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買地風波
片刻功夫，周姑娘潛入案就徹底告破。
其實周姑娘剛摸到跨院門口的時侯就被趙端發現了。可當周姑娘摘下蒙麵黑布，趙端二話不說，屁顛屁顛地就把她請進了院，還轟走了主公臥房前的所有守衛。
知道原委的朱國瑞一怒之下，罰趙端在門口站軍姿。他又命人趕緊去通知李善長，好讓他盡快安撫一下老李頭。等一切安排完畢，他才回去繼續蒙頭大睡。
次日清晨，起來吃飯的兩位謀士出門就看見趙端身姿挺拔地在站在主公門口，不禁為這員猛將的忠誠而感歎不已。
施耐奄笑著走過去拍了拍他道：“趙百戶，不如換個人守在這裏，你先回去休息一會。”
“別！”穿戴整齊的朱國瑞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昨天夜裏吃的有點多，正好在這消消食。”
“莫非是趙百戶犯了什麽錯誤？”施先生眼神雖然不好，心裏可比誰都透亮。
“俺沒錯。是主公的相好……”趙端底氣十足，麵無悔意。
“閉嘴！”
朱國瑞被他嚇出一身白毛汗來。
“你要再敢亂說，一天都別想吃飯。”
“喔！”
趙端皺著眉頭想了想，這才重重點了點頭。
施耐奄和卞元亨相視一笑，心中各有猜測，卻都沒有明說。
“主公，昨日郭府家宴吃得可好？”卞元亨頑皮地衝他擠擠眼睛。
朱國瑞恍然大悟，原來幾位先生是聯合好了想給自己跟郭姑娘撮合。他頓時有些窘迫，一張臉漲得通紅。
“表弟，尋常一頓家宴而已，有什麽好不好的。”見主公尷尬，施而奄趕緊出麵當起了和事佬。
卞元亨哈哈一笑，背著手走出了院子。
等李善長陪著朱國瑞幾人吃完早飯，管家李旺突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老爺，莊東頭鬧起來了。”
聞言大驚的李善長趕緊問道：“因為何事？”
李旺偷眼看了一下朱國瑞等人，麵色慌張地囁嚅起來。
“你個狗奴，當著主公有什麽不能講的？還不快快從實道來！”李善長瞬間沉下了臉。
李旺是他的家生子，與他最是親近。他投靠主公的事已經對李旺明言過了。如今，李旺在主公麵前說話遮遮掩掩，很容易讓主公認為他有二心。
“嗨！”見無法蒙混過關，李旺一拍大腿。
“您不是要在河邊建幾座作坊嗎？俺昨天下午就跟周家商量好了買地事宜，還簽了契約。誰知他今天又反悔了，還帶著一群周姓村民和佃戶聚在那裏鬧事。”
聽到這裏，朱國瑞不禁一皺眉。按照原本的規劃，他想充分利用莊東頭的小河，建立水力驅動的鐵匠作坊。想煉出好鋼，沒有穩定的水力驅動很難保證鼓風和冶煉的效果。
“主公稍坐，待某先去看看。因為河水不靖，莊子東麵以荒灘為主，咱們拿下這塊地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感覺有些丟臉的李善長匆忙帶著李旺走出了院門。
河灘上，一群破衣爛衫的百姓正簇擁著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在吵吵嚷嚷。
李善長派來丈量土地的家人被他們圍在了中間。聞訊趕來的李氏族人和佃戶想要衝進去把他們給搶出來，卻被周家帶來的人擋在外圍。
雙方你推我搡、互不相讓，情緒激動之下已經隱約有了要動手的跡象。
李善長帶著李旺趕到河灘，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周垚，也就是那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
“鄉親們，都別衝動，有事好商量。”李善長扯著嗓子大喊一聲。
見莊主兼李氏族長前來，河灘上的人稍微冷靜了一些，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李善長分開人群，走到周老摳麵前。
“周員外，有什麽事跟某說說。咱們沒必要傷了和氣。”
周老摳唇邊長著顆黑痣，黑痣上還生著一撮毛。讓人覺得他的嘴邊永遠都趴著隻蒼蠅，而且隨時可能爬進他的嘴裏。
“李莊主”周老摳假模假式地一拱手，“俺呢，最近在吃齋念佛，想給子孫積點功德。在佛祖的指點之下，俺突然覺得此處風水不錯，想把這裏當成周家人的墳地……”
“周員外，你這就有些說笑了吧。”李善長擺手打斷了他，“不說咱們昨天已經定好了買賣契約。單說這風水寶地之事，恐怕也是無稽之談吧。”
河灘這塊地，幾乎每年汛期都會被水淹一遍。把這兒改成墳地，也不怕把祖宗的屍骸給泡糟嘍。李善長覺得周老摳編造的理由太過牽強。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周老摳嘴唇開合，唇邊的“蒼蠅”開始上下飛舞。
“俺聽鄉親們說，現在都缺安葬親人的墳地。俺這才準備大發善心，把此處荒地捐獻出來。俺找人看了，這塊地風水不錯。隻要找人修修河堤，就可以讓死去的人在此長眠。”
“對！李莊主，你就替俺們想想吧。俺們可不想讓親人死無葬身之地。”旁邊的周姓村民七嘴八舌地吵吵起來。
這年頭，土地都被地主、士紳所把持。窮人真的連塊安葬親人的地方都沒有。
朱元璋的家人死後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當他想把家人安葬在地主劉德名下的一塊荒地上時，卻遭到劉德的強烈反對。最終還是劉德的族兄劉繼祖大發善心，在自己的田裏找了塊地讓他安葬了家人。
立國之後，朱元璋派人遍尋劉繼祖，最終封了他一個義惠侯的爵位。
聽完周老摳的話，李善長不禁皺起雙眉。對方找的這個借口的確很有蠱惑力，讓他無法直接反駁。
為了完成主公的囑托，他咬了咬牙道：“這樣吧。某把李家的墳地讓出一塊，周家的人也可以把先人葬在那裏。你們看這樣如何？”
沒等周家人說話，李氏族人當即炸了鍋。
“莊主，這可不成啊。咱們的墳地本來也不富裕，怎麽可以拱手讓人？”
“族長，你之前沉迷科舉，讓咱們李家人受盡委屈。現在，你不能因為一已之私就答應他們的條件！”
“族長（莊主）……”
周邊的族人群情激憤地嚷嚷起來，讓李善長瞬間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