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殺戮
狗子前世也曾打過群架，罵過街，但是砍人這事，沒見過，也真心不懂。隻能擠在大人堆裏聽福伯等人在那裏計議，老爹這個時候也不敢發船主的威風，乖乖站在一旁。
船艙裏擠滿了人，盯著福伯剛剛畫的簡易地形圖。
“老爺，您帶著三個精通弓箭的，悄悄爬到巨石上。孟超，你帶著餘下兩個弓箭手摸到巨石左側的山腰。我帶著餘下十幾人從右側偷襲。
記住，咱們埋伏好後，一定要等雷電，看到雷電大家一起動手，不許出聲，倭寇越晚發現我們越好，大家記住沒有？”
此時的福伯，麵若冰霜，表情嚴肅，在眾人應聲允諾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
“那個老薑，為啥留著正麵？”狗子爹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老爺，咱們人少，對方人多，留著正麵給他們逃跑，如果圍死了，對方就會放了逃跑的心思，同我們死扛到底，這在兵法上叫圍三缺一。正麵雖然地勢平坦，但是亂石處處，這些倭寇大多不穿鞋，或者穿木屐，現在烏漆嘛黑的，他們也跑不遠，等咱收拾了膽大的，再收拾這些逃跑的也不遲。”
“福伯，牛掰啊！您這都有唐代大將李愬的風采了！”狗子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李愬是誰？”一群傻憨看著狗子。
眾人不再理會狗子這個小屁孩，草草的吃了些幹糧，便穿戴皮甲，收拾武器。
“走！”福伯揮手，眾人魚貫出艙。
“狗子在這裏等諸位叔叔伯伯們平安歸來！”狗子在側旁躬身施禮。
“兒啊，一個時辰，如果沒看到我們回來，你就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運氣！你爹我現在也沒別的法子，天尊保佑吧！”
“爹！定可大勝，您小心著點。”
暴風雨仍在繼續，風聲，雨聲，伴隨著偶爾的雷鳴電閃，宛如地獄降臨。
眾人摸到巨石附近，福伯，孟超帶人向兩側迂回，狗子爹看著這座高有四丈，寬有五丈左右的巨石，小心攀爬，待爬到石頂，身體側臥，放好箭枝，又囑咐旁邊三人道“倭人前額無發，倭刀細長，身材矮小，都小心盯著，閃電隻有一瞬，我們要記住這些人的位置，每人三枝箭，然後咱們就從右側爬下去，拿刀砍！”
說罷，便不再出聲，伏身等待。
約過了一刻鍾，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大地。
狗子爹看到巨石底部影影綽綽幾十人圍在一堆，僅貼著巨石有一頂小帳篷，其餘人等都暴露在風雨下，縮著肩膀，擠在一起取暖。
“動手！”
也不需記住位置，人都擠在了一起，射便是。兩邊箭矢齊發，慘叫聲不絕於耳，間或有倭語喊叫。
趙春哥也不理會，此刻心中滿是瘋狂殺欲，箭箭雙矢，彎弓三次，便抄起手斧，帶領三人從右側攀爬而下。
此刻仿佛有如天助，夜空再次劃過一道閃電，便見薑福，孟超等人也已殺至近前，眼前血水橫流，倭人狼奔豕突，十餘人斃倒，更多人則哭喊著向前奔命，僅有八九人手持木棍怪喊亂叫。
卻是合該趙氏發財，想那倭人何曾想到會有如此遭遇，又急於脫離船隻躲避風浪，連個斷刃也未曾攜帶。
“殺！”
噗噗聲不斷，慘叫聲不絕，夜空閃電如織，猶如要映照這場殺戮一般。
有心算無心，疲憊的倭人被突然的襲擊打崩了，茫然無措。
狗子爹揮舞著手斧，左劈右砍，喉嚨嘶吼，其他人亦是如此，猶如地獄衝出的惡犬，橫壓而過。
足足一刻鍾，這場殺戮盛宴方才結束。
風停，雨停，雷公電母遁去，巨石周圍突然間寧靜的可怕，隻聞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和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孟超，你帶二人去船上取火把過來！”狗子爹吩咐道。
稍頃，孟超三人舉著火把跑來，眾人方才稍稍放下心來，但見得死屍遍地，血水橫流，十幾人看到如此場景，扔下武器，俯身嘔吐，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為。
趙春哥強忍著翻滾的胃液，吩咐道“薑福，你帶著一半人散開搜索；孟超，你帶著三人看看還有沒有活口，留下來俺要問話，餘下的人跟俺走，把倭船搜索一遍。”
得天之幸，狗子爹在船上並未發現一人，可能是倭人恐船傾覆，都下船躲避。
此刻也無心關注船隻所載何物，上得岸邊，吩咐一人叫狗子老實船裏呆著，告訴他一切順利，轉身便帶著眾人匯合薑福等人搜索周邊。
過得半個時辰，眾人重新聚於巨石之下。
“老爺，清理完畢，死者四十有七人，其中三個女人，還在喘氣的有四人，兩個眼見得不行了，還有二人躲在那個帳篷裏邊，身上沒甚大傷，已經綁了。”孟超報道。
“嗯！咱們的人呢？”狗子爹問道。
“沒死的，隻是有位兄弟崴了腳，還有個手臂被劃了一個口子。”
“好！受傷的兄弟回船包紮！兄弟們再辛苦一下，將這些屍體都搜一下，把值錢的玩意都扒下來，屍體挖個大坑，都埋了。”
說罷，便帶著薑福，孟超二人直奔被綁縛的兩個倭人。
趙春哥坐於一塊平滑石頭上，俯身看著跪於身前的兩個倭人，一名老者，披頭散發，皺紋堆疊，低著頭，閉著眼睛，另一個是名侍女，素衣白麵，頭發淩亂，身體顫抖如篩糠。
“你可聽得懂大明話？”狗子爹看著老年倭寇。
老者不言不語，毫無反應，旁邊的侍女卻是顫聲道“這位，這位大人，奴家聽得懂。”
那老者突然眼含憤怒，嘰裏呱啦說了幾句，就拿頭向侍女撞去，被孟超一刀把敲暈，丟在一旁。
“那就說說吧，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有多少人，都是幹什麽的，俺不著急，你慢慢說。都說了，饒你不死，騙俺一句，你知道後果。”
“是，是，是的大人”
那侍女被嚇得半死，哪裏還敢撒謊，定了定心神，細聲說道“奴家本是歌姬，跟隨遣明使濱田大人趕赴大明京城，具體事由不得而知。
七日前駐留朝鮮京都，有一艘船帆布損壞，濱田大人便率船隊先行趕赴登州，留下前田老大人，以及奴家等人，待船修複後，再自行前往登州匯合。
五日前，奴家等人登船趕路，不想在這裏遇到暴風雨，怕船傾覆，躲在巨石下避雨。”
“哦？此船有多少人？那前田又是什麽身份？”
“讓奴家想想……約有五十餘人，天守裏有四個侍女，十二位武士，前田大人，船尾還有兩個舵手，底艙有多少人劃船，奴家委實不知。前田大人乃是副使。”
狗子爹又問了歌姬一些問題，這歌姬所知也不多，沒甚重要的，卻也能了解大概。
倭國前往大明的船隊，有船七艘，六艘想必已經快要到達登州，隻有這一艘倒黴催的，遇到了春哥等人。又重新檢驗了一遍屍體，武士侍女數量無錯，至於其他人等，即使有漏網的也是不怕。
但人家根本不是什麽倭寇，而是倭使，這問題大了啊，不小心惹了條大貓。
狗子爹忍不住苦笑，這些人是一個也留不得，那歌姬也別怪咱心狠手辣，留著你實在是後患無窮。抬頭看向孟超，比劃了一個手勢，便自顧自的走回明生號。
其他事情自有人打理，先小睡一會，明早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