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安分的朱十七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李善長和郭山甫把李家莊的生產和銷售組織得有聲有色。卞元亨安排眾將從周邊招募了大量青壯，使義軍隊伍迅速擴充至一千五百多人。施耐奄不斷派出細作，把周邊的勢力也摸得一清二楚。
朱國瑞在催促製造監加快生產、研發之餘，著手組建了自己的親衛營。
親衛營共計二百人，由趙德勝擔任統領，趙端和一幹義子分別擔任副百戶和什長。親衛營完全按照新式軍隊的標準來進行操練。朱國瑞在莊外為他們專門修建了訓練場。場邊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器械，場內遍布木牆、獨木橋和壕溝。他為每名親衛都配發了一杆奇怪的木槍，槍上配著雪亮的三棱刺刀。
趙德勝每天上午帶著親衛站軍姿、走隊列。朱國瑞則利用下午的時間帶著他們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進行軍事技能訓練。
親衛營在他們的訓練下迅速提高了戰力，與其他百戶所的士卒逐漸拉開了差距。
牛破元曾經不服氣地率領自己的百戶所向親衛營發出挑戰，結果被趙德勝派出的五十多人輕易擊敗。
一個月後，沈萬三派人將許諾過的銀兩和糧食送了過來。除了錢糧，老人家還貼心地送來了兩百匹馬和一大批礦石，讓朱國瑞歡喜不已。發展形勢令人樂觀，讓他經常有恍如做夢的感覺。
當他與眾臣為此開懷暢飲之後，原本被奪了舍的朱十七開始不安分起來。在他昏睡之時，朱十七殘留的記憶開始融入他的腦海。
“是個兒子，咱們老朱家有後了！”
年輕的父親興奮地抱著他，滿臉都是幸福與驕傲。**，麵色蒼白的母親微笑著他們，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十七兄弟，咱們得出發了！”
前來招兵的牌子頭韓老六在門外不耐煩地招呼著他。他給父母磕了個頭，背起簡單的行囊準備離開。
“哥，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眉清目秀的小妹妹拽著他的衣襟，眼中全是淚水。
“兒啊，你要自己小心，俺們在家裏等你！”
慈祥的父母拉著他的手不停地囑咐。
身穿軍裝的他抹掉臉上的淚水，毅然走出了家門……
“幹爹你怎麽了？你快醒醒！”
朱文謙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雙小手不斷地搖晃著他。可他隻是清醒了一瞬間，又回到朱十七的記憶之中。
“頭，這仗打得真憋屈！”
濠州城外，官軍再次退回大營。亂哄哄的人群中，茅成對他大聲發著牢騷。
天上下著小雨，戰場上一片泥濘。城牆下，死去的同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鮮血匯成的細流把他們身下的泥土染成了暗紅色。
鹹澀的雨滴打在他的臉上，流進他的嘴裏。他抿了抿嘴唇，感受著雨水的溫度。
官軍又開始攻城，身前的士卒胸口中箭，哀嚎著墜了下來。他躲閃不及，被受傷的士卒撞下了雲梯，昏迷不醒……
“啊！”
記憶融合完畢，他猛然從夢中醒來，輕輕動了動眼皮。
聽到他的叫聲，一個女子興奮地喊起來：“他醒過來了！”
“幹爹醒了！”
“主公醒過來了！”
院子裏瞬間熱鬧了起來，雜亂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朱國瑞緩緩睜開雙眼，朱文謙的小腦袋和郭蓮兒憔悴的麵容同時映入他的眼簾。
“幹爹睜眼了！”朱文謙開心地拍起了小手。
床邊圍著的義子全都喜極而泣，看著醒過來的幹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主公，你可嚇死俺了！”
趙德勝兄弟的兩個大黑腦袋探了過來，直接擋住了門外射進來的陽光。
“滾……一邊去，擋著光了。”尚未完全恢複過來的朱國瑞一臉笑意地白了他們一眼。
“滾一邊去！別擋著老大！”茅成和丁德興雙雙撥拉開趙家兄弟，把自己的大黑臉湊了過來，笑嘻嘻地看著朱國瑞。
“啪、啪”
兩人分別挨了一巴掌，同時不滿地回過頭，瞪起了牛眼。
“怎麽，你們還想給恩師把脈？”身後的胡青牛回瞪了他們一眼。
茅成和丁德興悻悻地退後一步。
剛沒能擠過來的牛破元幸災樂禍地衝著他倆擠眉弄眼。
趁胡青牛給主公把脈的功夫，同樣是一臉焦急的施耐奄、卞元亨、郭山甫和李善長趕緊圍了上來仔細打量著躺在**的朱國瑞。
“我沒事，就是累了，想多睡會。”逐漸恢複過來的朱國瑞笑著安慰著大家。
“您這一睡可了不得。直接睡了兩天。”郭興和郭英從郭山甫身後雙雙探出了頭，“俺妹可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你來的，眼淚都要把你給淹了……”
沒等他們說完，胡青牛收回了把脈的手道：“沒事了，恩師可能是操勞過度，已經緩過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屋裏屋外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施耐奄如釋重負地點點頭道：“那就讓主公再休息一會！”
說完，他帶著眾人退出了院子。
“先把藥吃了吧。”郭蓮兒端著藥走到床前。
朱國瑞緩緩坐了起來，苦著個臉接過藥碗。
“挺大個人怎麽跟個孩子似的？”郭蓮兒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已經加了蜂蜜，趕緊趁熱喝了。”
“謝謝！”
朱國瑞咧嘴一笑，抬手將苦澀中帶點甜味的藥湯一飲而盡。
被他誇得有點臉紅的郭蓮兒接過藥碗走出了房間。
“幹娘慢走！”一眾義子高聲送客。
這幫混小子！朱國瑞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幾個調皮的兒子。
“咕嚕”
人醒了，肚子也開始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蹲在床頭的朱文謙趕緊從懷裏掏出個黃麵饃來，獻寶似地遞給幹爹。
“幹爹，你快吃吧。這是俺胡大哥給的。俺都沒舍得給丁香妹妹吃。”
自從胡青牛拜入朱國瑞的門下，朱文謙這個臭小子就開始調皮地喊他“胡大哥”。胡青牛當然不會跟個小孩子一般計較。直到朱文謙當著他的麵，管丁香叫起了妹妹，老胡才忍無可忍地告到師父麵前。
對此，朱國瑞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口頭警告了一下朱文謙。
“快放下！”
正當朱國瑞接過黃麵饃想咬一口的時候，一聲嬌斥從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