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明！萬勝
今天是八月初十，現在的朱至澍來到成都的第三天。
預感到今天大戰會起，於是朱至澍睡的很早、甚至支開邱王妃，又是一個人睡。
因為他不想早起的自己讓邱王妃擔心。
但卻沒想到，城外張賊發起攻擊的時間，比朱至澍起來的時間還要早。
寅時剛過，下人就進來通報：
張賊大營，炊煙四起！
除了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沒有哪支軍隊會在寅時的時候，也就是後世的3-5點開始這麽大規模的做早飯。
朱至澍吩咐過，一旦張賊開始攻城，就要第一時間通知自己。
所以寅時四刻，朱至澍就被下人叫醒了。
兩百餘護衛一起洗漱的聲音也驚醒了邱王妃等嬪妃們，當朱至澍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胸甲的時候，邱王妃也來到了朱至澍的寢宮中。
此時的邱王妃一改平日的端莊淑榮，略顯淩亂的發飾和衣袍，將邱王妃的焦急和緊張展露無遺。
“讓臣妾來。”
邱王妃上前幾步，拿過朱至澍的王袍，親手給朱至澍披上，隨後又用纖纖細手，撫平著袍服上不存在的褶皺。
“妾身心知和你說要一起去城牆上，你定不會允許。”
“妾身等下就帶著眾嬪妃們，去佛堂為夫君誦經祈福，保佑夫君旗開得勝、平安歸來。”
邱王妃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在一旁柔和的絮叨著。
“孤就看看不上前去，愛妃不用擔心。”
“午飯本王就不回來吃了，晚飯多炒兩個菜，等本王回來一起小酌一杯。”
“還有，不要隻是為本王祈福，也為將士們祈祈福吧，他們才是最需要被祈福的人。”
朱至澍抓著邱王妃的小手，在她的額頭上印下輕輕一吻。
突然，城外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戰鼓聲。
即使隔著十幾裏地，仍然清晰可聞。
“孤走了。”
朱至澍沒有再留戀，抓起武器架子上的寶劍，腳步堅定的向外走去。
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人走馬嘶、甲刃撞擊的聲音。
邱王妃的眼角再次劃過兩行清淚，眼中滿是不舍。
但是她知道，不舍還是要舍。
自己的男人，此時已經成為成都城的將來、蜀王府的將來、自己和夫君的將來搏命去了。
......
在兩百餘王府護衛和巡城將士、捕快的護衛下，朱至澍等來到城牆下的時間，正好是寅時七刻，再過一刻，就是卯時了。
今天的護衛統領是王成仁，秦翼明現在正在川軍團的大營，整頓那兩萬新募集的新兵。
不同以往的是，隊伍中還多了一杆三丈高的明黃大旗，上書大字“蜀”！
這是朱至澍特意讓人趕製出來的，不為別的，就為每個將士看到這杆大旗立在城頭上時，就知道他們的蜀王殿下，並沒有拋棄他們獨自逃去。
朱至澍來到城下的時候，早已得到消息的巡撫龍文光、按察使張繼孟已經在等候，一看到朱至澍的行伍，兩人急忙上前攔住朱至澍的行伍。
“殿下不可，不可啊殿下！”
“刀兵無眼，殿下不可上城，速回王府坐鎮中央，此處自有老朽和劉總兵等人總覽全局，殿下無需擔憂。”
“是啊殿下，臣等知道殿下是擔憂戰局、擔憂將士，但戰局瞬息萬變，萬一有變，殿下的存在不但不是給將士們帶來安心，反倒是掣肘（che、zhou，第四聲、第三聲）手腳，於戰局更加不利啊。”
兩位身形瘦削的大員攔在幾百全副武裝、刀槍雪亮的軍士前苦苦勸誡，氣勢不弱半分。
朱至澍本來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兩位都已經年近花甲的老人的嘔心瀝血，滿腔的話堵在口中說不出來。
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兩位大人字字爍金，本王知曉了。”
“但眼下大戰未起，本王上城頭給將士們打打氣，另外，把這麵大旗，插在城牆的最高處，告訴他們，本王一直在！”
“戰事一起就下城，如此可否？”
這是朱至澍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能給城牆上的將士最大的士氣加成、又不會使得自己的存在，掣肘將士們的發揮、讓戰局增加更多變數。
龍文光、張繼孟相互看了看，也覺得這樣可以，這才起身讓開了道路。
“讓老臣給殿下牽馬。”
龍文光撥開護衛，牽過朱至澍的馬韁，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戰時刻，不是蝸居王府、而是第一時間衝上前線的王爺，大明有幾個？
“上一個，還是永樂爺吧......”
龍文光喃喃自語。
此時的他，已經在朱至澍這幾日堪稱一代明主的表現下，逐漸歸心了，再也沒有了蛇鼠兩端的投機心理。
一身明黃親王袍的朱至澍，在晨曦的照耀下分外顯眼，城上城下的將士一看到朱至澍的身影，便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
就是這個人，一來就發齊了所有將士欠了半年的餉銀；
就是這個人，為每一位將士多發了一兩的安家費；
就是這個人，送來了無數的糧草和布匹，讓將士們不再忍凍挨餓；
就是這個人，網羅了全城的大夫，讓傷員們的康複幾率大增；
就是這個人，施粥全城，沒有拋棄他的百姓子民們！
而今天，又是這個川蜀地區至尊至貴的人，第一時間趕到了戰場的最前沿！
有王如此？但死何憾！
朱至澍攀上城頭的時候，看到了遠處朦朦朧朧、鋪天蓋地的張賊兵馬。
人馬上萬、無邊無岸，何況是20萬呢？
張賊也沒把軍陣列太前，而是遠遠的在五裏外的位置，
不然城頭上的20門佛郎機炮、12門大炮可就不會幹看著了，就問你頂不頂住吧。
5裏外是個安全的距離，佛郎機打不到，隻有紅夷大炮能打到那麽遠，但是也打不太準，所以都是放近些打，免得浪費彈藥，以及炮膛過早的過熱。
而這時候，城上城下萬千將士的歡呼聲，甚至蓋過了城外傳來的戰鼓聲。
朱至澍站在城牆上，微微壓了壓手。
隨著朱至澍的手勢，全場頓時寂靜下來，鴉雀無聲。
“本王，大明蜀王朱至澍，先在這裏謝過各位將士們的浴血奮戰了。”
“本來，本王想在這裏和將士們一起直麵張賊。”
“但是我的巡撫和我的按察使告訴本王，我在這裏，反倒讓將士們放不開手腳、增加了變數。”
“本王深感有理。”
“但是，本王並不會拋下你們。”
“本王在城下和你們在一起，就在城下看著你們，和城裏百萬黎民百姓們、看著你們！”
“旗在、本王在！”
王成仁舉起三丈高的明黃大旗，立在了城樓前。
黃底紅顏的“蜀王”二字，在晨曦中隨風招展。
“大明！”
朱至澍拔出腰間的寶劍，劍尖斜向城外，大聲喊道。
“萬勝！”
無數的將士們也舉起自己的兵刃，齊齊指向城外張賊的軍陣，大聲的回應道。
“大明！”
“萬勝！”
“大明！”
“萬勝！”
三聲呐喊中，時間來了卯時，城外張賊的軍陣開始向城牆移動。
朱至澍也遵守約定，向城下走去。
走下台階前，朱至澍回身對著城牆上的將士，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