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遇匪

稚虎營吼著精忠報國,像是打了一劑雞血,徒然間增加了不少力量,提前了一刻多種到達預定地點。

這是一個叫鸕鶿坪的地方,在這之前的路段都是貼著九龍溪的,從這裏就要轉往山裏了,官道是沿著山嶺之間的峽穀修建的。

而再往前不到兩裏的地方,是一處四座山嶺交匯之處,有幾條山間小道成一個Y字插在弓形的官道上,地形比較複雜。

出於安全考慮,楊巍成和陳舯都是建議大家集中到一起,小心的通過這一段路,於是林徹便在這裏等大部隊到來。

十幾名騎士下了馬,人卻沒有放鬆,用目光搜索著官道兩側的山林。

這種地形,是最容易遇到劫匪的,林家這些跑老了各種商路的武師護衛們,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

少年們跑了三十多裏,雖然精神都還很旺盛,卻也需要休息一下,紛紛在路側尋找樹蔭坐下來,大多數都拿起水壺喝水,裏麵裝的都是早上燒好的淡鹽水。

董晉拿起水壺拔掉塞子仰頭就倒,卻隻倒出一小口的水,原來董晉身高體大,又有一個容易出汗的毛病,剛才便不知不覺喝完了一壺水。

搖搖水壺,空了,董晉爬起身來,走到河邊想把水壺放到河裏裝水。

“董晉!你幹嘛!?忘了條例了!?不許喝生水!”

正在河邊柳樹下站著的林徹,看到董晉這一舉動,立馬出聲喝止。

“阿郎,我這不是水都喝完了麽,裝點河水解解渴。”

董晉剛才沒注意到林徹在邊上,這會被逮住了,隻好出言解釋,因為他心裏其實沒太把這條規定當回事。

“河水不幹淨不知道麽?喝了生水要壞身體的,何況我們現在是行軍在外,要喝也得煮沸後才可以喝。”

林徹其實前世小時候也經常喝生水,不過那是自來水,野外的水那是從來不敢喝的。

“阿郎,沒事的,我身體壯著呢,喝點沒事吧,以前都是喝生水,河水應該髒不到哪裏去吧。”

這時代的人,特別是平民百姓,哪裏會有那麽多講究,隻要看起來幹淨,溝裏的水都有人喝。

“嗬嗬,你以為條例是我寫著玩的麽?這樣規定當然是有道理的。身體壯?你身體壯得過冠軍侯麽?他還不是因為喝了生水,年紀輕輕就暴病身死了。”

林徹沒法和他講河水裏有許多細菌什麽的,隻能拿曆史名人來舉例了。

這時候大家都注意著林徹和董晉的談話,虎子有點好奇,便出聲問到,“阿郎,冠軍侯是誰?很厲害麽?”

“嗬,你個憨貨,整天就知道吃!這幾年的學塾都白上了?冠軍侯都不知道?”

林徹直翻白眼,這冠軍侯在他前世,怕是小學生都知道。

“阿郎,別說虎子了,我們也不知道冠軍侯是誰啊,先生不講這個,隻教聖賢書哩。”

周十三也沒忍住好奇便插了一句。

臥槽,這年頭的教育有問題吧,這些少年除了虎子年紀小外,少說也讀了六七年的學塾了,竟然連曆史都不講的麽?

“好吧,那我大致講講,冠軍侯呢,是漢武帝時的最厲害的名將之一,他舅舅衛青也是其中之一。具體的等以後你們給我多讀點書,現在就單單給你們講講這個冠軍侯霍去病。”

“那時候漢朝立國六十多年,但是呢,北方有一個強大的匈奴,總是欺壓咱們的大漢朝,屢屢進犯,掠奪殺害咱們的百姓,恩,就像現在北邊的蒙古一樣。”

“漢武帝即位後勵精圖治,整軍備伍,開始反擊,這個時候呢,霍去病也就十七歲,就比你們大那麽一兩歲,但是初次領兵征戰,即率領八百驍騎深入敵境數百裏,把匈奴兵殺得四散逃竄。”

“後來在兩次河西之戰中,霍去病大破匈奴,俘獲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連山。在漠北之戰中,霍去病封狼居胥,大捷而歸。元狩六年,霍去病因病去世,年僅二十三歲。”

“這麽一名絕世名將,就是因為不慎飲用了野外的生水,加上征戰的勞累,結果一病不起,就這麽沒了,你們說還敢隨意喝生水麽?男子漢大丈夫,死也要死在向敵人衝鋒的路上,怎麽能就這樣死在病榻之上呢!?董晉,你說,你還要喝這河水麽?”

林徹簡單的講述了一下,然後把話頭拉回到喝生水會死人這個主題上。

“不敢了,不敢了,原來封狼居胥的就是冠軍侯啊,死得這麽年輕,太可惜了。阿郎,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遵守條例!”

董晉明白緣由後,態度也端正了起來。

“董晉,喝我的吧,我還剩有許多。”

周十三把自己的竹筒水壺遞給了董晉。

“冠軍侯真是厲害!我將來也要封狼居胥!”

虎子眼中放著光,崇拜的偶像從林衝又變成了霍去病。

“哈哈,那就變成虎居胥了…”

“哈哈哈哈……”

眾少年樂成一片,歡快的打趣著虎子。

休息的時光過得很快,轉眼半個時辰便過去了,車隊趕了上來。

由於道路狹窄,車隊排出了一裏多長的長蛇,前頭依然是五輛馬車跟著六七個開路的騎士,鈴娘帶著三隻小老虎坐在第一輛四輪馬車裏,逗弄著三隻小毛團,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第二輛四輪馬車是舊傷還沒有痊愈的寧小七還有年紀比較大的陳舯享受了,白悅白郎中是個健康年輕的小夥子,還不會騎馬,那就是能將就在二輪馬車裏了。

車馬停住,陳舯下了馬車,一邊感慨,“這馬車就是舒服啊,坐貫了這車就再也受不了兩輪馬車了,由儉入奢易啊,看來得求阿郎賞賜一輛四輪馬車啊”

陳舯跟著林徹熟悉以後,也開始改稱‘阿郎’了,這樣顯得親近。

“舯叔,馬車隻是小事而已,這是時間倉促了,回頭我便讓府裏給你造一輛。”

“哈哈…那就先謝過阿郎了,這樣以後在下就不用在害怕旅途了。”

楊巍成打著馬過來,翻身下馬,“阿郎,前麵是個險地,雖然附近岩幹寨的山匪和咱們家打老了交道,不過還是小心為上,待會調整一下隊列,您的馬車放到隊伍中間,閉好車窗,讓稚虎營不要騎馬,就步行在您馬車前後,隨時照應。”

“好的,楊教習,一切任你安排。”

“所有人注意了,把兵刃都準備好,萬事小心,莫要大意了。現在,聽我安排次序……”

前方二裏處,一處山腰岩石後麵,藏著十幾個彪形大漢。

“將主,都安排好了,四個山嶺貼近官道處都安排了弟兄,隻能肥羊入套了。”

“將…將主,待會讓俺……讓俺打頭…陣吧。”

“湯大舌,你話都說不清楚,打個屁的頭陣啊!”

“你…你個小豆子,打…打…打頭陣和說話有…個屁的關係啊。”

“好了,莫要吵鬧,那就湯大舌你去打頭陣!豆子,有和弟兄們說清楚吧,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傷人!”

“將主你放心,俺竇智辦事一向牢靠,隻是,將主,這車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啊,會不會是那些寨子裏的老山匪說的林氏商隊啊,那他們也不是什麽良善人家吧,販私鹽的可不算啥好人。”

“莫要多嘴,俺們即使落了草,也不能窮凶極惡無惡不作!隻要他們肯把車馬貨物留下,便勿須多傷人命!”

“喏!尊將主令。將主,西山春哥那裏搖旗了!肥羊要進來了!”

果然,隻見山口進來十幾名騎士,緩緩騎行著,一路張望著四處山林,還不時有一兩名騎士下馬,拿著刀兵爬上路邊山林查看一番。

“嘿嘿,還挺謹慎的,有點軍中的味道了,隻是稍顯粗陋了。將主,幸虧你有先見之明,讓兄弟們藏在離道路一裏遠的地方。”

“嗬…隻要他們進來這個套子,後麵小春那裏一堵,弟兄們就算離得遠點也盡是來得及的。恩?那中間馬車前後的隊伍有點意思哈,看起來個子都不高,該是你說的那幫娃子吧,嗬,隊列齊整,步伐一致,有趣,單就這行軍,比許多老行伍都要出色啊。”

“那兩架馬車挺怪異哈,將主,你看,竟然是四個輪子的,看起來轉向自如,有點門道啊。”

“嗯,這馬車富麗堂皇的,裏麵該是主事之人了,待會盯著點。”

楊巍成心裏有些瘮,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前頭的探哨不時的回報,卻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不由的取下得勝鉤上的長槍,槍頭斜指地麵的夾持在手中。

到底哪裏有問題?難道是自己多疑了!?

不對!

太安靜了!

周圍的山上沒有一絲鳥獸的叫聲!

“有埋伏!停止前進!靠攏!把騾車推到路邊兩側!建立防禦圈!”

車隊有些慌亂,卻在經驗豐富的武師指揮下,有序的進行防禦安排。

武師們也把各式武器都拿在手中,弓箭,勁弩,長矛,大刀,開始毫無顧忌的顯擺出來,甚至打開一些騾車上的木箱,取出裏麵那種林家特製的罩甲開始披戴,兜鍪也扣到了腦袋上。

許三和拿著一個沉重的包裹,走到林徹馬車邊。

“阿郎,這是給您準備的甲胄,還請馬上披戴!”

說完把包裹塞進了馬車,並指揮人開始給林徹的馬車四麵掛上鐵板。

林徹打開包裹,沒有逞強,從善如流的在鈴娘的幫助下披掛起來,這是一副正經的黑漆山文甲,出發前林老太爺特地讓人按著林徹的身型改小了。

嗬嗬,林家是真的膽大包天啊,不但敢私製簡易盔甲,還敢藏有經製甲胄,要知道,私藏甲胄可是要以造反罪行論處的。

林徹整理好甲胄,把儀刀握在手中,試著活動了一下,感覺行動大受影響,三十多斤誒,這還是因為林徹個子才一米二多一點,成人的這種甲胄,得有五十斤上下了。

……

“將主,他們似乎有了警覺!呀,那個握槍的漢子叫停了車隊,開始布置防禦了,我的天,這武備,不比俺們以前軍中差啊,娘的,那是披甲了吧,還有勁弩!這他娘的該不會是禁軍假扮的商隊吧。”

“應該不會,看這布防雖然也有模有樣,但不是軍中的路數,不過這武備確實出人意料,看來點子有點紮手啊,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豆子,發旗號,讓小春先動手,堵住他們的後路!見到小春的回應後,射響箭,讓湯大舌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