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衝突

“什麽我的思思姑娘,不過幾麵之緣而已。”

張元平臉色微紅,麵色尷尬。

“不瞞你說,我也找過她幾次,都說回鄉去了。我就是想問問她,誰給她的狗膽,讓李峰對你下死手?”

想起打死王泰的後果,張元平至今是後怕不已,心頭也是怒火中燒。

“那你打聽到了沒有?”

“有人說她是湖北,有的說是南直隸,亂七八糟,不知所雲。依我看,有個人肯定知道她的住處。”

“你說的是鄭雄?”

“不止是鄭雄!”

張元平搖了搖頭道:““怡情苑”是朱富的產業,他肯定知道思思的住處。我想,肯定有人給他打過招呼,不過,這事還得從朱富身上下手。”

“朱富懷疑我得了他的銀子,想要從他那裏得到消息,恐怕不太可能。”

王泰搖了搖頭。他得了朱富、曹樸二人的銀子,這二人對他怨恨不已,想要從朱富那裏得到消息,恐怕是不太可能。

“王泰,朱富家產巨富,最少也是幾十萬兩銀子。所丟的一萬多兩,隻不過是零頭。”

張元平看了看周圍,靠近王泰耳邊,壓低了聲說音。

“縣裏有人傳來消息,說是你和家丁破了土匪山寨,所有銀兩一卷而空。是真事嗎?”

王泰眼神微微露出驚訝之色,卻使勁搖了搖頭。

“絕無此事,這些謠言,你也信嗎?”

“王泰,我看不透你。不過,我倒是盼著你得了那些金銀,至少,你願意為流民做事,做的是正事!”

張元平微微一笑,繼續道:“朱富和曹樸顯然是得到了什麽風聲,這二人都認為是你得了他們的銀子,你得小心些!”

王泰點了點頭,臉色一板。

“反正已經結下了梁子,我也不會怕事,放馬過來就是!”

震驚之餘,果然,自己得到的,隻是朱富財富的皮毛。看來這朱富,真是富貴逼人,讓他有再度出手的衝動!

他大肆造水車打水井,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

這麽多銀子,朱富拿來花天酒地,醉生夢死,要是花在百姓身上,多造些水車,多買些糧食,那得救活養活多少流民?

張元平哈哈大笑了起來,使勁拍了拍王泰的肩膀。

“這才是我認識的王泰! 你現在雲裏霧裏,我都看不透你了!”

“還不是拜你所賜! 李峰那些家夥,下手可夠狠的!”

“王泰,真是對不住了! 下次逮到李峰那小子,我一定帶到你麵前,讓你查個清楚!”

想起李峰陽奉陰違,還想敲詐自己三百兩銀子,張元平心頭一陣火大。要是碰到了這廝,他一定要這家夥的好看!

“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邊走邊看吧。”

王泰和張元平說說笑笑,走到衙門口的時候,剛好鄭雄和幾個公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王泰!”

幾個公人如臨大敵,趕緊退後幾步,拔出刀來,護在了鄭雄身前。

王泰掃了一眼幾個公人,目光重新看向了鄭雄。

衙門大門外等候的王二上來,挺槍站在了王泰麵前,直盯著鄭雄,眼神猙獰。

“王泰,走了狗屎運,逃得一條狗命。從土匪山寨搶來的銀子,夠花一陣子吧。”

鄭雄瞳孔收縮,眼神和王二一樣猙獰,餓狼般的目光,讓張元平都是心中一驚。

“鄭雄,閉上你的狗嘴! 再對我家公子放屁,老子手裏的槍不認人!”

王泰還沒有說話,王二已經大聲怒喝了起來。這些年受到鄭雄**威的屈辱,仿佛要一掃而光。

鄭雄氣的七竅生煙。王二什麽東西,竟然也和他這樣說話,他的主子,曾經也不過是自己的一條惡犬而已。

“王二,你這狗一樣的東西,你敢和我這樣說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鄭雄,我看你這狗日的才不想活了!”

王二手持長槍,惡狠狠就要上前動手。

“王二,這裏是縣衙,不要在這裏生事!”

張元平趕緊上前,抓住了王二的胳膊。

王二看王泰臉色難看,不吭一聲,膽子更盛,他一把甩開了張元平,長槍就要刺向鄭雄。

“王二,你先退下,去把馬都牽過來。”

王泰轉過頭,看了看縣衙裏麵,發現已經有衙役在向門口張望,微微皺了皺眉頭。

“是,公子!”

王二目光凶狠,瞪了鄭雄幾人片刻,這才大踏步邁步離開。

“好!好!好!”

鄭雄氣急反笑,抽出了刀來,指著王二,怒色斥喝。

“王二,你這惡奴,你給老子站住!”

鄭雄氣的渾身發抖,周圍的公人趕緊把他死死抱住。

“公子,你身子金貴,何必和這狗賊一般見識!”

“公子,你消消氣,讓小的上去,廢了這家夥!”

幾個手下抱住眼色發紅的鄭雄,抽出刀來,直奔王二。

“誰都不準動手!”

張元平上前幾步,攔在了眾人之間,擋住了幾個公人上前的步伐。

“這裏是縣衙,事情鬧大了,誰也沒有辦法收場!”

“張元平,你閃開,今天一定要宰了這惡奴,為我家公子出口惡氣!”

三旬左右的公人顯然是個狠角色,他越過張元平,狠狠一刀,向著王二狠狠砍下。

“就怕你狗日的不來!”

王二手持長槍,迫不及待向上,橫槍撥開了公人的長刀。

二人刀槍相向,張元平等人慌忙躲開,以免殃及池魚。

“王泰,你也不勸勸!”

張元平額頭冒汗,旁邊的王泰卻是麵色平靜,輕輕搖了搖頭。

“既然火大,就打一架再說,看看誰的拳頭硬,誰的刀槍更利!”

鄭雄這些人跋扈慣了,隻能他們殺人放火,不許別人點蠟燭。不以剛克剛,隻會讓這些家夥得寸進尺,最後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公人顯然是個練家子,加上年富力強,和王二鬥了十幾招,竟然不落下風。

“王二,不要糾纏,用刺槍術,不要傷人性命!”

王泰觀看片刻,沉聲喝道。王二長槍迫退了公人,大喝一聲,擰腰長槍急刺。

長槍急射,猶如毒蛇,公人大吃一驚,急忙後退,王二長槍連刺,刺到第三槍上,公人躲閃不及,被王二刺在肩上,“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鄭大!”

兩個公人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把叫鄭大的公人扶了起來。

“沒用的廢物! 廢物!”

鄭雄氣的麵紅耳赤,他怒聲喝罵,受傷的鄭大和其餘幾名公人都是低頭不語,任憑鄭雄嗬斥。

“鄭雄,你要是不怕死,可以上來試試。不過,你不一定會有那天河堤上的運氣。”

王二把槍尖上的鮮血擦了擦,對著鄭雄,漫不經心地說道。

鄭雄氣的腦袋都要炸掉。他看向周圍,目光掃過一群公人,大聲怒道:“誰去廢了這惡奴,賞銀一百兩!”

公人們眼神閃爍,無人應聲。鄭大是鄭府家丁裏的翹楚,功夫遠在眾人之上,他都不是王二的對手,眾人上去,豈不是自取其辱。

鄭雄慢慢平息了下來,眼睛看向王泰,冷笑了一聲。

“王泰,你現在不得了,一個惡奴都如此放肆,真是厲害! 我可是記在心裏!”

張元平怕王泰衝動,事情不可收拾,趕緊上前,把橫眉冷目的王二推了回去。

“王二,你家公子就要當練總,你就不要惹事了!”

王二看向王泰,王泰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

王二收起長槍,走向一旁,開始解起馬樁上的韁繩來。

“王泰,總有一天,我會要了你的狗命!”

鄭雄看著王泰,眼神冰冷,充滿了憎惡。

“鄭雄,彼此彼此!”

王泰向著幾步,迎著鄭雄的目光,微微一笑。

“鄭雄,王二不是什麽惡奴,而是我王泰的兄弟! 你要是敢對他半分不敬,我手裏的刀槍可不認人!”

王泰朗聲說道,正在馬樁旁解韁繩的王二虎軀一震,瞬間挺直了胸膛。

“王泰,王二我是殺定了,至於你,我也不會放過。咱們到時候走著瞧!”

鄭雄眼神猙獰,強自按捺下心頭的怒氣。

“鄭雄,廢話少說,要想對我兄弟下手,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王泰毫不退縮,聲音和眼神一樣,都是冰冷了起來。

“鄭雄,對你這樣無情無義,心如蛇蠍的胥吏來說,你是沒有這樣的兄弟的! 你看看,手下為你受傷,你卻像狗一樣辱罵他們,你真是可惡至極啊!”

鄭雄心頭一驚,不由自主看向了一旁垂頭不語的幾個公人。

張元平看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了下來,趕緊上前勸起了王泰。

“王泰,這裏是縣衙,你就忍忍,馬上就要當練總,不要節外生枝,還是先走吧。”

王泰點了點頭,冷眼看了看鄭雄,就要離去。

“王泰,你不要太囂張!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主仆後悔的!”

鄭雄心頭恨極。衙門大門口,他可不想折了麵子。

“鄭雄,我沒有被土匪弄死,你一定心裏很失望吧!”

“王泰,河堤上的奇恥大辱,還有幾天的事情,我一定會報回來的!”

“鄭雄,就怕你不來!”

王泰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譏笑。

“如果讓我查出李峰的事和你有關,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兩人針鋒相對,說的都是麵子上的狠話,氣氛卻早已緩和了下來。

“鄭雄,你打了王泰一火銃,王泰射了你一箭,大家一筆勾銷。以後的事情,誰都不要提。”

雖然知道王泰和自己交惡的背後凶手是鄭雄,張元平還是希望鄭雄不要給王泰找麻煩。畢竟以後在縣裏,抬頭不見低頭見。

鄭雄沒有說話,王泰也是麵色平靜,不吭一聲。二人對視片刻,張元平看二人臉色開始變的陰冷,手都伸向腰間的鋼刀,趕緊把王泰拉離了衙門大門。

“王泰,小不忍則亂大謀,你現在已經是鄉兵練總,你要前功盡棄嗎?”

王泰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拍了拍張元平的肩膀,牽馬離開。

“王泰,老子早晚要了你的狗命!”

鄭雄看著王泰遠去的背影,狠狠向地上唾了一口,目光中的陰冷,又寒了幾分。

他轉過頭來,看到院中瞪大了眼睛張望的一眾衙役,粗暴地揮了揮手。

“都給老子滾,該幹嘛幹嘛!”

回過頭來,鄭雄臉上強擠出一絲暖意。

“鄭大,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沒事,公子!”

鄭大趕緊說道,滿臉賠笑。

看到王泰遠遠離開,幾個公人都是插刀回鞘,各自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

這混人,可是個亡命徒,不定會不會突施殺手,可是得防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