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有所成
明生立於側舷,俯身說道“徐八爺何在?上前搭話。”
徐八看著明生得意的小臉,麵如豬肝,上前氣哼哼的說到“某家在此,趙公子這陣勢可不是待客之道,莫不是要同某廝殺一番麽?”
“廝殺?許八爺莫要說笑,某對屠雞宰狗沒有興趣,隻是聽聞八爺前來送糧,特來迎接罷了。”明生呲牙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迎接你的蛋蛋,那炮聲震得某耳朵根子發疼,徐八哼哼兩聲,開口說道“小兄弟真是好手段,不知某怎的就得到如此看重,兩次入某的家宅,渾家被嚇得半死,至今尤神思恍惚。”
“本不欲如此,奈何八爺拒人於千裏之外,隻能出此下策,至於何事相請麽?自然是購糧。”
徐八也是憋屈,倒了八輩子血黴,碰到這種強買強賣的,咬著後槽牙說道“莫要說那些廢話,如今某被你逼來,有話便講!”
“此事簡單,今後夏收,秋收,某來此購糧兩次,暫定每次五千石,就在這花果山交易,價錢隨市價加一成,權當運費,如何?”
見徐八麵泛猶豫之色,明生繼續說道“此外,八爺如若有其他好行貨,諸如瓷器,生絲,絲綢之類,隻要價錢合適,有多少,某收多少,整日在那些苦哈哈身上,能摳幾錢銀子?”
這徐八雖是惱怒明生霸道,但不可否認的是錢財動人心,何況這小賊皮胃口頗大,若是當真成行,比私販漕糧卻是要強過百倍,思慮間,神色也漸漸由陰轉晴。
“可,我身後便有一船搭載精米五千石,一兩一錢一石,錢貨兩訖,概不賒欠,至於其他,待某考慮一番再行答複,卻是如何尋你?”
這樣的價格,在江浙一帶有些偏高,但是北地不產白米,由漕運運至京師等地的精米,價可高達一兩五錢甚至更高,就算是轉賣,也有利可圖。何況明生想做的是長久生意,讓渡一些利益也在情理之中。
“都依你!”
揮手間,孟超搭乘小舢板,攜銀送至徐八坐船,隻是多給了二百兩,畢竟這廝被折騰的五勞七傷,權當精神損失費便是。
徐八點過錢財,麵色雖談不上高興,卻也不見怒色,揮手間,身後一船駛出,緩緩靠近雄獅號,不理腳夫們搬運糧食,明生又對徐八笑著說道“日後有事商議,可尋萬花樓曉月便可。”
徐八撇撇嘴,對明生的眼光著實看不起,一個半老徐娘,這廝真是個怪胎,專愛啃老貨。
且說雙方交易已畢,徐八也不遲疑,即刻掉頭回轉,明生卻是對花果山頗為留戀,若是在此處建一據點,日後往來也方便,隻是端了那高家的老巢,怕是高奎歸來,肯定要尋機報複,此時還不是建立據點的是時機,隻好作罷。
小手一揮,船隊緩緩轉向,直向正北而行,此時正是東南風盛行,船隻一路北上不做停留,兩千裏海路,隻十三日間,便是廣鹿島在望。
前來迎接的趙春哥又被驚掉了下巴,怎的又多了六條哨船?不但五千石糧食到手,更是滿載著生絲,綢緞,要知道這些可都是沒有成本的,轉賣到李朝倭國,就是三十幾萬兩的純利!
什麽概念?就目前月亮灣的規模,十年也賺不到這許多的錢財。畢竟月亮灣每年的投入也很大,一年忙忙叨叨,也就結餘萬八千兩銀子。
不用問,自家狗兒子肯定又出去浪了,好在沒有死人,隻是十幾個輕傷。
待明生將經過講述一遍,趙春哥也是咋舌,這江浙果是商貿繁盛之地,一座府城的豪強士紳而已,竟有如此的財富。
不談其他,這五千石糧食卻是解決了月亮灣的大問題,待老爹將月亮灣幾月來的變化講述之後,明生也是頻頻撓頭,幾個月外出,月亮灣竟然又增加了二百五十餘戶,人口直逼四千大關。
父子二人罕見的於廳中小坐,老娘抱著二娃作陪,春花,秋月兩個小妮子卻是不在家中,在學堂上課呢。
明生托著小下巴,看著手中的戶籍冊,咋著舌頭問道“爹,怎的又多了這許多人口?不是說今年不打算招募人手了麽?”
趙春哥攤開雙手,苦笑著說道“嘿嘿,你小子想不到咱們四海商社現在名聲在外吧?這些人都是主動投奔過來的。”
“爹,你可別嚇小子!樹大招風,小心被官府當海寇給剿了。”
這不對呀,不是要一直苟且著麽,怎的就名聲在外了?
趙春哥翻著白眼說道“想什麽呢?都是灣裏的老人從山東,鴨綠江沿岸各地帶回來的,無非是親戚朋友之類的,在老家日子過得不舒坦,剛好咱們灣比外邊強上一些,就人傳人,人帶人的過來。都是苦哈哈,咱們也不好拒之門外不是?”
還好,還好是老爹用詞不當,這哪裏是名聲在外,分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自己過的舒坦了,將親戚朋友帶過來,天經地義。
“爹,人來了咱們就收著,隻是出海的船員都要交代好,偷偷帶些人回來可以,但是不能大張旗鼓,要隱秘從事,而且入灣之人,要經過一番排查,對那些雞鳴狗盜之徒要殺一儆百,絕不姑息。”
趙春哥點頭表示讚成,“人多了也是好事,隻是糧食卻是供應緊張,目下咱們開荒兩千餘畝,可今年能有收成的,也就六百餘畝,杯水車薪。主要還是從山東購糧。”
使勁拍了幾下明生的肩膀,趙春哥哈哈大笑著讚道“還是某的兒子厲害,五千石糧食足夠月亮灣一季吃食,起碼今年能撐過去了。”
兩人又閑聊幾句之後,兩個小妮子也從學堂歸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頓晚飯,算是為明生接風洗塵,一出海就是幾個月,家人不擔心才怪,見明生平安歸來,自然皆大歡喜。
翌日一早,明生吩咐人將馮通,錢雲兩位老漢請來。
恭請二人入座,明生笑嘻嘻的看著錢老漢問道“錢爺爺,聽我爹說上個月又下水了一條鳥船,蒼鷺號?那咱們新造的夾板船進度如何了?”
錢老漢花白眉毛抖動,氣鼓鼓的說道“夾板船今年就不要想了,工藝有很大不同,工匠們要慢慢摸索,估摸著明年五月能造好都算快的,今年就出一條鳥船,其他的想也不要想。”
“哦,好的,小子知道了,錢爺爺要多吃些豆子,順順氣,每次見您都像青蛙一樣,氣鼓鼓的,氣大傷身啊。”
明生也不知怎的跟老頭犯衝,見麵不吵一架,就不能好好聊天。
老漢不理明生的調侃,繼續說道“鐵匠坊就那樣,不好不壞,每月能出十四五杆火銃,炮就不要想了,浪費了上萬斤鐵,但還是氣泡蜂窩很多,不是開裂,就是炸膛,你要是不怕死人,就拿去用。”
……那還用個甚!嫌自己命長麽?
現在四海商社很麻煩,有船無炮,相當於一直在大海上裸奔,之所以沒吃過虧,是因為一直沒有跑遠海,碰不到實力強勁的海寇,不然早被痛毆的體無完膚。
本想著在進攻牛頭島之前,能多幾門炮,可惜鐵匠坊不爭氣,鐵炮一門也未做出。
可特麽的為啥就隻能用鐵呢?銅也一樣,除了貴些,耐久差些,但是熔點低,鑄造相對簡單,自己還真是豬腦子,後世的拿破侖不就是用銅炮幹翻歐洲的麽。
“鐵炮不成,那用銅呢?可否將銅和生鐵混合,做青銅炮,我聽聞朝廷也是有的。”
錢老漢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腦門,麵泛慚愧之色,訕訕著說道“少爺說的有理,青銅鑄炮確是要簡易很多,某回去就讓鐵匠坊試試,隻是這炮可是要貴很多,畢竟用的是銅。”
明生小嘴微撇,大氣說道“無妨,錢爺爺大膽去試。”
實則心疼的要命,那是銅,是做錢的原料,好不容易從日本弄些銅錠回來,我容易麽。隻是眼下提升虎豹營的戰鬥力才是根本,哪怕是用金子堆也要堆出來,更何況是銅。
錢老漢見明生欣然同意,馬上興衝衝奪門而出,連個招呼都不打。
轉過頭來,明生笑嗬嗬的看向馮通“虎豹營整訓如何?”
馮老漢整理一下衣襟,正色說道“啟稟少主,年初整訓的幾哨人馬,都可堪一戰,什長以上軍官都由老兵擔任,日常訓練不輟,吃食也好,待見過血後,都是好兵。
隻是今年又陸續來了很多鄉民,剔除有手藝的工匠,又新編兩哨,這兩哨還在整訓中,負責守備則可,出海是萬萬不能。”
明生很滿意,手裏的槍杆硬,做事才有底氣,見馮通麵有躊躇之色,便開口問道“馮爺爺可是有事?但講無妨。”
馮通斟酌著說道“既然少主詢問,老漢當真有幾事需要少主拿主意,原本是同家主說過的,隻是家主讓某等少主回來拿主意。
其一,虎豹營軍士已過八百人,需得製定軍規,一應獎懲由軍規而決,不能再像之前口頭上說說,草草了事。
其二,家主需正式擔任虎豹營軍主,設參軍,校閱兵士,以便戰時調度。
其三,需統一服飾,以壯聲威。”
馮老漢句句戳中沸點,明生自然點頭同意,又同馮通商議一番,略作調整,簡略如下:
營部設營長一人,自然是老爹趙春哥擔任。
副營長一人,由明生擔任。
參謀四人,職位暫空,沒辦法,缺少人才,讀過書又知兵的都在朝廷手裏。
衛隊二十人,孟超,王寶分任隊長。
傳令兵十人,由孟超,王寶代管。
一哨哨長:陳立(山東兵)
二哨哨長:周飛(山東兵)
三哨哨長:董亮(山東兵)
四哨哨長:譚琦(山東兵)
五哨哨長:馮彪(浙兵)
六哨哨長:馬進(浙兵)
七哨哨長:鍾尚武(浙兵)
八哨哨長:趙進勇(浙兵)
預備隊:由軍事協理統管。
軍規:七十二條,一應獎懲紛紛列明。
軍服:仿大明鴛鴦戰袍,顏色統一為天藍色。
軍銜:三等兵初始,一星;二等兵二星,一等兵三星,隊長四星,哨官五星,副營長一彎月,營長一彎月一星,月俸累進。以銅製作勳章,統一佩戴在左前胸。
明生再次看了一番清單,鄭重其事的交給馮通,“將任命狀都盡快下發,一應軍服製作,軍銜任免都需在一月之內完成。”
馮通慨然應允,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