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偷襲

翌日大早,明生打開羅盤,核對海圖,先看看自己到哪了啊,總不能是東海傲來國。

這海圖從楊三炮手上所得,浙江沿海也是有的,隻是精細程度麽?著實不敢恭維,偌大的長江,錢塘江入海口,隻有寥寥六十幾座島嶼,這不是開玩笑麽?

舟山群島號稱千島之地,有島一千二百餘,暗礁都不知道有多少,這個前世隻要認真讀過中國地理的高中生都知道,你就給某畫了六十多個……萬幸,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到了舟山群島。

明生喚來馮彪,馬進二人,問道“二位叔叔,可曾知曉浙江沿海的布防?尤其是杭州近佐,千萬別說不知道,有什麽說什麽,傳聞也可以。”可別再說不知了,這帶路黨不合格啊。

二人神色訕訕,馮彪開口說道“也不能怪我等,我二人乃溫州礦工出身,被征召後便去了北邊對付韃子,也未曾在沿海駐紮過。

某曾經聽聞浙江沿海有備倭兵號稱十衛三十所,可某隻知曉金山衛,溫州衛,海寧衛、昌國衛、定海衛,杭州灣外海諸島當屬定海衛管轄,近海島嶼上,寨、堡、墩、堠肯定是少不了的,當年倭寇海賊沒少禍害寧波,杭州二府。”

明生點頭,又看向馬進。

馬大爺,說說吧。

馬進摸摸後腦勺,憨笑著說道“某倒是早年來過杭州一次,聽聞錢塘江出海口處有杭州前衛、杭州右衛駐守,其他就不曉得了。”

還好,總算是說了點什麽,聊勝於無吧,有一點可以確定,這杭州灣外海絕非善地,怕不是有十幾萬人駐紮?私商的據點,海寇的據點肯定也不少。還是苟且一下,慫些好,若是大搖大擺的向西走,別被炮崩了屁股。

想到此處,明生吩咐諸人扮作漁民打扮,分乘六艘小舢板向西搜尋。

一則開辟航線,測量海深,以便大船躲開暗礁,別被海裏的石頭開膛破腹,喂了魚蝦。別誤會,不是真正的測度海深,沒那技術條件,舢板船尾兩丈長的麻繩,一端係上石頭,投入海中,齊活。

二則查看周邊島嶼,主要是看有沒有人煙,有人就要小心了,不管是官軍,還是賊寇,果斷躲開,也兼顧海圖,那無人島麽,就轉一圈,畫個草圖,回來拿給明生,集中在大海圖中標注,這事明生自打第一次出海,就沒停止過,老兄弟們都知道。

將近入夜,眾船才紛紛返回。

整理一下各船探查所得,西北方向上三十裏內無島,也未見過往船隻;正西三十裏內有十幾座無人小島,都是小的很;西南則島嶼眾多,五裏外便是兩座比花果山略小的島嶼,隻是兩座石山,不見人煙;二十五裏處更有一大島,午時有炊煙升起,探查之人不敢靠近。

“啟程,去那有人煙的島嶼看看,總要知道這是哪裏。”

明生一聲吼叫,二船方才拔錨起航,趁著夜色緩緩航行。

亥時許,到得那處島嶼近前,將近午夜,岸上也沒有燈光,黑洞洞的一片。不敢聲張,七八艘小舢板悄然劃出水麵,尋了一處淺灘登陸,撒出人手四處探查。

俄爾,有人回報,北二裏處地勢平坦,有村寨一座,並有望樓兩座,用木柵欄圍著,岸邊有簡易的碼頭,停靠著七八艘四丈哨船,小舢板若幹。

“可是官軍?”明生問道。

“不甚清楚,看不見旗號,也未見人。”

明生揮手,一百多人便抽出長刀,孟超,周飛二人一馬當先,領著眾人向村寨靠近。

沒有旗號,便不是官軍,那麽島上之人,不是逃民,便是私商,或者賊寇。

木柵欄不過一人高,孟超,周飛二人翻身而入,兩邊人你推我拽,便撬開兩根木板,人可從其中通行。

幾人嘀咕了一番,孟超,周飛,馮彪,馬進四人偷偷潛入寨中,不過一刻鍾,便扛回兩條人蟲。

為啥是人蟲呢?被綁的如木乃伊一般,嘴裏塞著破布,被孟超,馮彪二人扛在肩上,像蛆蟲般蠕動。

號令眾人繼續潛伏,明生帶著四人尋到一處背風山坳處,距離寨子兩百餘丈,方才將兩條人蟲放下。

兩個倒黴蛋正在熟睡,稀裏糊塗的被人用刀把打暈,五花大綁,及至海風吹拂,海水特有的腥味灌入鼻中,方才清醒,卻是已經被人扛在肩上,不得做聲。

此刻,二人驚恐的看著麵前幾人,不住的搖頭晃腦,翻身掙紮。

那孟超是個狠的,上去就是幾個嘴巴,直打的口鼻噴血,方才罷手,都是賤種,被打之後就如麵團一般堆在那裏,不敢移動分毫。

“我說你聽,同意就點頭。”明生陰仄仄的說道。

二人點頭如搗蒜,大爺!你快問吧,這特~麽太嚇人了。

“不許喊,不許高聲,不許掙紮,否則就是一刀,可聽沒明白了?”

估計是前世電視劇看多了,明生嘶啞著喉嚨說話,活脫脫一副變態殺手模樣。

二人自然點頭如下雨。

孟超將破布從一年少者口中抽出,這人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麵色黝黑,身材消瘦,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跑生活的。少年緊咬牙關,不敢作聲,眼睛裏霧氣汪汪,驚恐的看著明生。

“此島可有名稱?距內陸多遠?寨中都是何人?”明生問道。

嘴唇哆嗦了半天,那少年方才顫聲說道“此島名北界山,也叫泗洲山,距內陸最近百餘裏,屬定海衛管轄。寨子中麽?我等是漁民,以打魚為生。”

這小子表麵上驚恐害怕,實則奸猾的很,屁的漁民,真當四丈的哨船是大白菜,也是漁民能有的?

孟超二話不說,上去又是十幾個大嘴巴,打的這小子涕淚橫飛,隻是有刀抵著,不敢哀嚎,躺在地上大口喘氣,時有抽搐。

旁邊的中年漢子卻是急了,眼淚鼻涕飆出,不住的搖頭晃腦,眼睛裏全是哀求之色,明生從中年漢子口中抽出破布,那漢子便低聲哀求道“莫要打了,莫要打了,問某,某都知道。”

“那好,你說說吧,你等都是做甚的營生,寨中有多少人?”明生問道。

“我等,我等是私商的手下!不過小人也是被脅迫,不曾害人性命,隻在島上伺候人的。”中年漢子斷斷續續的說道“寨中有兩百餘人,其中真倭六十餘,其餘都是大明子民。”

“怎的明人也同倭寇混在一起了?你想好了再說,不然某就在你兒子身上捅上一刀。”明生陰仄仄的說道。

“啊,莫要傷我兒,我說就是。”中年漢子似乎心有不甘,但小命在人家手上,哀歎一聲說道“都是高奎的手下。”

“高奎又是何人?仔細說來!”

在明生逼問下,中年漢子才說出實情,原來六十餘真倭除外,其餘人等都是高奎的手下,這高奎乃是嘉興府高氏族長的次子,三十餘歲年紀,夥同倭寇,私下裏倒賣生絲,綢緞,此島正是轉運之所,貨物從內陸運達,由海船接應往至日本。

高氏族長名高炎初,長子在南京任職,那漢子也不知是個什麽官,家裏良田無數,又在府城裏經營綢緞,酒樓生意,有門麵十餘處。

這就是傳說中的望族,任你朝代更迭,我自不倒,這在中國曆史上不要太多。高氏私下裏經營一些海上生意也不奇怪,在這舟山,也不會隻他一家。

明生撓撓頭,麻煩了,弄清楚了自家身在何處,可是這二人怎麽弄?殺了吧,於心不忍,你也不知道人家有沒有做過歹事;不殺吧,放回去便會暴露自己,雖說也不是甚的大事,但終歸結下了梁子,萬一這高奎是個狠人,一路糾纏就是個麻煩。

正躊躇間,忽然寨中有婦人的哭嚎聲傳出,而且不是一人,是很多。明生頓時怒了,命人塞住二人口嘴,轉身潛伏到柵欄旁。

“發生了甚事?”明生問兩旁之人。

其中一人眼眉倒立,忍著怒氣輕聲說道“少爺,那群狗日的倭寇在糟蹋女人!你看見那燈光亮起的房間了麽?有幾十個女人被帶進去,接著就是婦人的嚎哭。”

娘希匹,這還沒到二戰呢,狗~日的倭寇就這麽囂張!是可忍孰不可忍,明生抄起刀子,回首向眾人說道“弄死這群龜孫,一個活口不留!”

此刻沒有人敢說“不”字,也沒有人會說“不”字,誰說這個字就是褲襠裏沒有蛋~蛋的慫貨。

孟超,周飛,馮彪,馬進四人前衝,眾人緊隨,不到五十丈的距離,頃刻間奪門而入。

房中景象不堪入目,數十凸腦袋畜生光著腚,坦露著胸毛,吱哇亂叫,四處追打婦人,婦人們則是嚎哭著四處奔逃,衣衫破碎,更有那被畜生抓住,按在地上徒勞掙紮。

嚎哭聲,獸吼聲混雜,不是人間地獄,還是何處!

眾虎豹營軍士們目眥盡裂,哪裏顧得了許多,衝入房中,舉刀便砍,倭寇們反應不及,更何況身上連片兜頭也無,如何反抗,頃刻間六七人被砍死躺屍,十幾人被弩箭釘死,方才想起反抗,抄起破磚爛瓦,同虎豹營軍士鬥做一團。

婦人們哪裏見過這等場景,一個個癱軟在地上,也忘記了嚎哭,雙手環抱,身體瑟瑟發抖,膽子大一些的,則慌張的跪爬到牆角,木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殺戮。

不到半刻鍾,房中的倭寇死絕,可是喊殺聲也驚動了整個寨子,四周燈光,火把亮起,人喊鬼叫。明生方才清醒,激靈靈打個冷顫,特~麽的衝動了,寨子裏兩百多人,可房中才四十幾個。

“都躲好了,別出去!”明生對著房中婦人們喊了一聲,便衝出房門。

“孟叔,發信號!把灣口給某堵死了,一條船不能出!給某殺!”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不弄則已,弄就要斬盡殺絕。

六人一個小隊,趁著敵人混亂,虎豹營猛衝猛打。

孟超從懷中掏出煙花,火把點燃,俄爾,天空中爆起火花,留守在揚威,雄獅上的船員看到信號,二船衝進灣口,瘋一般的從船上跳下六十多人,人手一條火銃,守住灣口。

人都是怕死的,這群賊寇也不例外,被不明之人突然襲擊,也不知道多少人,驚慌無措在所難免,六人一個小隊,所向披靡,專職打手的倭寇也沒剩下幾個,哪裏能夠抵擋虎豹之兵。

偶有人敢抵抗的,不是砍死就是被射死,大多數都是亡命奔逃,拚命的向船隻跑去。上船跑吧,愛誰誰,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說。

船隻在望,好耶~不用死了,趕快上船,結果迎接他們的是一通排槍,劈劈啪啪,白煙升起,慘叫聲隨之而起,躺屍一片。

半個時辰之後,喊殺聲才漸漸稀少,明生被孟超,周飛護著,也不知自己殺了多少,隻知道十支弩箭用光,身上臉上沾滿血漬,握刀的右手兀自在顫抖,不是怕,是累的,砍人也是個力氣活。

“馮彪馬進,馬上打掃戰場,能拉走的都拉走。孟超周飛,將寨子再搜索一遍,有活氣的,帶過來問話。”

“那些女人怎的辦?”周飛撓著腦袋問道。

“都帶著,之後再說吧!”

這群小娘皮躲過一劫,可是安排在哪裏,明生也是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