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豬圈裏的醫生

西山溫泉邊空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閃電般撞在一起,沾之即分,換位閃開,挪騰之後,再次相撞,不時爆起的金鐵交鳴之聲,在群山之間回**。

溫泉邊的一個小水池中,露著一個小腦袋,臉上波瀾不驚,雙眼微微閉著,似乎絲毫都聽不到這激**的打鬥聲響。

良久,兩個身影分開,矮一點的身影這次跳出戰圈,把手中的樸刀往地上一丟,“小七哥,不打了,這把樸刀又廢了,都成鋸子了。”

寧小七晃晃酸痛的雙臂,也打望了一下滿是刀痕的兩把四棱鐧,搖搖頭,“還好我這是鈍器,這樣子也沒啥關係,虎子,你真的才十一歲麽?這力氣,比牛還大。”

“力氣大有甚用,還是打不過你。”

虎子有些許喪氣,知道小七哥都留手了還占不到一點便宜。

寧小七把雙鐧收到鐧囊中,“你才多大,再過幾年我未必是你對手了,這你還喪氣啥?看時辰,阿郎該差不多了吧,”

虎子摸摸肚皮,“昨晚還是吃少了,好餓,小七哥,明天咱們帶點幹糧來吧,好歹能墊個肚子。”

“忍忍,馬上就能回去了,你看,阿郎出來了。”

寧小七這是正好看見林徹從光溜溜的從池子裏躍了出來。

今天是第五天了,林徹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輕盈,敏捷,力量膨脹,靈台清明。

四個來回總共八十裏的山路,他現在用不到一個時辰就跑完了,還感受不到什麽疲累,再泡完半個時辰的藥水溫泉,精力就完全恢複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餓!

抹幹身上的水珠,飛速的穿上衣服,“走,回府,最後到的沒肉吃!”

撒腿就跑。

虎子和寧小七懵逼的對望了一眼,根本沒想到自家郎君來這麽一手,回過神來,林徹的影子已經消失在樹叢間。

“哎呀呀呀,我要吃肉!”

虎子撿起樸刀,追著林徹消失的方向就飛奔而去。

寧小七緊了緊背後的鐧囊,邁開大長腿,就是一溜煙。

嗬嗬,就我這腿腳,追不上郎君,還追不上你個半大小子麽,偷跑,是沒用滴。

……

林徹一口醬牛肉,一口白灼羊肉,吃的小嘴鼓鼓囊囊。

額,沒錯,林家莊子昨天又摔死了一頭牛,哈哈,自從林徹開始習武,這已經摔死兩頭牛了。

虎子也是狼吞虎咽的,卻還不忘空出一隻手來護住身前的一大盆醬牛肉,警惕的望著寧小七,生怕他過來搶。

寧小七吃相就斯文多了,可是,他不僅僅腿長,嘴也不小,一張一閉之間,拳頭大小一塊的醬牛肉就不見了。

兩刻鍾後。

“呃…”

林徹神態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摸摸鼓成球狀的肚皮,接過了鈴娘遞上的茶水,是茶水不是茶湯,單純的團茶,對林徹來說,雖然口感不滿意,也好過加一堆香料。

放下茶盞,林徹往椅背一靠,“鈴娘,你讓人去和羅管事說一聲,準備一下,今天我打算到莊子上看看。對了,把陳舯也叫上。”

再看看還在大嚼的兩人,“吃慢點,不急,我得歇會,消消食,呃…,似乎有點吃多了。”

……

陳舯在府上待了好些日子了,都沒怎麽出府門,一來短時間趕了那麽遠的路,對於年紀四十多近五十的他來說,還有很有些吃不消的,需要好好休養,二來,這裏也沒啥娛樂的,幹脆就好好呆在府上。

今天突然被林徹叫著出來,心裏還是有點好奇的,這少郎君帶他到一個莊子上幹嘛。

進了莊子,屋子都沒進,直接來到一排豬圈前,陳舯滿腦子疑問,這是幹啥,這幾頭小豬難道有什麽特別之處麽?

看不出來啊,和普通的豬沒兩樣啊。

林徹沒注意到陳舯不斷冒著問號的眼神,直接走近前觀察幾隻得以活下來的幸運豬,嗬,割了十四頭,幾天下來,死了六頭,兩隻公的,四隻母的。

林徹安慰過的那頭小白豬運氣還行,還在活著的六頭公豬裏麵,這時候正把頭埋在食槽裏,吃得那叫一個歡快。

八除以十四,差不多六成的手術成功率,哈,還成,要是用酒精消毒的話,應該還能增加不少成活率了。

勉強算是成功吧。

看完小白豬,林徹走到邊上一個豬舍前,看到裏麵不但有隻母豬崽,竟然還有一個人,這人二十來歲,一身細布長袍,怎麽也不像個養豬的,見他正摁翻了小母豬,細細看著它的下腹,甚至還伸手在那肚臍便摸來摸去。

哈,一看就不像個正經人。

聽到腳步,回過頭來,這個不正經的人才發現,豬舍外一群人好奇的打量著他,最前頭一個小孩眼中更滿是探究,這個不正經的人立馬窘迫了起來,恩,做某些壞事被抓現場後都這樣。

“這是白悅,丁字商隊的隨行郎中,前天跟著丁字隊剛從湘南回來的。”

林徹邊上的鄭管事給他解釋這個不正經的身份來曆。

“郎中啊,我說呢,怎麽會有人對小母豬感興趣。”

林徹打個哈哈,把自己的齷蹉思想收了收。

白悅走了出來,看到鄭管事對林徹的態度便明白了眼前這小屁孩的身份,上前揖手行禮,“小可白悅見過主家郎君。”

“喚我阿郎就成,大家都這麽叫的”林徹叉手回了一禮,“你是郎中?還會給豬看病麽?”

“回阿郎,小可聽說阿郎讓人切開了小豬的肚子,割了裏麵的花腸,在用線綁住了斷腸,還用針線把傷口縫起來了,小豬竟然還活下來了,剛才小可細看了傷口,已經長好了。這是何道理?小可甚是疑惑。不知道阿郎可不可以為小可解惑?”這還是個好奇寶寶。

林徹便解釋了一番,最後說:“要是用酒精來消毒的話,活下來得應該更多。”

“阿郎,前麵的我聽明白了,可這酒精是什麽,消毒又是什麽意思?”

白悅很有科學探索精神,打破沙鍋問到底。

“酒精就是我從酒中提煉出來的精華,用來殺死傷口附近的肉眼看不到的小蟲子,這些小蟲子會讓傷口發炎,感染病毒。”

林徹隻好盡量用這個時代的人能聽懂的話語來解釋了。

病毒兩個字,從字麵上白悅還是能理解的,雖然不是林徹那個世界病毒的含義,但也沒什麽影響。

“哦?有這麽神奇的東西?阿郎是怎麽知道有這種小蟲子的,既然眼睛都無法看到?”

林徹懵逼了,這怎麽解釋?“額,我猜的。你想啊,生肉要是放了鹽是不是就不容易腐爛,甚至冬天還可以做成臘肉,所以之前我讓人抹了鹽在這些傷口上,用來殺死會讓肉腐爛的東西。酒精是比鹽更好用。”

白悅認真的思考了一會,“雖然阿郎說是猜的,我覺得還是很有些道理的,阿郎,那個酒精可以讓小可見識一下麽?”

林徹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個不正經郎中,咦,這是人才啊,醫生可是有大用的人才,得好好培養一下,“哈,沒問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待會帶你去看就是了。”

沒想到,在豬圈這個地方,竟然還能收獲一枚具有科學探索精神的醫生人才,哈哈,今天算是賺到了。

林徹仔細把活著的八隻小豬崽觀察了一番,感覺隻要熬過了感染這個鬼門關,基本就不會再出問題了。

要知道那些太監進宮的時候,怕是經曆的手法沒比這好多少呢。

據說太監淨身的時候,用的是一種鏟刀,連根帶蛋,一鏟而過,然後就是撒上一把草灰,就算止血消毒了。

存活率估計也就四成左右,這才是真的草芥人命。

對於六成的成功率,隻能說還算將就吧,畢竟隻是豬,所以還是能夠接受的,而且隨著閹割手法的熟練,漸漸積累出經驗,這成功率還是能夠穩步上升的。

當場,林徹又讓人抓了三十隻小豬崽,組織了一場大型外科手術。

沒舍得拿酒精來,畢竟這會能產出的不多,所以還是之前的手法,但是明顯熟練多了,一隻豬從綁起來開始,到結束也花不到五分鍾。

頓時場麵有些意料之外的恐怖,林徹身邊的護衛還有莊子裏的工役們,大多是男人,見到那手起刀落,不由夾緊雙腿,心下一陣惡寒。

而白悅倒是個另類,先是興致勃勃的的仔細觀察那幾個養豬工的手法,到後來便躍躍欲試的問林徹請求,要親身上陣。

林徹無所謂,想試就盡管試唄,還答應他,以後等酒精能量產以後,這裏的豬,隨便他切。

林徹一邊看著白悅給小豬淨身,一邊吩咐鄭管事擴大養豬場規模,打算一次養他個兩千頭,將來還要繼續擴大。

反正將來釀酒作坊出來的酒糟應該很多,再打上一些豬草什麽的,飼料來源是足夠的。

到時候豬糞可以有用來養魚,可以發酵後養蚯蚓,再用蚯蚓養雞鴨魚都可以,還可以用來肥田,反正這個年代,基本不純在什麽廢物垃圾,隻要想想辦法,都能利用起來。

往後,養出來的豬也不用愁市場,豬肉可以吃,豬皮可以用來製作皮靴皮甲皮具,豬鬃是做刷子的重要原材料,豬骨頭林徹將來也有大用。