怕是披著戰甲、背著土包、推著小推車。
100米左右的距離，8000的大西軍在付出了3000多的傷亡後，此時已經來到了護城河邊，將護城河一段又一段的堵塞填平。
很快，一段長達兩百餘米的護城河被填平，並且還在不斷的擴大中。
隻是這填埋的材料，不隻是泥土碎石、平民百姓，還有很多穿著軍袍盔甲的大西軍賊兵。
堵塞的護城河道中，很多地方都**著或慘白、或血淋淋的手掌、小腿，甚至是頭顱。
為了過河，大西軍不但對百姓狠，對自己人也狠！
緊接著，剩餘的二十多輛雲梯車和攻城樓車、以及眾多的簡陋雲梯，在眾多賊軍的努力下推過了護城河，來到了城牆腳下。
很快，一架架雲梯在城牆下被支起，架在了城牆上。
一輛輛攻城車的棧橋上擠滿了賊軍，等著攻城車靠牆的那一刻，便跳牆奪城。
而為了將雲梯架上城牆，這段不過一公裏多的短路，卻足足躺下了近萬人，既有平民百姓、也有大西軍的將士。
“先鋒軍，殺！”
看到前軍已經靠上了城牆，緊跟在8000前軍後麵的3000先鋒軍在艾能奇的指揮下，開始了最後的衝刺！
僅憑著尚存不到4000的前軍就想拿下城牆？
艾能奇做夢都不敢想這種好事。
奪城，還得靠麾下這千挑萬選、人人雙甲，平日裏好酒好肉好女人養著的3000先鋒悍卒！
而這3000先鋒悍卒也沒讓艾能奇失望，200多米的距離，即使披著雙甲速度也一點都不慢，頃刻間便到了。
隨後便擠開城牆下本就所剩不多的前軍，左手圓盾、右手單刀，奮力的向城牆上攻去。
“殺！”
“打進成都城、活捉朱至澍！”
“先進城者，賞個嬪妃、官升三級！”
3000悍卒撕心裂肺的喊著戰號，既是給自己壯膽、也是對城頭官軍的一種恐嚇。
聽著這大逆不道的口號、看著順著長長的雲梯，螞蟻一般攀延而上的賊軍悍卒，劉鎮藩麵沉如水。
“倒油、點火。”
隨著命令的傳下，一桶桶沸騰的熱油，從城牆上沿著雲梯潑下。
緊接著，一根根火把從城牆後扔出，瞬間，雲梯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焰。
沾了油而滑不溜秋的雲梯，已經讓身穿重甲、行動不便的先鋒軍心裏罵娘，但燃起的烈焰，卻讓他們感到絕望。
很多夾在雲梯中間的先鋒軍，看到前方火起的那刻，心裏就已經知道上城無望，從雲梯上直接跳下。
上有渾身烈焰的先鋒軍、下有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別的先鋒軍，夾在中間的能怎麽辦？
再等火就要燒到自己身上來了，隻能夠直接跳到城下。
但兩三丈的高度，穿著雙層重甲的先鋒想安全著地又哪有那麽容易，很多先鋒落地的那刻，便摔斷了手腳。
更有運氣不好的，直接便摔斷了脖子。
僅剩的十輛攻城車因為和城牆有段距離，一時倒沒有被點燃。
在棧橋靠上城牆的那瞬間，幾十名的賊軍便像瘋了一般，呐喊著自己都不一定聽明白了的口號，撲向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官軍。
城牆上的火槍手和弓箭手，在雲梯和攻城車接近城牆的那刻，便被劉鎮藩調到兩端去執行側麵壓製任務了，現在正麵防守的，全都是頂盔披甲的刀盾手和長槍兵。
刀盾手在前，長槍兵在後，不少賊軍跳下來的時候沒看準距離，直接便跳到了長槍上，被高高的掛起。
但更多的賊軍前仆後繼的從棧橋上跳到城牆上，攻城車的下方，一群群的先鋒還絡繹不絕的沿著攻城車內的樓梯登上棧橋，繼續跳上城牆。
身披雙甲的先鋒勇悍過人、圓盾和單刀上下翻飛，城頭上的官軍抵擋的極為狼狽，一名名官軍和先鋒在城頭上殞命當場、血流成河。
而正麵戰場兩端的佛郎機炮、虎蹲炮，也調轉了炮口，向這幾架攻城樓車噴射著致命的彈藥。
雖然弓箭和火銃拿嚴密防護的攻城車沒辦法，但大炮就不一樣了。
很快就有好幾架攻城車在大炮的點名下瓦解倒地，順便還壓死了攻城車內外的一大批賊軍。
艾能奇看著城牆上，像被燒焦的螞蟻一般落下的先鋒軍，臉上的怒氣越來越濃、最後按捺不住。
“讓前軍不得退卻，繼續填堵護城河，擴大堵塞範圍。”
“讓後軍帶上雲梯加快速度，掩護先鋒軍奪城！”
2萬定北軍後軍，原本就扛著許多的簡陋雲梯，緊跟在3000先鋒軍身後，得到艾能奇的命令後，更是加快了速度向城牆下狂奔。
護城河被堵塞的長度，也在剩餘前軍的努力下，從最開始的200餘米，增加到了300餘米的長度，而這時候，8000前軍也接近損耗殆盡。
8000前軍加6000平民，成都城下已經躺了近14000具屍體。
好在是千年古都成都城，東麵城牆也是主城牆，外麵的空地夠大，尤其是因為幾天的大戰，被張獻忠的大西軍特意擴寬之後。
不然，隻怕這14000具屍體，都要放不下。
實際情況也的確如此，城牆前100米的範圍內，幾乎沒有一片白地，滿是黑壓壓的屍體以及暗紅色的血漿。
這8000前軍說起來隻是一個數字，但卻是活生生的8000條人命，活靈靈的8000個思維。
他們也很想退，但是退就得經過那2萬鋪天蓋地的後軍；再之後，還有艾能奇親自率領的5000騎兵。
他們封鎖了整個正麵戰場，既是觀察偵騎，也是督戰隊！
能在大西軍任騎兵，都是三年以上的老兵，對主帥忠心耿耿。
一旦自己退卻，那砍在脖子上的馬刀，將沒有一點遲疑。
前進後退都是死，前進死，好歹在大營的家眷不會受到清算；後退死，那死的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了。
這也是8000前軍損耗殆盡、卻沒有幾個逃兵的原因。
並不是賊軍換了麵大旗戰鬥力就加了多少，又不是後世的子弟兵。
隻是因為賊軍比官軍更沒底線、更狠而已。
很快，一架架新的雲梯，就像是雨後春筍般，重新靠上了成都城高聳的城牆。
PS：傷亡方麵不要覺得小豬寫的誇張，攻城戰就是這樣，隻要守城方穩得住，那攻城方的劣勢就極大，不然古人也不會說‘十則圍之’，也不會經常出現一座城能守幾個月、半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