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狗急跳牆
因為秦德道最清楚，自己到底貪了多少。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賬房做事，貪汙的可遠比蔣瓊多。
三十年來，他貪墨的數字，真在二十萬兩左右。
所以當元真說出這麽精準的數字時，秦德道簡直要昏厥。
他的大腦像要裂了一般，心如鼓擂。
但秦德道還是強行冷靜下來，不停給自己做心裏建設，不可能，元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查出他的貪墨數字。
他肯定是胡猜的，自己絕不能先亂了陣腳。
想到這裏，秦德道梗著脖子道：“小公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想空口白牙，就想把罪責扣在我的頭上？”
隨後，他膝行幾步猛地抱住元明善的大腿，高聲道：“國公爺，我秦德道在國公府效忠三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公爺張口就汙蔑我貪了府內的銀子，屬下實在有冤無處訴啊！”
秦德道咬緊牙關，他的賬做的天衣無縫，隻要自己咬死不承認，元真就拿他沒辦法。
元真卻笑道：“秦德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以為自己做的賬沒漏洞？”
說罷，元真直接把懷中的表格拿出，上前一步。
“你把賬本做的花裏胡哨，自以為能將真相掩蓋在這些繁雜的賬中，卻不知我想抓你，隻要抓府中的收支兩大項就夠了。”
“國公府如今有三大進賬，一是轄區百姓的供奉，二是京城內的鐵礦糧食，三便是陛下的賞賜。”
“而府中的出資也有三項，一是給府內人員的俸祿，二是上交朝廷的稅務，三就是日常生活的采購。”
“你貪墨的重點，就在日常生活的采購上，重複性采購。”
元真厲聲道：“同樣是生活用品的采購，京城幾年來物價也並未發生變化，為何這筆數字每年都在增加，而且增加的越來越多？”
秦德道後背一涼，他高聲喊冤道：“國公爺，采購生活用品可是府內一項大出資，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物價方麵動手啊。”
“你確實沒有膽子在物價上動手。”元真道：“但是，府中每年折損的擺件，車馬等換下來的東西都去哪兒了？”
秦德道開口：“當然是讓商賈拿回去重新鍛造了。”
元真卻道：“那為什麽這些東西鍛造完，沒有再拿回府中呢？”
“還有，國公府最大的收支，轄區的供奉為何一年比一年少？”
“這……”秦德道皺眉：“這我怎麽會知道。”
元真道：“你當然知道，因為這筆銀子上交國公府前，都要先經你手，你再用各種辦法克扣，私自將銀錢藏匿下來。”
“小公爺，你沒有證據就誣陷忠良！”秦德道黑臉：“小心我去狀告您！”
“誣陷？”元真嗤笑一聲：“秦德道啊秦德道，我看你就是貪心不足，很多時間轄區交上來的，並非都是銀錢，還有糧食，可你交到府上的隻有銀錢，那麽他們上交的糧食都哪兒去了？”
“你又為什麽每年都會偷偷摸摸賣出上千車糧食？”
“這，你該怎麽解釋？”
隨後，元真直接將昨天列出的表格指給元明善。
上麵寫的一目了然。
元明善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見到這份表格還是十分震撼。
他先是震驚秦德道貪墨之多，更震撼元真的表格，竟然做的這麽清晰明了。
各種開支，一目了然。
哪怕自己是個外行，也能一眼就看明白。
他這個兒子什麽時候還有做賬的本事了？而且看這賬單，做的竟比府內的老師傅還要清晰。
元真也不糾結於那些小賬，要抓就抓大破綻。
所以他一出手，就是置人於死地的殺招。
元明善看著賬單，咬緊後槽牙，內心一陣波濤湧動，他即為秦德道生氣，又為元真展現出的天賦驚喜。
與此同時，老夏這邊也帶了歐陽易過來。
元明善擺手：“歐陽先生，你看一下真兒昨天做出的賬。”
歐陽易聽命，細細翻看。
越是翻看，他的表情就越是驚喜，隨後他已經完全驚呆。
這，這怎麽可能？
一夜之間，小公爺怎麽能把秦德道的賬全查清了？他是怎麽做到的？
因為歐陽易也算半個內行，所以現在的他就更加震撼。
元明善問道：“如何？”
“小公爺的賬沒有一分錯漏，秦德道確實貪墨了二十萬兩銀子！請國公爺重罰！”歐陽易鏗鏘有力道。
元明善聽到這裏，對秦德道是徹底絕望了。
他眼神冰冷道：“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這三十年，我看在你是府內老人，一直對你禮敬有加，明知道你在府中撈油水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竟然貪了二十萬兩銀子！”
元明善怒了，這回他是真的發怒了。
秦德道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幹幹淨淨。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他從記事開始就沒這麽慌過，甚至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元真也是斥道：“秦德道，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秦德道如同被驚雷劈中，他廣袖中的手指狠狠攥緊，不行，他不能認罪。
要是真認了罪，那就真完了！
而且他貪汙的銀錢，被他藏得死死的，隻要找不到，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秦德道硬著頭皮道：“國公爺，我知道如今府內虧空，可是您也不能拿我們這些老人開刀啊！”
“捉賊捉贓，沒有證據，你們便口口聲聲說我貪了銀子，我何其冤枉？銀子呢，證據呢？你們倒是拿出來啊。”
“小公爺，因為我曾進言你幾句，你就死咬著我不放，分明就是以權謀私，想要害死我！國公爺您想用這幾張賬表，就定屬下的罪，屬下不服！”
“屬下雖然是您府內的人，但在朝堂上也是有聲名的，您沒有資格私自處置我，我要上告朝廷，我要鳴冤！”
什麽叫狗急跳牆，負隅頑抗，元明善現在終於知道了。
秦德道這些年，一直在他麵前裝出忠誠清高的模樣，他從沒想過他的真麵目竟如此不堪。
元明善直接氣的發抖。
這一刻，他才終於反省是不是自己平日縱容太過，才讓這些人蹬鼻子上臉。
秦德道則是高呼自己冤枉，說元明善是要排除異己，誣陷忠良。
元明善攥緊了拳頭，深吸口氣，強行壓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冷靜道：“贓款在哪裏？隻要你交出銀子，我可以看在你為國公府做事多年的份上，饒你不死。”
現在雪災未平，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要是能要回這筆錢，國公府就不至於捉襟見肘。
秦德道聽了這話，更加篤定，這筆錢就是自己的保命符，他是做賬的，所以最清楚府內連年虧空，元明善很需要這筆錢。
“我沒貪汙，何來的贓款？國公爺，這一切都是小公爺的構陷，屬下是冤枉的，您這麽做是讓府中的眾人寒心了！”
他這一嗓子出去，顯然是想把事情鬧大，搞的人心惶惶。
畢竟在府內貪墨的人，也不隻是他一個，這事一出整個府都會人人自危。
元真卻緩緩伏身道：“秦德道你知道嗎，你剛才錯過了最後一個活命的機會。”
“反正我沒有貪汙，你有本事就去找贓款啊，沒有證據，你休想動我！”秦德道的氣勢絲毫不輸。
元真見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也是笑道：
“好，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就別怪我了。”
隨後，他直接起身，眼神如炬：“父親，我知道秦德道藏贓款的地點。”
元明善聽到後，瞳孔驟縮驚喜道：“你知道？”
要是真能追回這筆銀子，那就能大大緩解現在的財政危機了。
元真笑道：“八 九不離十。”
元明善一聽，連忙道：“來人啊，去調一百侍衛來，一切聽從小公爺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