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鴻門宴

很失望,此歌姬非彼歌姬,同後世日本生活片的女主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不要說有什麽想法,明生隻想說“莫挨老子!”

白白浪費了幾兩銀子,那舞尚未跳完,明生便打道回府,太辣眼,不如不看!

剛轉過一個路口,便被十幾人團團圍住,一絡腮胡漢子站定人前,鷹鉤鼻,嘴撇如瓢,一副天是老大,某是老二的欠揍模樣。

“那小子,某家大哥相請,有話吩咐與你!”

這是哪裏跳出來的蛆蟲,忒也囂張,老子一個穿越眾都要天天小心翼翼,苟且活著,你算個甚!狗子這就怒了,翻著白眼說道“吃你家白米了?”

“不曾!”

“不曾,你囂張個甚!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個醃臢貨也配和小爺說話,滾蛋!”

東風吹,戰鼓擂,罵起人來誰怕誰。

那鷹鉤鼻氣得胡須打顫,眼球充血,十幾個手下呼喊嚇罵便要動手,薑福孟超等人也不甘示弱,擼起袖子就要開幹。

正在此時,喝的爛醉如泥的戴通譯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口齒不清的喊道“豬~~手~~”

那鷹鉤鼻似是認得戴通譯,陰笑著說道“怎的?戴老三,你要強出頭不成?”

“小的哪裏敢!小的也是接了這門生意,終要護得東家周全。黃五爺,這位趙公子也是初來五島,不曉得諸位的本事,還請五爺不要計較。”說罷,戴通譯又對著鷹鉤鼻深鞠一躬。

“某家管不得這許多,老大說要見,便是爬也要爬過去!”

“黃五爺,給在下一個時辰,待小的同趙公子說個仔細,再去拜望如何?在這町裏滋事,終歸奉行麵上不好看。”這戴通譯對鷹鉤鼻甚是恭謹。

“一個時辰!否則後果自負。”鷹鉤男甩了一句,帶著一眾狗腿轉身便走。

這是碰到黑澀會了?

在日本碰到大明黑澀會?這不是開玩笑麽,明生抬眼看著戴通譯,你倒是說話。可戴通譯一句也無,拽著明生急行,尋到一家客棧,進得客房,方才長出了一口氣,癱在榻上,好似撿了一條命般。

“趙公子,禍事來了。”

“你倒是說個清楚,怕甚!”

孟大爺很憤怒,自打跟了趙家,還沒被這麽欺負過,主辱臣死,打架鬥毆麽?怕得誰來!

“這黃五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龍頭楊三炮,這人早年在呂宋蘇祿等地討生活,嘯聚數百人,有船二十餘艘,專幹打劫海商的買賣。

幾年前,又率人馬拜山頭,投靠李旦,往來日本呂宋之間,算是李旦手中不小的一支。

如今此人年逾五十,便長居於長崎。不想這個煞星要尋趙公子的麻煩。”戴月明很是無奈,銀子還沒到手,卻是惹了一身騷。

不應該啊,明生來到江川城不足三日,怎的就被這什麽楊三炮注意到了?

“這楊三炮竟如此囂張,不顧倭國法度?”

“嘿嘿,他們自然不敢違反倭國法度,但是楊三炮等海寇與肥前諸藩國交好,五島家肯定也拿了不少好處,最關鍵的是都是明人,咱們自己內鬥,除非事關五島家利益,否則隻要不在陸地上滋事,管你海上打生打死。”戴通譯訕訕說道。

“以你猜測,楊三炮尋我何事?”

“無非售賣人參,皮裘之事,不知從哪裏得了消息,想從中漁利。先前也曾同公子說過,此二者在日本甚為緊俏。”

戴通譯所說估計為真,明生也實在想不到除此之外,還有何事值得這位老寇找上門來。

薑福,孟超,王寶等人也不由麵色凝重,倒不是怕了這位楊三炮,隻是此番前來倭國,隻有一條船,五十餘人,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他們還不是強龍。

“怕個甚,諸位叔叔們不必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出招,咱們接著就是。有一點小子確定,他不是來要咱性命的,至於怎麽個章程,且去會一會便知。”明生慨然道。

“少爺,還是不去為好,去了咱的小命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薑福很是憂心,小少爺就是月亮灣大兩千人的主心骨,若是有個閃失,月亮灣也就跟著完蛋。

“總不能一直在五島呆著,咱的船肯定被盯死了,咱也不住客棧了,孟叔你帶著人回夜梟號,我同福伯寶叔去會會這位三炮老爺子。”

眾人見明生計議已定,不再多言,不提孟超回轉夜梟號如何安排,明生一行三人在戴通譯引領下,趕赴碼頭。

這位楊三炮也是奇怪,不喜上岸,專愛在船上留宿,估計是當賊多年,總是存著幾分小心。

“趙公子可看見那邊泊著一艘黑船?那便是楊三炮的座艦。”將近碼頭,戴通譯順手指向一艘高大船隻。

“黑船?”這是什麽鬼?沒聽說過。

“呃,卻是忘了,日本國稱弗朗機船隻為黑船。”戴通譯訕笑道。

明生望向碼頭,果然停靠著一艘西式木質帆船,同那位摩西船長的凱麗夫人號大小相近,長約八丈,估計載重達一百噸左右,船艏樓兩層,船尾樓三層,兩側各有六個炮口,鶴立雞群般立於港口,甚是威武。

果然好白菜都被豬啃了,也不知道楊三炮是從哪裏搞來的這艘小型蓋倫,先不說其他,裝牛掰是足夠了。

鷹鉤鼻黃五爺正站在船頭嘲諷的看著明生幾人,那意思是小子有本事,硬氣就別來呀,還不是聽了爺爺的威名,膽子嚇軟了,乖乖的過來。

明生自是不理這種二百五,沿著繩梯爬上高大的蓋倫船。

好一艘漂亮的戰艦,夾板拚接整齊,油漆擦洗的光滑如鏡,船艏鯊魚像威風凜凜,主桅高聳,將近五丈,如蜘蛛網般的纜繩浸滿油脂,分布得錯落有致,艏樓尾樓朱砂紅漆。

明生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四處觀瞧,鷹鉤男神色不耐,登上尾樓三層,吼道“愣著做甚!讓我家大哥候著你等?”

明生方才緩過神來,擦去嘴角的口水,扶梯而上。

三層的包銅大門敞開,裏麵寬大敞亮,迎麵一長半丈,寬三尺的木桌,燭台固定正中,地板鋪嵌著金絲的波斯地毯,窗簾敞開,陽光透過玻璃窗從船尾撒入,船室中光線通透,好不闊氣。

這船就不是跑海打架的,海上生死搏命之人,哪有心思布置的如此豪奢,看來這位楊三炮卻是熄了爭雄海上的心思,打算安心養老了。

玻璃窗下,一老者伏案而坐,高顴骨深眼窩,胡須黑白夾雜,一雙狼眼精光四射,嘴角微微含笑的看著明生。

明生緊步上前,拱手鞠躬道“小子趙明生,給前輩見禮了。”

“無需多禮,坐。”老者聲音略有嘶啞。

明生也不矯情,麵對老者,相向而坐。

“可知某為何找你?”

你TM想打劫,敲詐我,怎的不知?可惜你拳頭大,弄不過你,不然早讓你嚐嚐砂鍋一樣老大拳頭。

明生心中腹誹,麵上卻不漏聲色,說道“這個小子卻是不知,還請前輩解惑,小子初來日本,自問從未開罪過前輩。”

“嘿嘿,你出售給五島家的人參兩百斤,貂皮三百張,熊皮二十張可對?”

不等明生回答,楊三炮繼續陰仄仄說道“如此卻是壞了規矩!不是某欺負你這小輩,就是我不出頭,也有其他人冒出來。”

“小子也知道逢山拜山,遇水拜水的江湖規矩,奈何不知這五島風從哪來,雨下何處,如今方才知曉,怠慢了前輩,還望前輩看在小子年幼的份上,莫要怪罪。”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偶爾低個頭認個慫,說幾句不要臉的屁話,明生內心很高興的原諒了自己,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對了,人至賤則無敵。

“呦嗬,伶牙俐齒的小子,老夫也不跟你打啞謎,你這生意某接下了,本金加七成便是某給你的價錢,每年人參五百斤,各色皮毛不少於一千張。”楊三炮攤牌,不跟狗子瞎扯淡了.

滿嘴黃牙,你好大的口氣,長崎六倍本金的利,某拿個零頭還不到,來回不要人力?船隻要不要折損?浪高風急,風險成本呢?都說賊吃賊,越吃越肥,你這是吃了骨頭,連屁都不帶一絲葷腥。

薑福王寶二人臉色鐵青,雙目充血,這是要拚命的節奏。

明生趕緊示意二人稍安勿躁,沉吟片刻,狠狠掐了下自己大腿內側的嫩肉,麵色淒苦的對著楊三炮說道“前輩可為難死小子了,如此,小子連本金都收不回,還跑到倭國作甚,小子就算現在答應下來,也萬萬不會再來倭國了。千裏奔波隻為財,還望前輩打個商量。”

說著說著,明生自己都信了,兩滴眼淚從眼眶裏飆出,可憐巴巴的看著楊三炮。

艙室裏兀的哄堂大笑,楊三炮的手下們笑的前仰後合,尤其那鷹鉤男,蹲在地毯上,捂著肚子,似是笑岔了氣。

這癟犢子玩意,先前如此硬氣,罵的自家接不上話,哪裏想到見了自家老大,竟被嚇哭了,真是個慫貨。

此時的薑福王寶二人反而冷靜下來,看著自家少爺表演,麵上雖然難看,心中卻是默默為這些人祈禱,自家少爺憋著壞呢,上次那個摩西被少爺搞的死去活來,這幫孫子就等著吧。

那楊三炮也不曾想到明生來了這麽一出好戲,嘴張的老大,最後搖頭說道“好了,都給老子安靜!”

待笑聲停止,才對明生說道“小子,某最多給你兩倍的利,也不白拿你的好處,到了長崎,某護著你,沒人敢再找你麻煩,你其他的買賣,某不碰一分,如何?”

明生這才破涕為笑,對楊三炮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