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逼宮
陳豐同尉遲恭行至太極宮宮門口之時,恰逢李淵聽到玄武門發生變故,風風火火的從裏麵走出來,便見到殺氣凜然的尉遲恭和他身邊一身儒士打扮的陳豐,當即震怒大驚:“秦王於玄武門作亂,意欲何為?”
“你們又想要做什麽?”見到尉遲恭身穿盔甲手握長槍,長槍的紅纓之上是不是劃下血滴,分明是剛剛飲了血,且他如此行頭直奔李淵而來,要李淵不懷疑他的動機,著實不易。
“啟稟陛下,太子與秦王,於玄武門作亂,如今已被秦王率軍誅殺,因恐有漏網之魚四處逃竄驚擾了陛下,特命尉遲將軍與草民前來守衛。”
聽聞陳豐之言,李淵先是一驚,隨後笑容滿麵,走上前去,拍了拍尉遲恭的肩膀。
“陛下,如今太子與齊王起兵,意圖謀反,若不能盡早控製,隻怕戰亂四起,百姓流離失所,我大唐國破家亡。”陳豐說的義正言辭,但他們都清楚,這便是要逼宮了。
“那你以為,該當如何?”李淵看向陳豐,目光之中是強裝出來的和善。
“回稟陛下,太子與齊王本就於國無功,平日裏又時常嫉妒賢才,此次因為忌憚秦王聲震寰宇,便狼狽為奸意圖謀反,若非秦王殿下早早得到消息出兵阻攔,隻怕陛下也已遭了那二人的毒手,如此行為當真是狼子野心,死不足惜!”
“如今秦王出兵平叛,誅滅二人,為我大唐百姓謀得安穩,亦讓陛下幸免於難,本已功蓋千秋,且秦王殿下有天命在身,率土歸心,若陛下封秦王殿下為儲君,並委以國務,便能避免天下動**,陛下何樂而不為呢?”
如此便是明目張膽的威脅,若李淵不同意立李世民為太子,陳豐話中已然表明,屆時便會天下大亂,至於動亂到底是誰引起的,百姓不明真相,自然怪罪於天子。
當今天子不顧天意,秦王殿下本是天命太子,但皇帝執意大權在手,違背了天意,上天下旨懲治與他,連累了一國百姓。
“如此,亦正和吾心。”思慮再三,李淵終是點頭同意。
並無他法,如今他能倚仗的太子和齊王已經盡數伏誅,其他皇子尚且年幼,若是他貿然立幼子為儲君,方才是害了他們性命。況且,此人如此說,那秦王也未必做不到,屆時,若是當真在大唐境地大興戰火,他亦無可奈何,倒不如將天下交於李世民之手。
話音落下之後,李淵的心思似乎也便放下了,平心而論,秦王文治武功皆不輸於太子,在此之前他之所欲偏執於太子,不過是因為他希望他兄弟反目成仇,但事態已然如此,再多說無益,秦王亦會是一個好皇帝。
“如此,便請陛下降下手敕,將兵權移交秦王。”陳豐繼續說道。
之前高句麗犯境之時,李淵已經下旨將兵權移交齊王,命齊王帶兵平叛高句麗之亂,卻不料,齊王大軍還未出發便已喋血玄武門。如今城中尚有忠於太子與齊王的軍隊,尚有人在堅持作戰,同秦王府的軍士拚死抵抗。
如此,情況便已清晰明了,這二人匆匆趕來,並未是為了守衛李淵,而是為了盡快幫李世民平滅叛亂,讓其可以順利接管全城軍隊,執掌兵權。
李淵有心不同意,但如今宮廷局勢已然得到控製,太子李建成與齊王李元吉身死,李世民的目的達成,縱算是那些忠於太子與齊王的軍隊將李世民的部下殺了幹淨,亦不能改變如今的結局,倒不如將兵權交於李世民,也好盡快恢複城中治安,令百姓安心。
思及此,便點頭同意,寫好詔書蓋上天子印之後,命天策府司馬宇文化及手持聖旨出東上閣,在尚在負隅頑抗的東宮和齊王部下麵前宣讀旨意,之後又命時任太子詹事、檢校侍中的黃門侍郎裴矩前往東宮,安撫李建成的舊部,勸其放下抵抗,言明如今天下大定,諸公便是拚死一戰,亦回天無力,萬不如放棄抵抗,馬放南山,落得逍遙。
“不知先生名號?”一道道命令在陳豐的輔助之下下達,待萬事達定之後,李淵方才開口問道。
“秦王府幕僚,陳豐。”
“先生能言善辯,才華蓋世。”
“陛下謬讚了。”陳豐謙虛回應。
聞言,李淵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至於何解,陳豐並不在乎,此後,這天下便是秦王的天下,武德的年代已然過去,之後便是貞觀。
“陛下心懷天下,時聞陛下曾為天下百姓揭竿而起,推翻了無道隋帝昏庸治世,救天下萬民於水火之中,如此智勇當真令人佩服。”
陳豐不大不小的恭維倒是讓李淵心中十分受用,回想起當初他揭竿而起,秦王和齊王跟在自己身邊戎馬戰場,他唐王所到之處,天下歸心,秦王智計過人,齊王勇猛如虎,降服天下多少英雄好漢,如今天下大定,到是讓幾個兒子離心離德,亦是苦悶半生。
見李淵麵色忽顯落寞,陳豐便知,自己此行的最後一個目的,亦已達成。
之後之事,秦王一人便足矣。
直到東宮和齊王府的將士們在李淵的數道命令之下盡數放棄抵抗,各自散去之後,秦王的麵色也終於有了變化,略有些忐忑不安。
“大王是在擔心陛下?”長孫無忌站在邊上,親眼看著李世民的臉上從輕鬆變得沉重,遂開口問道。
“終究是我的父親啊!”李世民長歎了一聲,此刻,天下大定,他亦有了多餘的心思去關注這些本無心關注之事。
“大王自可放心,先生與尉遲將軍已然先行前去麵見陛下,但見陛下數道旨意,也全無怪罪大王之意。”長孫無忌從旁勸說,“且先生智計無雙,定然能夠說服陛下,大王大可放寬心。”
提起陳豐,那一張還略顯稚嫩的臉出現在李世民的腦海之中,倒確實讓他忐忑之心稍安。
即便兩父子均是滿心複雜,但這最後一件事方才事關重大,終究兩人還是要再度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