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郭家有女（下）
一陣幽香傳來，一個二八俏家人端著個盤子出現在朱國瑞身後。
“妮啊，放桌上吧。”郭山甫捋著胡子，微笑著向女兒招手。
“嗯”
一隻纖纖玉手從朱國瑞身邊探出，將一盤菜輕輕放在桌上。
朱國瑞習慣性地回頭道：“多謝！”
一張嬌俏的小臉映入他的眼簾。身後的姑娘大約十六、七歲年紀，身材窈窕、膚色微黃，麵容清秀，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裏透著聰慧和端莊。
他不由自主地拿眼前的姑娘和周姑娘作了個對比。如果說周姑娘像朵嬌豔的玫瑰，眼前的姑娘更像是一朵雍容的牡丹。
玫瑰雖然俏麗卻不好親近，牡丹嗎……宜家宜室……
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詞？他臉上微微一紅，趕緊扭回了頭。
姑娘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福了個身回到屋中。
有門！
郭山甫仔細觀察完主公的一舉一動，喜滋滋地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他就已經偷偷詢問過主公的近況。施耐奄明確地告訴他，朱國瑞尚未婚配。這讓他生出了與主公聯姻的野望。他故意安排自己的閨女出來見麵，就是想看看兩人到底有沒有緣分。目前看來，主公至少對自家丫頭沒有反感，甚至有那麽點……哈哈……
強忍住內心的喜悅，郭山甫不由自主地捋起胡子。
“咳、咳！”
桌上有人咳嗽起來。
郭英不滿地看著老爹。在他看來，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在馬上取功名，何必把自己的妹子也搭進來？
“啪”
被兒子看破算計的郭山甫惱羞成怒，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打俺作甚？俺可不……”郭英梗著脖子準備跟老爹講理。
“你可不會再搶菜了！”年長幾歲的郭興趕緊開口堵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郭興可是打心眼裏佩服老爹的睿智。在他看來，多大的官爵也不如皇親國戚來得實惠。何況，以他們兄弟目前的能力，隻有成了外戚才有可能進入義軍的核心集團。
見父親和兄長都不讓自己說話，郭英悶頭喝起了酒。
“主公，適才出來的正是老臣的小女郭蓮兒。冒昧打擾，還請主公見諒。”郭山甫端起酒杯向朱國瑞致意。
朱國瑞連連擺手道：“郭先生客氣了。令媛端莊秀麗，惠外秀中。想必，上門提親的人一定不少！”
我沒事說這些幹嗎？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有些冒失，趕緊端起杯子假裝喝酒，拚命掩飾著自己的失態。
“俺妹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提親的人早就踢破俺家好幾條門檻了。”郭興滿心歡喜，端起杯陪他一飲而盡。
趙端看了看漲紅臉的老大，又看了看郭家父子，低頭嘀咕道：“老大又要有相好的了！”
他自以為聲音不大，卻讓桌上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郭山甫不由得老臉一僵，心道這可不是件好事。
“別聽他胡說，我根本就沒有相好的！”朱國瑞沒好氣地白了趙端一眼。
怕挨揍的趙端趕緊搖搖頭，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樣子。
郭山甫想了想，覺得追究此事也沒有意義。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的，自己又何必去糾結此事。想到此，他故意岔開話題，開始與朱國瑞探討起時政。
朱國瑞正好覺得有些尷尬，借著他的話題開始高談闊論。對曆史的了解加上後世專家們的熏陶，讓他在探討中顯得遊刃有餘。一番深入淺出、幽默風趣地評論，讓桌上的人很快聽入了迷。郭家兄弟心中對新認的主公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當他口若懸河之時，正屋門簾被人撩開了一道縫。一大一小兩個腦袋一上一下地露了出來。
一隻手伸出來，小腦袋被按了回去。
“娘！”
五歲的郭德成奶聲奶氣地控訴著老娘的惡行。
“你個小沒良心的。”無奈之下，郭夫人隻得縮回了腦袋。
“妮啊，這個後生咋樣？”郭夫人小聲問著女兒。
“娘……”郭家妹妹羞紅了臉，扭身不理母親。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俺看這後生，中！”
郭夫人笑著數落了閨女一句，又悄悄探出頭去仔細觀察起來……
寨門口，年輕的莊丁唐勝宗正抱著大槍靠在牆上。
他原是李善長的佃戶，因身強力壯被選入了莊丁隊伍。他每天都在幻想成為義軍的首領，拿起刀槍跟朝廷大幹一場。這倒不是他天生反骨。而是因為他的同鄉吳良、吳楨兄弟已經在濠州紅巾軍裏擔任了百夫長，據說還天天有肉吃。
想到吃肉，他不禁咽了下口水。暗歎一聲，這隻有死麵巴巴（麵餅）吃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啊。
黑暗中，四條人影悄悄靠近了莊子。一個身量不高的敦實漢子越眾而出，直奔唐勝宗而來。
“什麽人？”
長槍一端，唐勝宗警惕地看著來人，隨時準備呼叫支援。
來人停住腳步，低聲說道：“勝宗，是俺。俺是吳楨。”
“吳二哥！”聽出聲音的唐勝宗興奮地扛起長槍迎了上來。
“噓……小點聲。”吳楨把食指豎在唇上，示意他不要驚動別人。
不過，剛才唐勝宗的聲音實在是有點大，寨門內躥出十幾個莊丁，舉起刀槍圍住了來人。
“別誤會，他們……”唐勝宗迅速想著對策，“他們是周頭領的同鄉，是來應聘莊丁的！”
“周頭領的同鄉？”莊丁裏走出一個小頭領，狐疑地打量著麵前的幾個人。
黑暗中，一個魁梧的漢子搶步上前唱了個肥喏道：“這位爺，俺們都是太平鄉的，跟德興兄弟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俺們聽說他現在過得不錯，就特地前來投奔。”
見眼前的漢子態度從容，不像是雞鳴狗盜之輩，小頭領略微放鬆了警惕。
細打量下，他發現眼前的幾人不僅沒帶武器，還都是一身農夫打扮。上前說話的漢子更是挽著一條褲腳，露出滿是泥土的腳踝，的確像是個常年在土裏刨食的。
“有地方住嗎？”小頭領徹底放下戒心，隨口問了一句。
唐勝宗趕緊接話道：“俺那還能擠兩個人。其他的，俺安排他們住在周頭領那。”
“進去吧。動靜小點，別驚動了莊主。”
小頭領隨手點過一名莊丁接替唐勝宗的崗位，放他們進了莊。
幾個人千恩萬謝，跟著唐勝宗進了李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