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逼上梁山

亥時人定,四人抬小轎翩然而至,金尚宮嫋嫋娜娜的走進內院正廳,明生在門口拱手相迎。

“金尚宮辛苦,小子有禮了。”事情都已辦成,明生等人也沒必要再黑衣遮麵,何況那契約上也有自己的高名大姓。

金尚宮黛眉微動,白了一眼明生,鶯聲說道“卻是都辦好了,隻是苦了妾身,每日裏在大王身邊伺候,還被大王訓斥了幾番。”

明生幹笑不語,示意雙方落座。

“怎的小官人今日如此靦腆?卻是失了往日的霸氣。”這少婦果然生猛,嬌笑著問道。

“哪裏有!小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今日金尚宮幫了小子大忙,怎好再對尚宮冷言冷語。”明生嘿嘿笑著回應。

跟個雛打情罵俏,金尚宮也覺沒甚的意思,從袖中掏出一紙契約,放於桌上。

“喏~這就是你要的東西,看清楚了,千真萬確的大王印跡。”

明生接過契約,像模像樣的看了一遍,一切無誤,隻是這印跡,他哪裏分得出真假,之前隻是威脅之語罷了,料金尚宮也不敢作假,謝過金介屎,將契約揣入懷中。

揮手間,三隻木箱被抬入客廳,明生一一打開,指著其中一箱說道“這個是購島資費,黃金一千二百兩,銀子太重,小子擅自做主兌成黃金,還請尚宮見諒。”

又點指一箱“尚宮辛苦多日,黃金三百兩脂粉錢還請收下。”

打開最後一箱,其中又有兩個小箱子,點指其中一個小箱子,笑嘻嘻說道“這個卻不是給尚宮的,叨擾鄭府多次,也需表示一二,內有黃金五十兩;另一個嘛,卻是給尚宮的禮物,隻不是小子送的,寶叔,你還不過來,在等甚?”

王寶從側門中期期艾艾的進來,麵色通紅,抱起小木箱交給金介屎“某給你的,收著!”

金尚宮看到王寶手足無措的傻樣,笑的前仰後合,花枝亂顫,不想這糙漢子還有幾分細膩心思,一夜的情分還不曾忘記。

打開檀木盒,卻是看到盒分兩側,一側是碾磨細膩的珍珠粉,另一側則擺放著首飾,鑲嵌藍紅寶石的金步搖兩支,翠玉手鐲一副,掛小金鈴鐺足鏈一對。俱都做工細致,精品中的精品。

金尚宮自是歡喜,這些東西便是在宮裏,也是難得的好物件。連帶著王寶那張痞子臉都覺得帥氣了幾分。

“妾身謝過郎君。”金尚宮媚眼如絲,給王寶來了一個輕飄飄的萬福。

王寶老大的漢子,呼吸粗重,隻在那裏嘿嘿的傻笑。

這房間就沒法呆了,滿屋子都是荷爾蒙的味道。明生急忙找了個借口奪路而逃,你們這對狗男女就折騰吧,某怎的做起了王婆,還好王寶不是武鬆。

俄爾,咿咿啊啊聲響徹內院,此處省略一萬字。

翌日大早,天剛放亮,眾人齊聚客廳之中,那金尚宮猶在同王寶眉來眼去的沒完沒了,明生實在是看不下去,怕再多呆幾日,王寶怕是要被吸幹,死在這裏。

“金尚宮,鄭兄,我等這就告辭,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自有相逢之日,後會有期!”說罷,帶著眾人轉身就走。

“且慢,趙公子,妾身的家人呢,怎的不送來?”金尚宮急忙問道。

“哦,我等離開三日後,自有人送書信過來,上麵寫有尚宮家眷所在,還要勞煩尚宮自去接來。”明生笑咪咪的答道。

“你!你真是氣死老娘了”金尚宮歇斯底裏,張牙舞爪的撲向明生,還不忘轉頭對王寶鶯聲喊道“王郎君,你家公子欺負妾身。”

噗~速走,離這妖精遠點。

明生拖拽著王寶,一眾漢子們狼狽而逃,身後卻是一陣陣銀鈴般的長笑。

……

浙兵土寨。

一群孩童在草棚前嘻嘻哈哈的四處亂跑,明生叉起小腰,抬頭對著寨子大喊“兀那馮通老漢,快快出來,某有話說!”

那馮通老漢連日來罵街罵的累了,正坐在家裏生悶氣,這群狗皮膏藥真是讓人煩不勝煩,賴著不走,現在寨子裏人心思亂,心中都長了草,留不住了。怕不是哪天那小潑皮大呼一聲,便會有人跟著走。

正思量間,忽聽到那小潑皮的破鑼嗓子叫陣,衝出房門,怒喝道“嚎甚!你婆娘跟人跑了?”

“呃~小子還沒婆娘。馮爺爺,小子不日就要回轉大明,特來告辭!”明生抬頭看向老漢,笑咪咪的說道。

“走了好,早點走!永不再見!”老漢瞬間心胸舒展,仿佛吃了檳榔順氣丸一樣。

“走之前有件事情卻是不得不告知,馮爺爺可知那草棚子裏的老少是何人?”

老爺子可不要嚇尿了啊,不怪小子缺德,老老實實跟著某走不就好了。

“關某屁事,你帶來的,就帶走,別放在這裏礙眼。”老漢大袖一甩,不以為然。

“那個,那個他們是李朝後宮一位嬪妃的家人,被某綁了來,如今拿了贖金。某還要他們作甚!不如拿刀砍了?”

身後草棚中頓時傳出哭喊哀求之聲。

“果然,果然是喪盡天良的賊寇。你殺誰某不管,隻是不要再招惹我等,欺我刀不利不成?”馮老漢頓時怒發衝冠,一雙眸子冰冷的看著明生。

娘哎~忘了這群浙兵都是老殺才,若是抄起刀子,砍殺過來豈不是冤枉?

明生急忙賠笑喊道“小子開玩笑呢,哪能就隨便殺人呢,那是賊寇們才幹的事。

不過贖金,人質倒是確有其事,小子估計四日之後,後宮那位嬪妃便會派人來接,我等走了,可是馮爺爺如何解釋?”

明生攤了攤手,做無辜狀。

“我等,我等……我弄死你個小王八蛋!”

解釋?怎麽解釋,誰聽你解釋,人質就在家門口,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屎誰信?馮老漢爆怒,抄起一根扁擔撲下土牆,直奔明生而去。

一眾寨子裏的傻憨憨們笑嗬嗬的看戲,還以為同自己沒關係,單單是這小潑皮惹惱了馮通,要暴揍他一頓而已;孟超,王寶等人也是不理,這節奏似曾相識,當初那船廠的錢老漢也是這個調調,最後還不是被少爺給拐騙了。

明生見馮老漢發瘋般衝向自己,轉身就跑,邊跑邊將懷裏的糖塊撒的滿地,孩童們歡呼一聲搶奪糖果,正好堪堪擋住馮老漢。

“說不清楚的,馮爺爺。到時候李朝的公人拿你們頂缸,被砍了腦袋,小子心裏著實過意不去。跟某走吧,這江華島就這麽大,你們能逃到哪裏去,拖家帶口的哪裏逃?”

這麽坑人是不是過分了,萬一這老漢倔脾氣上來,就是不跟某走,三十幾戶人家四處流浪,甚至被砍了頭,那罪過可就大了。

雖說金介屎得了好處,估計不會追查,但萬一呢?萬一王寶沒伺候好她,動了殺心怎麽辦?若是到了那一步,便是下藥,綁也要綁了他們帶走。

馮老漢立在那裏不動,宛如雕塑一般,半晌,才仰天一聲長歎,扔掉扁擔,對著明生說道“那小子,你過來!”

明生撓了撓腦袋,笑嘻嘻說道“就在這裏說吧,小子害怕!”

“你過來!否則我等寧死也不走。”

馮老漢又怒了,看著明生賤兮兮的樣子就生氣。

沒辦法,明生縮著脖子,慢慢挪到馮通麵前,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珠子看向馮老漢。

“實話告知某,你家到底是做什麽的?”

明生轉頭叫過孟超,拿過一張羊皮地圖,在地上鋪開,點指月亮灣說道“小子家就在此處,大明金州衛外海廣鹿島。有人口將近兩千五百餘,都是山東各處的流民,軍戶逃籍,匠人。在場的叔叔們都可以給小子做個見證,絕無虛言。”

明生又點指鼓樓,彌法島,鬆島幾處說道“這是小子家生意的幾條航線,都是買賣貨物獲利,不敢說不動刀槍,但小子家從不禍害平民百姓。”

手指滑向牛頭島“此為牛頭島,有萬畝大小,便是此次小子從李朝所得,有契約為證。但此島為倭寇盤踞,往來劫掠朝鮮,打劫海商。需從倭寇手裏搶過來,才真真正正是咱們的。”

馮通看著地圖,半晌方才問道“你是要我等幫著你衝殺,奪得此島?”

沉思片刻,明生緩緩說道“也對,也不對。小子最是敬仰英雄好漢,提起戚少保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戚帥著有兵書《紀效新書》,《練兵實紀》,而得其精粹者,唯有浙兵。小子想求叔伯們幫小子練兵帶兵。”

“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等卻不是戚帥那一支,隻是學得了些皮毛。”馮通似是陷入遙遠回憶之中,沉吟著說道。

“勿需妄自菲薄,我見寨子裏的叔叔們行走坐臥皆有法度,寨子雖然簡陋,卻也是易守難攻。小子再拜,請馮爺爺助我!”說罷,明生深鞠一躬。

“依得我三條,便跟你走,否則不提也罷。第一,不欺壓良善百姓;第二,不入朝廷為官;第三,不與朝廷為敵。可做得到?”馮通俯身看向明生。

自從漢高祖以後,老祖宗們就流行起了約法三章,這玩意難道就是文化遺傳?就不會四章,五章麽?

明生躬身再拜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